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奥一愣,陆成林的问题让他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啊,他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万一那个人真的不是富敏呢?他似乎忘记了现在面临的危险局面,不由得重复道:“你是说,我在家里见到的那个人不是富敏?不是她,哪是谁……”
陆成林把耳朵伏在笼子上,听到石头里传出一个模糊的男声:“快走……快走……”老是重复这一句,是一个苍老而陌生的声音。
于文奥却不理这些,只是想,如果变老的不是富敏又是谁呢?会不会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有人冒充了富敏,出于某种目的把他骗到这个鬼地方,而真正的富敏就困在这块巨大的石头里。
可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骗自己?一时之间也不管这么想是不是合乎情理,总之觉得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石头里才是真的富敏,这样就解释通了,为什么远在千里之外的富敏会出现在这里,答案就是,他在家里见到的,并为之悲痛欲绝的人,不是富敏。
他当即大声喊:“操你爹我的,老子知道了,是他妈的有人在骗我,富敏就在石头里,我要去救她!”
想到爱人近在咫尺,于文奥顿时全身热血沸腾,也忘记了笼子下面有一只可怕的蜥蜴在等着他,从笼子上跳了下去。他刚站稳,忽然一个黑影就向自己扑过来,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瘟神呢,急忙对陆成林大叫:“快救我!”
转身就跑,蜥蜴就在后面追,围着笼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蜥蜴就是不放弃,他也不敢停下。陆成林看到他又转了回来,一伸手拉住他,于文奥借力用脚一蹬,踩住笼骨,才再次爬了上来。
于文奥刚喘了口气,陆成林就开口说:“怎么这石头里还有一个男人?”
于文奥马上想起来,自己刚刚确实听到石头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也疑惑不解:“难不成是考古队的人?”
现在两人身上都有包,里面有刀子,可是枪都放在地上。于文奥还是急于下去,说道:“看到那枪没有,就这蜥蜴顶多两枪,但是没人敢下去把枪拿回来,唉,愁呀!”
陆成林没有中他的激将法,看着下面说:“这样吧,咱俩都下去,蜥蜴只能攻击一个人,另一人正好趁机下手。”
于文奥问道:“那谁去挑逗蜥蜴?”
陆成林说:“那看谁先拿到枪了。”说完就跳了下去。于文奥大喜,心想,我偏偏一会儿再去,先来一个坐山观虎斗。
陆成林一落地,一下滚到放枪的地方,那蜥蜴紧随其后。陆成林不慌不忙地拿起枪,看蜥蜴冲到身边,扣动了扳机,砰一声枪响,在这空旷的空间里枪声被扩大了好几倍,相当刺耳。
子弹正好打在了蜥蜴头上,它猛地退了几步,伤口喷出一根血柱。但是这蜥蜴凶猛异常,并不就此退走,反而又冲了上来,而且比刚刚更加的威势十足,使劲了全身的力气,身子离开地面,飞扑过来。
在间不容发的瞬间,陆成林连开三枪,每一枪都打在了同一个位置,三颗子弹一条线一般连在一起,注入了蜥蜴身体。蜥蜴身子正腾起在半空,又中了三枪,顿时力衰,跌落下来,但还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冲到了陆成林脚边,**了几下,就此不动。
于文奥看在眼里,不仅佩服陆成林枪法一流,更佩服他的胆气,如果那蜥蜴中枪后仍然反击,他肯定会受伤。
“好好好,我原本想用这招的,被你抢先了。”于文奥大拇指一竖,从容地从笼子上跳下来,看着笼子里的石头。此时,那些蟾蜍还在转,光亮还莹莹地射在石头上,只不过没有说话声了。
“谁在里面?富敏你能听到吗?”于文奥对着石头叫道,过了一会儿听不到回答,心里又有些泄气。正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四周传来了一丝异样的声音,刺啦刺啦的,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走路,可是又听不出是什么。
陆成林马上警觉起来,静止不动地听了一阵,神情变得很严峻,低声说:“有东西正在赶过来。”
于文奥不安地说:“我也知道有什么来了,但是什么啊?操你爹我的,不管是什么,老子这回决定跟它们拼了!”
