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逃 生
江浩明白了一切。李哲凯博士开发出了可燃冰开采技术,给予了他们沉重的打击,因为他们控制的石油已经找到了替代品,那么必然对美元带来强势冲击,或许会终结美元时代,所以他们不顾一切地要拿到技术方案,要不然就毁灭方案,让人们继续使用石油,继续使用美元交易。圆桌社所鼓吹的建立新的世界格局,或许是想抢夺到开采技术,建立一个以金融寡头所主导的世界,这就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江浩看见了地上的手表,他在想如何才能将信号传递出去,可是茫茫大海,即使传递出去,哪里又有人来接受?看来这次,自己真的要和心爱的人永别了。
渔船上,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江浩传回的信息,可惜一直没有任何音讯,更不敢贸然扑过去,因为前面就是公海,是任何国家都没有执法权的一块自由海域。李菲儿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江浩留下的录影资料,眼泪早已模糊了双眼,她点击着手机的屏幕,一不小心,点到了另外一个文件,赫然写着“可燃冰商业化开采技术”,她并没有引起注意,只是瞟了一眼便将手机装进了口袋,径直走到驾驶室,有节奏地按动了喇叭: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李菲儿一边哭着一边用力地按着,她在用喇叭在发送一段莫尔斯密码,内容只有三个字:“我爱你”。李菲儿想让江浩听见,即使是永别,她也要让他知道,自己一直深爱着他。荣世辉走过来,一把拉开了李菲儿,责怪她说:“你干什么?到这个时候还说这些话,你知不知道很容易暴露身份的,对江浩也没有任何好处。”说着将李菲儿拖到一边。
很自然地,在游艇里被捆绑着的江浩听到了渔船的汽笛声,他在心里默念着: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他一下子反映过来,是“我爱你”三个字,菲儿,是李菲儿,她一定就在附近,这就意味着她能收听到自己的信号。可是,自己双手被绑着,怎么样才能摸到手表?江浩努力地挣扎过,就算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还是失败了。江浩缓缓闭上了眼,他想到了那场洪水,想起了李菲儿,想起了山顶上,梁御城和自己的小聚,想起了那场爆炸,想起了自己被狙杀,想起了梁御城轰然倒地,自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躲过了所有明枪和暗箭,终究还是在终点前停下了脚步,纵使有再多的不甘,可还是无济于事。
一阵阵海风透过游艇的舷窗吹进来,仿佛让江浩又回到了山顶。梁御城替他戴上手表,告诫他不要再没心没肺的了,还讲述着手表的功能,虹膜识别,眨一下眼就打开,再眨一下眼就关闭。突然,江浩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睁开了眼,移动着身体,将眼睛和手表的焦距对在一起。他眨了一下眼,手表关闭了,又眨了一下,手表外围的一圈蓝色灯带亮了一下,打开了。江浩欣喜若狂,他对着手表,有规律地眨着眼,手表的虹膜识别功能,随着他的眨眼有规律地启动、关闭。电源的一通一断之间,产生的电流脉冲,无形中让手表成了一台发报机,将莫尔斯电码发送了出去。
渔船上,李菲儿哭得撕心裂肺,忽然,她听见了耳麦里传出了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她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喊了一句:“目标是冰海能源!”瞬间,整个船舱的人们都齐刷刷地看过来。李菲儿大声说:“这个耳麦和江浩的手表是连通的,是他传来的消息,目标就是冰海能源!”于是,整个船舱顿时忙做一团,人们纷纷用卫星电话通知岸边的总部,由总部下达了指令,分别在证券市场、期货市场上展开反攻。
游艇内,黎正良和尹东端着面包和咖啡壶走进来,放在了操作台上,巧的是尹东恰好将热气腾腾的咖啡壶放在了吧台的餐灯下方,咖啡的热气不断地往上冒,进入了餐灯的灯罩内。
黎正良和尹东坐在了一旁的餐桌上开始吃着面包。
江浩一直盯着那盏餐灯。黎正良发现了江浩的眼光,以为他是想喝咖啡,于是看了看咖啡壶,又看了看江浩,说:“天佑,想不到你最后竟然也和王卫一样,做的是饿死鬼。”
江浩目不转睛地盯着餐灯,咖啡壶的热气仍旧不停地钻进灯罩,突然,由于奶酪不断受到热气带来的热量侵袭,开始慢慢融化,终于承受不住药丸的重量,从灯罩里滑落出来,划过了江浩的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咖啡壶中,也像一个石头一样落在了江浩心里,他知道,这也许就是天意。
江浩立刻转过眼看着黎正良,好让他们不再注意咖啡壶那边,以便让药丸的胶囊有充裕的时间溶解到咖啡里,释放出剧毒的氰化钾**。黎正良看着江浩的眼睛,说:“你以为你是在挽救那些与你毫不相干的人吗?没有人能救他们,除非他们戒掉内心的贪欲,可是,谁又能做到呢?他们只不过是羊圈里的羊,到了时候总会被人剪掉羊毛的,然后又会生长出新的羊毛,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尹东站起身从操作台上拿起了咖啡壶,往黎正良和他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咖啡,然后丢进了两块方糖。
黎正良说:“好了,天佑,这次,老天真的保佑不了你了,永别了!”
