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宋】刘过《唐多令·芦叶满汀洲》
2023年9月29日,中秋。
过几天就是小长假,夏茗和苍海商量后决定在假期找个合适的时间,请几个朋友简单办一桌就当是订婚宴了。
早上天刚蒙蒙亮,夏茗轻手轻脚下床穿衣服,细碎的声音吵醒了苍海,他睡眼惺忪地伸手拉住夏茗,一使劲将她拉回怀里,咕哝道:“再睡会儿。”
夏茗抓着他的强壮有力的胳膊,饱满紧实的肌肉,笑中带了温柔:“焦郊的爷爷生病了,我和皓月买点东西去看看,你要一起吗?”
苍海似乎还在睡梦中,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然后用力箍紧了怀中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焦爷爷帮咱们定了婚期还没收钱,现在他生病了,咱们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
苍海嘴上说着要起床,但搂住夏茗的手却更加用力了些,他左手攀上她胸前的柔软,张开嘴在她脖颈处轻轻咬了一口,见她挣扎着要反抗,又抬腿压住她乱动的下半身,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缠绵:“你早上运动了吗?”
男性的气息萦绕在她耳边,她听到这番满是调情意味的话,心里一动,但还是伸手制止住他到处**的手,小声道:“待会儿皓月就过来了,你别闹。”
苍海反手握住她的手,依依不舍地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叹道:“自从上次咱们做过一次以后,你就不让我再碰你,你是不是还在为那件事生气?”
他的话带她回到了半个多月前,苍海洗清嫌疑后她去接他回来的那个晚上。
那一夜的疯狂过后,他和她就再也没有过亲密接触。
夏茗垂下眼,喏喏道:“当然生气。”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抱在一起,良久,门铃声响了起来。
苍海抱着她从**坐起来,夏茗难得乖巧温顺地用后背依靠着他的胸膛,尽管已经入秋,但苍海身上却热得像个火炉。
门铃响过两次便停了下来,苍海一笑,重新搂紧了怀中人,耳鬓厮磨间,姜皓月的电话打了过来。
在夏茗无情的嬉笑声中,苍海只好冲进卫生间简单冲洗一番,与夏茗和姜皓月一起开车前往焦郊家。
焦爷爷病不重,阑尾炎发作后做了个小手术,有焦郊照顾,老人家精神头很好。
大家热热闹闹挤在屋子里陪焦爷爷说话,期间还参观了他的雕刻作品,又挨个测了近期的八字吉凶,玩闹嬉笑中,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夜幕降临,吃过晚饭后大家相约在这片老小区内消食散步,焦郊给大家讲了很多小区里的八卦,什么三号楼2单元501老王家的狗被401老何家用香肠牵走了,六号楼1单元202老徐家的**总是被偷,九号楼3单元302老任老说自己对门的空房子闹鬼。
诸如此类的八卦数不胜数,大家看着焦郊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纷纷哈哈大笑。
夏秋换季,蚊子不少,几个男人在篮球场打球,夏茗、姜皓月和秦朵则在一处很久没有蓄过水的人工池塘边的石沿上坐下聊天谈心。
池塘边灯光很暗,几乎没有居民到这里来,三个人凑在一起说了许多悄悄话,对远处打球的男人们改观了不少。
夏茗讲了不少虞安平在读警校时候闹出的笑话,秦朵听后乐得前仰后合,屁股底下的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石板随着她的动作猛地向前翘起,害得秦朵一不留神儿差点从上面摔下来。
姜皓月手疾眼快地扶了她一把,两人看着那已经移位的石板有些好笑,姜皓月适时打趣道:“朵朵跟虞哥在一起以后是不是跟着吃胖了。”
秦朵轻声尖叫一声,伸手便要去打姜皓月,姜皓月同样笑着闪躲,拉过夏茗挡在中间,玩得好不热闹。
一阵秋风拂过,池塘边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响,里面有几只受惊的小飞虫仓皇从昏暗的路灯下飞过,在地上留下巨大的阴影。
这阵风吹来了凉意,也让三个女人脊背发寒。
那被移位的石板下传来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道在静谧无光的无人处尤为明显,而夏茗和姜皓月对这个味道更是熟悉。
秦朵拉住姜皓月的胳膊站在后面,夏茗走上前稍一用力掀开石板,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伴着臭味而来的还有嗡嗡作响的苍蝇,夏茗被这味道熏得睁不开眼,晚餐吃的牛排此时一股脑涌到了嗓子眼,好在现在灯光较暗,她无法清除看到尸体全貌,否则现在早就吐了出来。
