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奥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拉的居然不是陆成林,从进来就没有看到过任何人,怎么突然跑出一个人来?
更奇怪的是,这个人的出现方式。
当时那个狭窄的洞里再挤进一个人来,他不可能察觉不出,这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呢?还有,陆成林又跑到哪里去了?他甚至想,这人会不会是陆成林假扮的?可是一个人要改变容貌容易,要改变身高却难了,眼前这个人看身材要比陆成林矮小很多,跟他说话也听不到回答。
于文奥小心地看着眼前这个怪人,只见他穿着一件破烂污脏的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小帽,低着头,不和自己对视,也看不到他的长相。在这地方出现,又出来的这么诡异,真不敢确定是人是鬼。
想了想,他问:“你……你……到底是谁?什么时候跑到那洞里去的?”
他希望这个人早就在洞里,只是躲得非常隐蔽,没有被发现。这是一个比较合乎逻辑的解释,总比什么鬼怪灵异好。
哪知那人低着头,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小得根本一点儿也听不到。
这样一来,于文奥却更觉得害怕和不安,又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和那人保持了一定距离——如果真是人,干嘛不说话,又摆出这么一副诡异的姿势?
“你……你……说话。”于文奥胆怯地说。
过了一会儿,那人还是没有说话,而是抬起了头。于文奥一看,这哪是人脸啊,简直比刚刚那女尸的脸还要可怕——只见这家伙一张圆脸呈灰黑色,上面满是肉疙瘩,坑坑洼洼,既恶心又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鬼叫一声,转身要逃,却听到那人叫了起来:“文奥,你别怕。”
奇怪,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文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人没有追赶的迹象,警惕地停下来,拿枪对着,说道:“我不怕鬼的,不信你可以上来试试。我这枪是经大师开过光的,专门用来对付怨鬼恶灵。”
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胡诌起不起作用,反正一不留神就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呀,文奥,我知道你看到我的样子肯定会害怕,所以……算了,你过来,我不是鬼。”
听了这一连串的话,于文奥一激灵,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是谁的,就小心地问:“你……你认识我?”
那人居然笑了笑,说:“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一笑,于文奥突然想到一个人。这个和蔼可亲的笑他太熟悉了,马上一张总是挂着微笑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这个人就是他未来的岳父大人、富敏的亲生父亲——富文成!
他心里不由得一阵狂喜,刚要过去,抬起脚又停下了。富敏说她父亲已经遇难,刚刚自己又亲眼看到了他那副可怕的样子,再加上他好像就这么凭空冒出来,怎么能不让人怀疑呢?
于文奥怀疑,眼前的富文成是一个死人……看于文奥好像没有反应,富文成又笑了笑,他的笑声还是那么富有感染力,给人一种温暖和踏实的感觉。被声音**着,于文奥又走近了两步,可他还是及时停下来,试探地问:“富叔……我听富敏说你好像是遭遇了不测,怎么……怎么……”
富文成抢着问道:“你见到富敏了?她没事吧?”
品味着那份关切,于文奥又踏实了不少,说:“富敏没事……就是……就是样子有点变化。”说到这里,他马上想,会不会富文成也和富敏一样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刚刚那副鬼样子。
富文成走到他身边,于文奥一时没躲开,手被他拉住了,只见他关切地问:“敏敏到底怎么了?”
看到他那张古怪恐怖的脸,于文奥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才把富敏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说,自己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救富敏,可是又发现,富敏居然出现在那块石头里。
富文成伤心不已,说,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富敏,让她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末了,说道:“石头里的人不是富敏。”
于文奥奇怪地问:“不是富敏?那是谁?”
富文成刚要回答他,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于文奥用手电一照,看到自己刚刚待的那个洞里,洞口出现了一大窝秂种,数量太多,像绳子一般缠成了一个大疙瘩,正拼命从洞里涌出来,啪啪地从高台掉下来,滚在地上。
富文成说:“别怕,你还没有见过这种生物吧?我研究了几十年,在资料上看到过无数有关它的记载,现在终于见到了它的庐山真面目。这叫秂种,是一种相当可怕的物种。你不要觉得它可怕是在它像蛇一样的外形上,它们可以排泄出一股麻醉剂,让人失去痛觉,然后钻入身体,吸食血液,膨胀数十倍之后再从身体薄弱的地方钻出来,通常是选在双眼和耳朵。你看到没有,那种毛线粗细的、颜色灰黑色的就是没有吸到血液的。”
富文成的语气相当兴奋,好像忘记了女儿的遭遇。于文奥知道他心里只有自己的研究,一旦有什么发现,就兴奋得忘乎所以。
于文奥已经领教过秂种的厉害,轻声问:“这种生物属于什么物种,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特性?”
