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夜晚发现在机场高速公路上的这些车祸其实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事件。张飚，你现在就是这起杀人事件的嫌疑人之一，至少，你是共犯。”

　　“不，不，不是我干的。”张飚喊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给了我二千块钱，就让我盯着高风的一举一动，我没干的……”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冯凯盯着张飚。

　　张飚说不出话。

　　冯凯站起身，将桌上的那些照片收回文件夹。

　　“张飚，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本来你可以立功赎罪的。”他和周游朝着门口走去。

　　“亮子。”张飚低声说。

　　“大名叫什么！”冯凯回头。

　　“蔡亮。”

　　冯凯走出讯问室。高风等人跑过来。

　　“找到这个蔡亮！”冯凯看表。

　　几个小时后，冯凯的车驶上龙湾区至龙城跨海大桥。

　　冯凯坐在车的后座，和蔡家村派出所林所长通电话。高风坐在他旁边。刘青叶坐在副驾驶座上，周游在开着车。

　　“林所长，我们马上赶到。请你监控住他的家人。”冯凯放下电话，“蔡亮从出事当晚就没有回过家。村主任去他家摸过底了。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手机关机。”

　　他想了想拨通李夏的电话。

　　“李总队，蔡亮可能在周浩宇死的当晚就逃离了龙城，建议马上对蔡亮进行公开悬赏通缉。”

　　“好，我马上去办。”李夏说。

　　蔡亮家在龙湾区的蔡家村，他老婆黄靖抱着襁褓中的孩子，面对一群警察手足无措。

　　“我真不知道他去了哪，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她哄着嗷嗷大哭的孩子。

　　“你是什么时候跟他失去联系的？”刘青叶问她。

　　“15号，16号？我也记不清了，他三天两头不在家。儿子不到一岁，女儿又在读初中，婆婆生病住院，我一天都忙得晕头转向的，哪记得住这些？”

　　高风站在一旁听了听。他走到一旁望着堂屋墙上挂着的家庭照片。

　　墙上的家庭相框里，是蔡亮一家的生活照。

　　其中有一张是蔡亮和他母亲的照片。蔡亮搂着他母亲正望着镜头笑着。看得出母子关系很好。

　　冯凯正在屋里和刑警们在仔细地搜查着。

　　高风走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派出所的林所长和两个派出所民警，还有村主任。高风走到林所长面前。

　　“林所长，蔡亮的妈得了什么病？”

　　“直肠癌，上个月查出来的。”村主任回答，“因付不起手术费本来一直在家里吃点中药，前天才去区人民医院做的手术。还是我帮忙派车把他妈送到区人民医院的呢。做手术，还有化疗费用加起来得小七八万呢。蔡亮坐了五年牢，出来后也找不到一个正经工作，就靠打点零工为生，家里有一个刚上上学的女儿，又刚刚生了一个儿子，经济拮据得很。我还正在为他妈的手术申请农村医保呢……”

　　“蔡亮跟他妈的关系是不是很好？”高风问。

　　“蔡亮他爸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得病死了，母子俩相依为命……蔡亮是村里出了名的孝子。”

　　高风回头看着小院，没有说话。

　　在蔡亮家没发现什么线索，冯凯请林所长抽出警力，重点监控，带着自己的人匆匆离去。

　　“蔡亮母亲的手术费是黄靖用现金支付的，一共是五万六千元。”刘青叶汇报刚接到的消息。

　　正望着车窗外的高风回过头来。

　　“这钱一定是蔡亮交给黄靖的，黄靖和蔡亮在周浩宇出事后他们俩一定见过面，而且，这么大一笔钱，她不可能不问出处。所以，黄靖说谎了，她有可能知道蔡亮的下落，或至少有联系。”

　　“已经去电信局调黄靖手机的通话记录了。”周游说。

　　“没用的，他们用的肯定是一次性手机。”

　　冯凯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望着车窗外。

　　“据村主任说，蔡亮是村里出了名的孝子。”高风说，“我有个想法。”