夏茗强忍住生理不适感,偏头看了秦朵一眼。秦朵在闻到尸臭味时便已有些站不稳了,现在接收到她的眼神示意,忙不迭地朝着篮球场跑去。
夜渐已深,这片地方本就少有人至,再加上前来增援的警务人员并未产生太大动静,因此小区内大部分居民都未曾发现那具只看一眼便令人毛骨悚然,浑身战栗的尸体,而即便有一小撮吃瓜群众凑过来看热闹时也只能看到树影婆娑。
焦郊蹲在尸体旁边检查时了眉头,时不时转身望向夏茗,犹豫半天终于小声道:“夏队,死者生前遭受了太多折磨,我现在只能做些粗略的检查,根本无法确定死因。”
旁边给焦郊打着灯光的实习法医一直将头扭向别处,丝毫不敢看。
而接着明亮到有些晃眼的光亮,夏茗终于看清尸体的全貌。
死者看上去是未成年女性,衣服破碎,蜷缩着被塞进这个长一米二,宽五十公分的无盖石盒内,而盖住尸体的石板,也就是刚刚秦朵坐在上面差点滑下来那一块,上面沾满了已氧化成黑色的斑驳血迹。
死者全身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淤青,有些已经溃烂发脓,令人不忍直视。
这是何其不体面的死亡。
夏茗很想让那些整天吆喝着要废除死刑的人来看一看,那些对被害人施以极刑的恶魔是否值得人性的原谅。
藏尸地旁边的池塘虽长时间未曾蓄水,但前几天下过雨,存放尸体的石沿盖得又不严实以至进了许多水,将尸体半个身子泡得发白肿胀。
夏茗叹了一口气,眼看着焦郊与实习法医将尸体装进裹尸袋抬上车。
她正在想着这次的事会不会与江成有关,他的信如约而至。
只不过这次的信送来的方式有些不同寻常——信是一名初中男生送来的。
他神情茫然地捏着手里的信封,有些手足无措:“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晚上我写完作业想预习课文,打开语文书就发现这封信在书里夹着。信封上写着要送给一号楼1单元301焦家,我知道焦叔叔是警察,所以不敢拆,马上就送过来了。”
焦郊小声对大家解释道:“这小孩叫邱晓伟,他父母是做生意的,家境不错,这小孩平时也老实,学习成绩也不错。”
夏茗捏着那封薄薄的信,谢过邱晓伟后同专案组成员一起返回方阳分局。
焦郊回来后向姜皓月要了一大袋咖啡,然后一头扎进了尸检室,看那架势似乎今晚验不完就不出来了似的。
而其他工作在夏茗的指挥下正常展开,凌晨已过,东方泛起鱼肚白。
天亮时大家凑在办公室里讨论已有的案情的线索。
死者身份已经确定,是焦郊家所在小区七号楼1单元201户的居民,一个名叫肖思晴的14岁女儿。肖思晴父母都在其他城市工作,一个多月才会回来一次,他们为人老实,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仇家。平时不在家时,他们会给女儿雇每周一次的保姆看护,据这名保姆提供的信息来看,肖思晴在9月21日后同她只在手机短信上交流,因此虽然信息记录现实肖思晴在27日还交代过保姆帮忙买零食,实际上从21日开始,她便很有可能已经遇害了。
“小区里的其他居民基本都认识肖思晴,但跟她接触不多。她家邻居说从来没发现她结交什么社会闲散人员,虽然这小姑娘平时脾气比较大,也不爱正经学习,但基本没干过出格的事。”秦凯将在小区内摸排调查的情况如实汇报。
虞安平则连夜联系了肖思晴的老师,老师对这个学习成绩不佳,但并不出风头惹事的女孩没有太多印象,也没听说过她在学校与同学有矛盾。
姜皓月提供的信息就比较少了,藏匿尸体处的环境虽然平时少有人去,却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而且前几天下了雨,现场的线索几乎全部被破坏,无法追查。
“关于江成的信我有必要和大家托个底,与其说这是江成的挑衅,不如说是他的求助。”夏茗将江成的信放在桌子上。
信上寥寥几行字,但笔迹大家却依旧熟悉:
“亲爱的专案组,亲爱的夏队,我是江成。这起案子来得突兀,纵然我想尽一切办法追查,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这起案子的性质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极其恶劣,而且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幕后黑手是冲着我来的。希望你们加快查案速度,尽快查出真相。江成”
原来也有江成查不出凶手的案子。
但这样是否也就意味着,肖思晴死亡一案与江成无关?
夏茗抛出这几个问题,几个人凑在一起讨论着,忽然大门从外推开,浑身散发这阴冷气息的焦郊走了进来。
他一改往日的欢脱与不正经,眼眶通红,声音嘶哑:
“夏队,这个案子我全程都要跟着你们,我一定要亲手将凶手抓回来。”
“肖思晴的死因……她是被虐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