一说到自己的研究,富文成马上来了兴趣,他把于文奥拉到一根大柱子前,躲起来,说道:“不要勾引它们的攻击性,不然就是灾难。具体说秂种是哪一种物种很难说清楚的,那要先从生物学讲起。当然,达尔文的进化论是不能不提的,达尔文当年所说……”
于文奥知道让这个教授说下去,恐怕说一个月也说不完,急忙制止他,说:“您看,它们好像集体去一个地方。”
在众多长明灯的照耀下,他们看到那些可怕的秂种纠缠在一起,组成了一条有二十几米长、两三米宽的巨型秂种。虽然其中有大有小,有长有短,颜色也分红灰两色,红色的又粗又长,是吸食完血液膨胀后的结果,灰黑色的就是它们的原始状态。但是它们的动作却是出奇的一致,一起向前蠕动着。
一眨眼的功夫,它们就出来这么多,看着有几百上千条的样子,加上它们怪异的举动,于文奥咋舌不已。
富文成却更加兴奋,对他说:“你今天有福气,我等了好久才看到它们集体劳作,稍等一会儿,你就会看到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一幕。”
于文奥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期待,虽然觉得秂种这种生物太过邪恶残忍,应该消灭,可是这毕竟是大自然缔造的一种神奇生物,或者说是超自然力量制造了它们,不管怎么样,消灭了是有点可惜。再说了,即便消灭,他也没有这个把握。
两人静静地伏在一旁,等待着惊人一幕的出现。
那个小洞里依然有大量的秂种像水一样流出来,然后汇入那一条巨型秂种,使它更加的巨大臃长。秂种队伍进行时,发出“瑟瑟”的声音,那声音让人非常不舒服,感觉就像在自己身上爬一样。于文奥不自禁地在后背摸摸,老怕自己背上出现这么一条两条的,那结果就惨了。
秂种们经过一番跋涉,蜿蜒着来到了红色的那条水沟前,于文奥马上想到刚刚那些蜥蜴的举动,知道这些秂种接下来要干什么了。他猜得不错,巨型秂种的前端到了红色水沟前,就停了下来,整支队伍开始整理形态,慢慢变得规整,一条条秂种居然头尾相接地连接起来,像一根根管子,更奇怪的是,管子里还有**在流动。
“它们是……是在干什么?”于文奥惊讶的两只眼睛眨都不眨,干张着嘴巴,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刚刚还一心想讲解自己研究成果的富文成,这时候根本什么也顾不得了,甚至于文奥说的话他也没有听到,痴痴地望着秂种的一举一动,那样子几乎是病态的痴迷。
众多的秂种组成了一条几十米长的管子,一股股**在管子里流动,带起一个个小凸起,那凸起紧挨着缓缓向前流动,直到到了最前端的一条秂种身上,才从那尖尖的头里喷涌出来,居然是殷洪的血水。
血水都流进了水沟,难怪里面的水会是红色的,也难怪千百年来一直没有干涸,原来一直有一群辛勤的“劳动者”在向里面注入新鲜血液。
“输血工作”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水沟的水位明显上升了一些。然后一条条因为排泄干净血液而体型急速萎缩的秂种开始脱离队伍,跌滚在一边儿。
少顷,这些体型变得毛线一般粗的秂种再次聚合,组成了一个灰色大秂种。刚开始还没有到巨大的程度,但是随着脱落下来的秂种不断加入,也在慢慢壮大。
如果说,刚刚它们是为了排泄体内的血液,那现在重新聚合,又要干什么?
