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下总共有多少人马?”钟翼问。
“六十多个。”
“不到一百,太少了,人家来一百人就可以碾压你们,不要以为山匪是弱的,武器差,少训练,他们抢财,是不惜命的,而你和你带的人,愿意为了护这些金子豁出命去?”
姚特派员不由挺挺胸,“那没问题,我们都是军士,不会怕死的。”
钟翼嘲笑,“在我面前,你就别充大头好汉了,老实说,真要打起来,枪一响,你的那六十多个人,有一半能死命顶就不错了,而你呢,能有机会脱身,肯定不会恋战的,因为命是你的,财是人家的,你为了保人家的财而舍自己的命,傻不傻?”
姚特派员被击中要害,不得不讪笑了,又无奈地说:
“在你钟翼面前,我是不敢称勇敢的,都被你看透了,但是,我吃了这碗饭,又不能真逃呀,当逃兵就太丢人了。”
钟翼见劝不转他,只好摆摆手:
“那好吧姚兄,我劝你当逃兵,也是因为不忍心看你人财两失,其实你也清楚,在这个地方存放这么多金子,是极为不利的,没有天时,没有地利,没有人和,一旦有人来劫,你和你这些人铁定会玩完,金子也保不了。”
然后转身要走。
刚跨上马,突然外面传来几声枪声。
一个哨兵飞也似地跑来报告:“有大队的人马冲来了。”
姚特派员立刻从腰间一抽手枪,“看来真有不怕死的,想来劫宝呀。”
然后大声下命令:“全体成员,拿起武器,准备战斗。”
手下倒是纷纷响应,然后就开始忙碌,鸡飞狗跳的。有人在前面架起机枪,有人从机房里抬出几门迫击炮,有人抬来一箱箱的手榴和炸药。
姚特派员也来了气势,指指这些士兵问钟翼,“怎么样,我这些人马,还是相当有战斗力的吧,一看士气你就看出来了对吧。”
钟翼淡淡笑了笑,“好吧,祝你们旗开得胜,我告辞了。”
“哎哎,钟翼,你怎么不留下来?”
“什么,留下来?拜托,我又不是你们的军中人,打仗是你们的事,我怎么能掺和呢,打输了,我跟着倒楣,打赢了,功劳是你们的,我又捞不着半点军功,所以我就不抢你们的功劳了。”
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驾,就朝军寨外奔。
姚特派员在后面狂喊:“你这样能冲得出去吗,人家的人马正在冲来,小心你先给人家给打穿了。”
可是钟翼已经跑出军寨了。
钟翼扬鞭催马朝外奔,一直跑出去好几里,勒住马。
然后将马扭转过来,往山寨里复跑。
刚跑一半,就听军寨里杀声震天了。
马吓得前蹄腾空,然后就不敢往前跑了。
钟翼下马,将马拉进树林拴好,再步行进去。
靠近军寨还有半里时,就看到战场了。
炸弹轰响,硝烟滚滚,子弹横飞,时时夹杂着激昂的怒吼和凄厉的惨叫。
真正的战斗啊。
钟翼钻进路边一处小山包,居高临下地观察着。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枪声渐渐稀落了。
直到好像恢复了平静。
钟翼仍没有跑下去,继续耐心地观察。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马车,一辆接一辆,从军寨里驶出来了。
每辆马车上有的放置了两个铁箱子,有的放了三个。
总共有十辆马车。
“好哇,你们总算把这些金子弄到手了。”钟翼喃喃地说。
这批人有坐车的,也有骑马的,从容不迫地离开了军寨。
又过了一会儿,钟翼才下山,进了军寨。
经过激战后的军寨如同经历一场洗劫,到处是残臂断腿,尸体横七竖八,也分不出穿啥衣服,枪支弹药扔得到处都是,地上布满弹坑,有些茅顶屋还在呼呼燃烧,黑烟滚滚,风吹来,浓烟在军寨里弥漫回旋。
太塔玛惨了!
为什么,就为了那些金子!
为了金子可以枪弹乱飞,血流成河。
钟翼就走在没有打扫过战场的军寨里,当然他可不是随便走走的。
傻瓜才会到一个刚打过的残余战场上来随便溜达。
他首先想看看,姓姚的怎样了,会不会成了一具尸体?不过许多尸体面目全非,不可能认清了,姓姚的是不可能活下来了,也许炸得粉身碎骨了。
多么残酷的战斗,谁跟谁打?说出去,外界的人恐怕很难相信的。
在里面转了转,钟翼就离开了。
他重新骑上马后,就直奔来的方向。
一直到了与齐盈一分手之地,跳下马,将马拴好,也不钻树林,就在路边一坐,靠着树打起盹。
忽然被人踢了一脚,睁眼一看是齐盈一。
“喂,踢我干啥?”钟翼嘴里嘟囔。
齐盈一生气地问:“你到哪里去了?又怎么跟鬼似的冒出来了。”
“还问我,先要问你,你又到哪里去了,跟个鬼似的不见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了。”
“不是你先走掉的吗?”
