不管卿城提醒他调查王珊是何用意，但王珊女扮男装出现在百乐门，还是引起了翟天的怀疑，第二天一早姚芷君和小唐过来的时候，翟天还没起来，小唐可不敢进去敲门，姚芷君就冲了进去，沈谅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外晒太阳，小唐就走过去问：“难得天哥这个点还没起来，昨晚没休息好？”
“你们巡捕房不是让他查案吗？查案不得费脑子啊？费脑子不得多睡会儿啊？”沈谅眯着眼睛，一脸欠揍的模样，因为不用出门，帽子也不戴了，那头灰白的头发真是……让人觉得揍他是在欺负老人。
小唐忍了忍，换了个话题道：“我刚进来的时候好像听到猫叫了，这附近有猫吗？”
谁知道这句话又得罪了沈谅，他翻了个白眼：“猫不能叫吗？猫碍着你了？”
“……”小唐简直无法理解他，“你别来劲啊！”
屋里传来笑声，小唐不再搭理他，转身走了进去，翟天正刷牙，姚芷君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欣赏的表情看着他，小唐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张了张嘴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黯然地低下了头。
没一会儿翟天洗漱完，一扭头看到他低着头，就随口说了一句：“我这儿可没钱捡，老沈头抠得很。”
小唐这才抬头苦着脸笑了笑，沈谅进来替翟天把早饭端出来，经过小唐的时候在他肩上拍了拍：“得了，大老爷们儿成天愁眉苦脸的，学学咱们姚小姐！”
姚小姐看着翟天吃包子，脸笑成了一朵花。
小唐又低下了头。
翟天心情还不错，很快吃完一个包子，又伸手去拿了第二个，姚芷君坐在他对面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他。
“找过王珊了？她什么反应？”翟天问。
姚芷君双手托腮，一副花痴的表情：“你还是先吃完早餐吧，吃完再说，要不你该没胃口了。”
翟天被她逗乐，三两下解决完第二个包子，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道：“现在可以说了。”
“珊珊说……她姐姐不可能有情人，出事那天之所以会去百乐门，完全是因为龚戎，换句话说，她是去捉奸的，而且珊珊还说，她姐姐的死不是意外，她一口咬定那场大火和龚戎有关，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姚芷君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来从桌上推过去，“这是我昨晚八点在龚戎家门口拍到的照片，龚戎在案发现场被抓，这样都能被她保出去，两个人又一起进了龚戎的家，一晚上都没出来，你现在还觉得她无辜吗？”
照片里和龚戎一起的女人，是卿城。
第一张照片，龚戎正伸手将她从车上扶下来，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确实是卿城的脸，第二张照片是他们的背影，卿城正挽着他的手往里走。
翟天只扫了一眼，就抬头看着姚芷君问：“再说一遍，你什么时候拍到的这张照片？”
“昨晚八点，我……”
“啪”的一声，翟天一巴掌排在桌上：“是不是以为我一直惯着你，你就可以这样胡来？”他这次是真气着了，站起来指着姚芷君，“真是无法无天了你！”
在厨房收拾的沈谅探出个头来：“怎么了？”
原本发着呆的小唐也被吓得一哆嗦，再扭头去看，姚芷君都被骂傻了。
这怪不得翟天会生气，姚芷君信誓旦旦说照片是昨晚八点拍的，可照片里的人昨晚八点和他一起在百乐门，非但如此，之后还是他亲自把人送回了家，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你还记得当记者应该做的是什么吗？”翟天这次被她气狠了，有种肯铁不成钢的失望，他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姚芷君问，“是不是尝过一次甜头，就总想用自己主观臆断的东西去充当真实报道？谁教你这样信口雌黄的？”
姚芷君被他骂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之后瞬间眼泪就下来了：“你骂我！你为了那个女人骂我！”
“下次还要敢这样，不光骂你，还揍你！”
小姑娘平时的伶牙俐齿，现在全不见了，她在翟天面前永远都是最脆弱的样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翟天看到她这样子，也骂不出来了，但余气仍在，两个人对立站着，一个浑身都在抖，一个气得胸口一直起伏着，这架势……也没人敢插嘴。
姚芷君最后哭着跑了出去。
她走了之后沈谅才敢从厨房里出来，小心翼翼地看着翟天的脸色问：“这是怎么了？姚小姐又闯祸了？”
“看，你们看！”翟天一屁股坐下来，手往桌上那几张照片一指，“她说这是她昨晚八点在龚戎家门口拍到的，我昨晚在百乐门，到的时候刚好八点，卿城已经在里面了，她直到快午夜才走，你们告诉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不是她在撒谎还能是因为什么？”
沈谅“噗嗤”一声笑出来：“姚小姐也没坏心，没准儿是记错了呢？”
“她没有记错。”这次小唐终于开口了，他看向翟天说，“天哥，昨晚姚小姐要去龚戎家那蹲守拍照，我不放心跟了过去，我和她一起，亲眼看到龚戎和卿城一起从车上下来，进了他家，我们一直守到了十二点，他们都没出来，姚小姐没有撒谎，我可以作证。”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翟天才说：“昨晚我在百乐门还看见了王珊，她为什么会女扮男装一个人去百乐门，她和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现在还不清楚，但昨晚百乐门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人都看见了卿城，各国领事都先后跟她谈过事情，所有人都可以替她作证，仅凭这两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
小唐不解地问：“她是怎么做到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的？”
“不可能做到，其中一定有一个不是她，”翟天用手撑着额头，“没听说卿城有什么姐妹，谁会和她长得这么像？”
沈谅把那两张照片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小唐在一旁说：“姚小姐说，王珊是身体不舒服请了病假在家里休息，昨天我陪她去王家的时候，王珊最后也是说想休息才送客的，她怎么会晚上跑去百乐门？”
“她家里还有别人在吗？”
“她父亲腿脚不方便，肯定在，但是姚小姐说她没见着，王珊似乎有意在回避。”
翟天“嗯”了一声，对小唐说：“你去看着她，就说我错怪她了，改天给她赔礼道歉。”
小唐答应着跑了出去。
沈谅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碰到姚小姐的事，这小唐很积极啊。”
但翟天根本没理会他话中的深意，拿着那两张照片在手里仔细观察着，沈谅就说：“别看了，这人不是卿城。”
翟天抬起头侧着看他一眼：“何以见得？”
“照片里的女人虽然和卿城有九分相似，但你注意到没有，她左眼下有一颗泪痣，这张照片的角度不讨巧，很容易让人错以为是照片冲洗的时候误沾上去的污点，但我能确定，这就是一颗痣，”沈谅有十足把握，“而且照片中的女人身穿黑色旗袍和红色高跟鞋，穿着打扮不符合卿城的习惯，更不符合卿城的年龄。”
两个人无法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其中一定有一个不是她，但翟天和卿城有交流，他能确定那时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卿城，那么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可照片中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她为什么会和卿城样貌如此相似呢？
沈谅说：“也不一定两个人就真的长这么像，拍摄照片的角度和距离都无法很好地判断，就算真的长得像，说不定也只是碰巧而已。”
这事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凑巧的可能不是没有，但卿城这个人……翟天想到她昨晚的话，突然觉得她比自己想象中更有意思。
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这件事你暂时先不要告诉小唐和芷君，”翟天把照片收起来，说，“是狐狸，就总要露出尾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