尹东起身拖动着江浩往船舷走去,一把将他举起来放在了船舷扶手上,尹东扯下江浩嘴上的胶布。
“还有什么遗言吗?”黎正良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你也是!”江浩沉着冷静地回答道。
“就这些?”黎正良端起杯子问了一句,见江浩没有回答,就朝尹东挥挥手。
尹东双手一推,“噗通”一声,江浩被抛入了大海中。
黎正良叹了一口气,说:“圆桌会社的成员,哼!谁信得过谁啊!”然后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指着海面上,冷笑着说:“这也是他的宿命!”
尹东也拍拍手上的灰尘,端起咖啡杯和黎正良碰了一下,说:“干杯!老板!他说得很好,这就是宿命!”
俩人相视而笑。
黎正良举着杯子问尹东:“社员又少了一个,你有没有兴趣?”
尹东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我…可能不够资格吧?”
黎正良诡异地笑着,说:“知道就好,这个位置,你坐不稳。”
尹东立刻媚笑着附和道:“是的,是的,两个这么聪明的人都不在了,我…肯定坐不稳。”
黎正良突然放声大笑:“如果你成了社员,我上哪儿找这么优秀的保镖?所以,他说得对……”
瞬即,一股剧烈刺激的味道梗在了喉咙深处,刹那间便蔓延了上来。黎正良感觉到四肢无力,明显这是一种强力的剧毒物质直接入侵了中枢神经,他捂住喉管,从咽喉深处重复着江浩的话:“宿命……”
尹东也感到四肢无力,两人几乎同时倒在了地上,打翻了咖啡杯,溅出的咖啡汁液淌了一地……
江浩沉入海底,海水不是很深,江浩找到了刚才丢弃的氧气瓶,他不停地扭动身体去接近瓶口,一点点地靠近、靠近、再靠近,力气也越来越少,动作越来越微弱。终于,江浩咬开了气管,随即,一串串气泡往上冒,他却再也没有力气去吸一口了……
渔船上,舵手朝忙碌的人群喊了一声:“有东西掉进了海里。”人们都放下手中的电话,纷纷朝游艇看过去。
无人机飞进了游艇,传回了内部的画面——黎正良和尹东横尸艇内,却不见江浩的影子。
无人机在海面上搜寻。忽然,一连串的气泡涌上了水面。荣世辉命令操作员回放画面,看了片刻后大喊了出来:“快——是江浩坠海了——快开过去——”
渔船奋力地向游艇靠过去,顺着海面上不断冒出的气泡处,有人纷纷跳进了海水里……
甲班上。李菲儿焦急地等待着。
海面一片死一般平静。
李菲儿双手紧紧地拽在一起,紧张到了极点。
“哗啦——”一声,蛙人将江浩顶出了水面。甲板上的人们一拥而上,把奄奄一息的江浩推了上来。解开绳索,江浩瘫在甲板上,身上的水顺着甲板淌开了一片。
李菲儿冲上去扒开人群,顾不得江浩浑身是水,一把将他拥入怀里,使劲地摇晃着,哭喊着:“江浩…江浩…你醒醒…醒醒…”
江浩仍然奄奄一息……
荣世辉强行拉开哭喊着的李菲儿,一群医护人员一拥而上。有的按住江浩的鼻子,嘴对嘴做人工呼吸,有的用力按压着江浩的胸部,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江浩仍然一动不动。
医护人员渐渐放慢了手中的动作,最后,摇摇头,纷纷起身离去……
荣世辉紧紧抓住李菲儿,她绝望地哭喊着江浩的名字,久久回**在海平面上……
一群人围在江浩身边,低垂着头,默默地注视着奄奄一息的江浩,映衬着海风,场面极其悲凉。
突然,江浩剧烈地咳了两声,猛吐了几口水。
李菲儿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揽在怀里,哭喊着:江浩——
顿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江浩在李菲儿怀中喃喃自语:菲儿……克里特岛……阳光……沙滩……婚纱……
李菲儿紧紧地拥着江浩的身体,热泪盈眶,一遍遍地喊着:“江浩……江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