看到陆成林刚刚神勇的表现,心想这个蜥蜴也不过如此,几枪下去也是照样死翘翘。想到这里,他走过去从地上拿起自己的枪,跟陆成林要了几颗子弹,放进兜里,握着枪,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可是严肃的表情配上他那一条大裤衩显得很滑稽。
等了一会儿,那种刺啦刺啦的声音越来越响,于文奥心里也开始打鼓,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弄出这么让人不安的声音来,看了一眼陆成林,发现他也很警惕,东张西望的,就说道:“要是你害怕可以躲躲……”
陆成林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埋怨他的话太多了。
又过了不到半支烟的功夫,模模糊糊里,于文奥忽然看到远处墙角有一个黑影在动,一愣神,那黑影迅速变大,马上看清楚原来又是一只蜥蜴,心里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高兴,心想,过枪瘾的时候到了,转头对陆成林说:“你别动手,这个交给我了。”
他想等那蜥蜴走近了再下手,也显得自己镇定自若,可是很快发现,那蜥蜴后面还跟着几只蜥蜴,组成了一个蜥蜴列队,而且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蜥蜴补充进来。短短不到几十秒的时间里,已经有三十多只蜥蜴爬过来,有几只还过了第一条水沟。
于文奥不安道:“操你爹我的,怎么出来这么多?你说怎么办?”他发现刚刚刺啦刺啦的声音原来是蜥蜴爬行与地面摩擦发出的,从声音听来,好像有数不清的蜥蜴还在后面,想想这个场面真的太吓人了。
陆成林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做了回答,抬起枪,对着最前面的一只蜥蜴就是一枪,可是那蜥蜴只是停了停,然后继续前进。别的蜥蜴听到枪声,马上变得兴奋异常,身体不停地摆动,爬行的速度明显加快。
于文奥也不敢怠慢,放了几枪,但只中了两枪,不免有点尴尬,敷衍说:“这火光太暗了,我在警校都是满环的。”
砰砰砰砰砰,五声巨响之后,陆成林接连打出五枪,其中三枪打在了同一只身上,那只蜥蜴终于趴在地上不动,看来是死了。可是这蜥蜴未免太经打了些,如果每只蜥蜴都要打三四枪,不说时间来不来得及,他们子弹也会用光。
于文奥看陆成林打死了一只,心里发急,瞄准了一只蜥蜴,连开几枪,那蜥蜴果然被打死,脸上才露出得意的笑容。虽然他的枪法不如陆成林,但是从小就没少接触枪的他,再加上警校的训练,枪法也不是一般的水平,他还专门写过关于枪械的文章。
虽然两人双枪连放,但蜥蜴的数量还是过多,不一会儿它们杀气腾腾地过了三条水沟,有只甚至到了三米左右的距离。陆成林一时没有注意,看到那只蜥蜴马上到自己身边了,一扣扳机,枪啪的一声轻响,居然没有子弹了。他的手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的指挥,就开始掏摸子弹。
于文奥向后一跳,急道:“快退开啊,那玩意儿过来了。”
陆成林站在原地不动,右手手指翻飞,飞快装上子弹,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装弹、瞄准、开枪一气呵成,三枪之后那蜥蜴仍然在爬,而且已经近在咫尺,身子一跃腾起,一股刺鼻腥臭直扑鼻端。
陆成林连眼睛都不眨,更没有一点惊慌的神色,镇定自如地开枪迎击。那蜥蜴一下扑到他面前,嘴巴和他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而此时,他的枪管已经抵在蜥蜴腹部,砰砰两枪,蜥蜴肚子被打烂了,撒出一堆内脏,滚到了一边儿。
眼看蜥蜴越聚越多,陆成林转头对于文奥说:“找出口,走。”
于文奥喜道:“要跑?好!”他早就有心先躲躲,一会儿再来探究石头的事情,只是没好意思先说出来。他知道一个出口,就是进来的那道门,转身就向那里跑去。几只蜥蜴紧随其后地追了上来,他头也不回,跳过三条水沟,跑到了门边,眼看一只蜥蜴要追进来,急忙把门关上,然后死死顶住门。
过了一会儿于文奥才想起来,陆成林没有跟过来,刚刚只顾着逃命,没有想到他,打开一小门缝,叫了两声,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更看不到他的人影。堵在门口的几只蜥蜴顿时扑上来,他急忙又将门关上。不知道这家伙跑哪里去了,不过依照他的本事,也不用太担心。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边的动静,忽然感觉背后有人走过来,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倒是跑得快,怎么进来的?”他以为是陆成林,停了下,没有听到回答,又问,“你怎么不说话?”