于文奥非常不解,转头一看富文成,见他恨不能拿着放大镜走过去观察的样子,说了几句话,不知道是他听到了没有功夫回答,还是根本就听而不闻,反正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刚想推他一下,忽然看见秂种们又有了新动向。
很快,所有的秂种再次一条一条首尾相接,成了一捆肉线。队形规整之后,出现了一幕奇观——所有的秂种居然集体颤抖起来,似乎被电击了。
于文奥惊讶地合不拢嘴,呆呆地说:“操你爹我的,这是怎么个情况?”他这句口头禅从来不敢在富文成面前说,这次却不由自主地溜出来,幸好富文成比他还要专心致志,根本听不见。
秂种**了一两分钟就静止下来,然后再行分开,像一股灰黑色的污水迅速流向四处,不一会儿地上就剩下了一小片。留下的那些样子非常奇怪,身体隐隐透出一层淡淡的绿色,不一会儿这些秂种流动起来,蠕动着钻到了黄色的那条水沟里,潜入泥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富文成停了停,缓过神儿来。于文奥见他一脸的疑虑,低声问道:“富叔,你发现什么了?”
富文成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人,一愣,说道:“你知道这些秂种刚刚在干什么吗?它们在**,留下的那些都是**成功的,走了的是没有成功的。”
于文奥又是一个怎么也想不到,这物种**的方式太古怪了,居然是集体**,那谁是谁父亲就不好知道了。可是这么一大堆秂种成千上万的,**成功的就那么一小片儿,难不成秂种普遍的性无能?
富文成告诉他,秂种这种生物很神秘,生育率不高,他最近才发现它们**是集体行为,而且代孕成功的秂种会进入黄色的水沟里。
“它们没有雌雄之分,每一条秂种都是双性的,可以随时变化,这很像海马。还有一点让我想不通,为什么它们会和那些蜥蜴共生共荣呢?”富文成疑惑不解,似乎不是在跟于文奥说话,而是自言自语了。
说到那些蜥蜴,于文奥是太熟悉了,刚想问一下,它们是怎么和秂种共生共荣的,富文成却径直走向了黄色的水沟,他赶紧跟上去。他们用手电向水沟里一照,看到水里有东西在蠕动,带起一个个微小的水纹。
富文成沿着水沟走了一段,找到一片水非常浅,微微露出淤泥的地方,夺过于文奥的枪,在水里一拨,看到了让人恶心又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一幕:一张纸厚的水下,密密麻麻并排摆列着一层乳白色的小虫。
小虫只有针那么粗,像白色的线头,身长在一公分左右。这就是秂种的幼崽,它们刚刚出生不久,看体型,应该不是刚刚生下来的,是上一次集体**的产物。
毫无疑问,整条水沟里都是这种东西,不是秂种幼崽就是准备生育幼崽的秂种。富文成把枪拿起来,枪身上粘带出了几条秂种,他用手一搓,微小的幼崽就搓没了,真的是太小了。
于文奥简直无法接受这一个个匪夷所思,他沉静了一下,问道:“我刚刚看到那些蜥蜴从嘴里吐出一个像秂种一样的腊肠,然后那腊肠又向这沟里边排出了很多黄水,你刚刚所说的共生共荣,是不是指秂种的幼崽需要蜥蜴的排泄物来养育?”
富文成看他能发现这一点,很是高兴,兴高采烈地说:“对对,你刚刚也看到蜥蜴排泄东西了?不过,蜥蜴排泄的不是黄水,它们是通过嘴里的那根舌头来采集动物或者人体内的养分,然后运到这水沟里,应该说是‘育婴室’,用来养育秂种。走,去那边儿看看。”
走到血红色的水沟前,富文成问道:“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
于文奥一边思考着秂种特殊的生育方式,一边摇摇头。
富文成说:“你去试探试探就知道了,不要怕,年轻人就是要有敢于吃第一个螃蟹的精神,裹足不前永远不可能进步。”
他以前就经常讲大道理,于文奥当然不想在未来岳父面前怯场,走到水沟前,用枪向里面一探。这里面的水要深一些,他感觉枪柄碰到了什么东西,而且那东西好像在缓缓移动,紧张地说:“我……我碰到东西了,不知道是什么,我再……啊……我的腿……”
突然,他看到自己的脚踝被水里伸出的什么东西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