　　大家都看着他。

　　“去龙湾区人民医院。”高风对周游说。

　　他们来到医院时，陈洁和院长、肿瘤科的肖主任已经在等候。

　　“手术完成得还算顺利，切下的肿瘤组织经病理检测后确定是溃疡型中分化腺癌。”肖主任给院长看核磁的片子，“肠旁淋巴结见转移性癌，经复查MR，发现肝部出现了一个转移病灶，大小有3.3×1.4cm，根据患者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短期再次手术，需要选择其他的治疗方案，我们给家属的建议是靶向治疗。”

　　“家属是患者的什么人？”高风问。

　　“一个女的，三十岁左右，说是患者的儿媳。但她说家里没有多余的钱治疗了，可能要放弃后续的治疗。”

　　“医生，靶向治疗费用是多少？”刘青叶问。

　　“一般要一两万块一次。靶向药物有国产和进口之分，二者价钱相差较大，国产的也要六千左右一次。当然，患者还得做基因检测，看其是否具有目标基因的突变，以判断患者是否能从靶向治疗中获益，并不是每个患者都适合靶向治疗的。”

　　高风轻轻地拉了拉陈洁一下，俩人朝着办公室外走去，走到一个僻静处。

　　“妈，我现在手里还有两万多一点，你能借我一点吗？”他问母亲。

　　“什么意思，你想给杀你弟弟的凶手母亲垫付治疗费？”陈洁不解。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高风苦笑

　　“你疯了吧？”陈洁有点生气。

　　“妈，我知道听起来有点荒诞，但或许这是唯一能抓住凶手的办法。”

　　“我听不懂。”陈洁皱着眉头。

　　“降低犯罪率的方法不完全是抓，打，压，把罪犯感化，也是我们的职责。更何况，他不是真正的凶手，他只是从犯，只有把他找到，我们才能抓住幕后真正的凶手。”

　　陈洁不情愿地望着高风。

　　这时，门开了，肖主任出门离去。冯凯和刘青叶从办公室里出来。

　　“别做阿姨的思想工作了。”刘青叶对高风说，“冯队已经让医院马上对蔡亮的母亲进行基因检测了。

　　“据我所说，警察的办案经费里可没有这项费用。”高风看着冯凯。

　　“青叶提议的，我们准备在分局内部搞一次公开的募捐活动。”

　　“分局内部？我的那份呢？”

　　“你现在是警察吗？”刘青丢下一句话，跟着冯凯往外走。

　　“哎，哎哎，青叶，等一下。”高风追上他们。“最原始的方案是我提的，当然得算我一份。”

　　“谁让你脱了警服呢？”刘青叶不依不饶。

　　“这样，我把我的那一份给你，以你的名义捐。”

　　“这算什么？”刘青叶不愿意，“名不正言不顺的，好象我在占你的便宜似的。”

　　高风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

　　“为了……”他犹豫着，“为了浩宇，为了我爸，也为了我爷爷。”

　　“好吧，我会把我的银行卡号发给你。”刘青叶对这个答案似乎有些失望。

　　龙湾区龙星集团，许佳桐正坐在办公室里，面容带着几分憔悴。她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犹豫片刻，拨通一个号码。

　　“康主任？说话方便吗？”许佳桐低声问。

　　“你说。”

　　“还是有关BAT项目的事，英国方面又……”

　　“省公安厅今天中午已向我们通告，‘4·05‘复查小组找到了杀害周浩宇凶手的线索，已经向全国发了悬赏通缉令。我只想问一句，龙星集团和这事有关联吗？”

　　“没有，绝对没有。康主任，这您放心，BAT项目是经过各方面的核查的……”

　　“下午5点半，魏副省长专门把我和外管局的欧阳和东山银行的耿副行长叫到他办公室谈了BAT项目的事……”康主任打断许佳桐。

　　“他怎么说？”许佳桐紧张地问。

　　“BAT项目暂时搁置，还要求我们配合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对BAT项目进行彻查。许总，这些话我本不应该对你说的。好在，这也不算是什么机密……如果龙星集团和周浩宇的死有牵连，如果BAT项目有涉违规的操作和不良的目的，那我奉劝你，最好及时向公安机关说清楚……”

　　“康主任……”

　　“许总，我虽然身处官场，但我自以为自已还是一个有善心的人，但帮助不走运的人可不是我的首要动机，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康主任挂了电话。

　　许佳桐呆坐在那里，听着话筒里传来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