头转过来,却发现昏暗的空间里一个人也没有,他用手电一照,也没有看到谁,一股不祥的预感开始滋生,刚刚明明感觉有人,怎么说没就没了?他浑身不舒服,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很快,他的预感被验证了——他惊奇地发现,身边有人在呼吸,不,应该说是喘息更贴切一些,就像身边站着一个哮喘病人,在这死静又黑暗的空间里很是刺耳。
于文奥的心怦怦直跳,惊恐地向四周看了看,再次证明什么人也没有,可是那喘息声还在继续。他浑身的汗毛都要直立起来,手心里全是汗,脚一挪,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吓得惊叫一下,是刚刚那具腐烂的女尸。
他又看到了那张稀烂的脸,嘴巴张开,两个眼窝空空洞洞的,赶紧把头转过去,不敢再看。可是却管不住思绪:那喘息不会是这死尸的吧?往这方面一想,他脑子就开始信马由缰,越想越远,越想越怕,慢慢感觉那喘息声在渐渐加重,再也不敢待在这里,打开门。
门口的几只蜥蜴已经爮到别处,听见开门声,又都转过来了。
于文奥放了两枪,就开始向蜥蜴没有聚集的地方跑去。他虽然知道那也不是久待之地,但是和恶鬼相比,还是蜥蜴好对付,起码还有枪。
他正跑着,陆成林的声音从西北角方向传来,他大喜,急忙奔去。身后两只蜥蜴紧追不舍,陆成林在黑暗里连开数枪,蜥蜴追赶的速度减慢。于文奥看准机会,紧跑两步到近处,才看到黑暗里有一个高台,陆成林就站在那上面,赶紧爬上去。
高台和墙壁连在一起,墙上有一个大洞,黑黝黝的,里面有风吹来,也就是说可能通往外边,陆成林拉着他向洞里走了两三米。
“我不走,我要救富敏!”于文奥说道。
陆成林道:“我也没说要走,等蜥蜴散了,我们再下去。”两人就窝在窄小的洞里休息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于文奥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忽然听到洞里传来“瑟瑟”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发抖。他快要进入惊弓之鸟的状态了,心里就开始打鼓,不一会儿,感觉地上有东西在蠕动,用手一摸,是个软软粗粗的东西,滑滑腻腻的,似乎是在油里浸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大脑里浮现:秂种。
这肯定是秂种!他顿觉头皮发麻,看旁边陆成林似乎睡着了,急忙拉住他的手说:“操你爹我的,秂种来了,快他妈跑啊!”没等他回答,扯着他从高台上跳下去。
此时,那些蜥蜴不知道都去了哪里,反正是看不到一只了。可是现在那恶心的秂种又来了,于文奥在心里咒骂老天爷没良心,怎么这么爱跟自己开玩笑,休息一会儿的时间都不给。
跑了一段路,他忽然察觉不对头,似乎自己拉的人不是陆成林,回头一看,吓得差点跪下,颤声问:“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