“明明是你先走的好伐,你叫了我几声,然后就偷偷起身走了,是往有枪声的地方跑去了,对不对?”
齐盈一惊讶了,“怎么,你看到我跑的?”
“那当然,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往哪里走的呢?”
“我当时叫你的时候,你没有走掉还在这里?”
“谁跑了?我不是好好地呆在原位吗,你认为我跑了,所以你才跑的吧?”
“是呀,我以为你先跑了,我才跑的。”
“哼,明明我没有跑,是你按不住了,要跑去看热闹,又把责任推给我,你太坏了。”
齐盈一很疑惑,“你真的没有跑?那为啥,我连叫几声,你都没回答?”
“我不是早就跟你约定了,潜伏后,两人谁也不出声的?约定好的事你就抛诸脑后,明明自己乱叫,还怪我不接你的话。”
“那你真的一直呆在这,没有去过任何地方?”
钟翼站起来伸个懒腰,“其实,是不可能滴。”
“呵呵,你还是去了吧,看到啥了?”
“打仗。”
“打什么仗,那里明明没有打仗,只是有人开了几枪,到底谁开的都不清楚。”
钟翼鼻子里哼哼几声,“你说的是你去的地方,我说的是我去的地方,你那边当然没打仗,我那边却看到打仗了,死伤惨烈,尸骨累累。”
齐盈一大惊,“到底哪里打仗了?”
“军寨。”
“啊?”齐盈一都蒙了。“你居然去了军寨?”
“没想到吧,你往西去看,我则往北了,去了军寨 ,你听到了几声枪响却没见到有人打仗,我没听到枪声却去见到一场恶仗。”
“可是,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糊涂了。”
“你那么聪明,还是被人牵着鼻子走,那几声枪声,本来就是为了吸引某人的,但某人没有上当,去了另一个方向。”
齐盈一恍然大悟,“你是说,刚才我们听到西边枪声,是有人想吸引你的注意力的?”
“答对了,加十分。”
“然后呢?”
“他们谅我会跑到西边去察看情况,这样就把我吸引在那里了,然后军寨那边就干仗,等我听到激烈枪声再赶去,黄花菜都凉了。”
“是什么人设的计呀?”
“不是一拨人。”
“怎么,还有两拨?”
“对,是两拨,其中一拨,是张飞雄的。”
“另一拨呢?”
“张飞雄的对头。”
齐盈一眼睛瞪大了,“张飞雄的对手?那是谁呀?”
“你怎么会不清楚呢?”
“真的不清楚,因为现在看起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复杂,谁跟谁是友,谁跟谁是敌,真说不清了。”
钟翼干咳几声: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说了,因为以我的职位,是不够资格说的,以前有一个县官,有两家的官司打到他门下,一家是王爷,一家是侯爷,你想想,这样的官司,叫一个县官怎么决断?判谁输都不行,说谁不对都不行。”
“最后这个县官怎么判?”
“他悄悄溜了。”
“辞官跑了?”
“是呀,不辞咋办,得罪了王爷,以后官做不成还有性命之忧,得罪了侯爷,同样吃不了兜着走,还是跑吧,扔掉官帽,回家卖老酒去,至少能活命。”
齐盈一警惕地问:“你不会也效仿这个县太爷,悄悄跑了吧?”
“你不是曾经催我跑的吗?现在是不是改主意了?”
“改主意?没有哇,怎么,你现在想起来要跑,不干了?”
“是我在问你,你直接说是或不是,干嘛又反问我。”
“明明是我在问你,你碰上的到底哪两拨,你说一拨是张飞雄的,那另一拨是谁的,为什么不直接说,偏要举个啥县官的例子出来。”
钟翼把眼睛半闭起来,显得有气无力地说:
“另一拨人马是谁的,我也没完全搞清,作为一名侦探,在没有十足证据的情况下是不可以信口雌黄的,你也是侦探,你应当理解这一点。”
“好吧,我不强求你说,但是,这两拨人马打成什么样,你总可以说说吧?”
“应该是一方把另一方打残了,但具体死伤情况,我也没作精确计算,我没义务替他们打扫战场,自然也不用统计死伤数据。”
“依你看,张飞雄那一拨是打赢还是打输?”
“输。”
“那就是说另一拨人赢了,那么赢了的又获得了什么样的战利品?”
“运走了铁箱子。”
齐盈一听了,更震惊了,“是把那三十二个空箱子运走了?”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空的,反正他们运走了十个铁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又搞不清了吧?那你为什么刚才明明去西边了,不好好打探一下那三十二个铁箱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齐盈一听出来,“你是说,往放鸭山去的那三十二个铁箱子里,并没有装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