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翼还想跟爹和温叔再讨论些,忽然间,远处传来白雁的呼喊:
“钟翼,钟翼,你跑到哪里去了?”
这时躺在他怀里的温秋衿一下子醒了,赶紧起身,朝钟翼嘟囔了一句:“我们以后再谈吧。”然后就急忙钻进树林里去了。
钟翼再一看,他爹钟鼎和温叔已经不见。
他只好朝着白雁喊的方向走去。
很快两人碰上。
白雁上来拉住他,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
“哎,你看什么看,我又不是个西洋镜,有那么精彩好看吗?”钟翼掩饰着自己的心情。
他认为白雁肯定会追问不止,他不给出个合理解释来是不行的。
但他却想错了。
白雁说道:“我知道你干什么了,我也不多问你,反正你也是不会愿意跟我说的。现在我倒有个新情况要向你说,不知你听不听?”
钟翼先是有点惊奇,白雁居然说她知道他干什么了,不会是真的吧?难道刚才他经历那番情景,被她看见了吗?
或者她是欲擒故纵的,明知问他了也是白问,他是不会多说什么的,索性就先发制人,说她不会问的。
其实她根本没看见刚才发生的一切,无非是设个计,假装不想知道,反而是想引出钟翼主动解释。
钟翼当然不会上她的钩,直接问:“你那里有什么新情况了?我也一样啊,如果你愿意说就给我说,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
“老于失踪了。”白雁说。
钟翼先愣了一下,马上就撇着嘴,“他失踪就失踪吧,这个人,可不是一般人,鬼着呢,你看不住他的。”
白雁惊讶:
“你也知道我看不住他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刚才他在你和我面前已经承认,金家的铁箱子被抢,是因为他告的密。
他还问你是不是看见一个人,你说那个人穿棕色西装,戴灰色礼帽,手里还拎一个棕色皮箱。
然后你大叫一声爸爸,就往树林深处跑去了。
我追你都追不上,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只好回去找老于,问他是怎么回事,可是他说等你回来,问你自己。
但是一会儿,我就看不到他了。”
钟翼问:“他是不是趁着你不注意,偷偷就溜走了?”
“对,肯定是这样的,我只不过往树林里盯了一下,回过头就不见他了。他不是腿脚不灵吗,可是怎么会溜得那么快,完全像只灵猫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就溜掉了。”
“这就对了,这才是真正的老于,我们被他的外表迷惑,认为他是个老气横秋,衰弱不堪的老朽,其实人家壮实着呢,虽然确实有些年纪了,不能像年轻时那样健步如飞,至少也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老弱。”
“那我们怎么办,是不是要马上找到他?”
“对,是得马上找到他,这个人,身上疑点颇多,他肚子里绝对装了很多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两人在树林里搜巡了一番,没有见到老于人影。
白雁倒有些疲倦,问钟翼还找不找了?钟翼说当然找。
“你的意思,我们不能放过他吧?”白雁问。
“决不能放过,既然是他告的密,那么他究竟是向何人告的?”
“这一条不是很明确了吗,当然是向白魔门,因为抢走金家铁箱子的,就是白魔门的人嘛。”
“虽然这个推理看起来很合理,但也许不一定呢。”
白雁有些奇怪,“你是说,从金家抢走铁箱子的,不一定是白魔门的人?”
“对。”
“那会是什么人呢?”
钟翼迟疑了一下,才说:“现在有三个选项,一个是张大帅,一个是张飞雄,这两位,相信你也是知道的,这些天来我们查呀查,很多线索就可以串到他们身上去。”
“另一位呢,是何人?”
“另一个就比较特殊了,如果真是他,那他也隐藏得太深了。但关于他的嫌疑,我掌握得不深,目前只是一些间接的证据围绕着他,所以还不能把他的名字摆出来。”
钟翼卖个关子。
白雁淡淡地说:“你是连我都不想公布呀,我不会怪你的,关于这个人,你是不是在齐小姐面前也不会讲的?”
“目前不宜讲,我需要摸索到足够的证据,如果过早就嚷嚷出来,就显得我钟翼太浮躁了,在没有几成把握时就咬定人家是嫌疑者,不负责任。”
白雁点点头:
“其实你不说,我也料到是谁了,而齐小姐可能更心中有数的。你也料到我们心中有数才故意不说,因为你说不说差别不大,不用说也可以。”
钟翼假装吃惊:
“怎么回事,难道你已经知道我所指的某人是谁?并且齐盈一也知道?那照这样说来,你和齐盈一对此人的怀疑,应该早于我了,因为我是刚刚才有这种怀疑的,而你应该早就有了,还知道齐盈一也早有了,那就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们的问题。”
“我们有什么问题?”白雁问。
“你们把最关键的信息瞒着我钟翼,哼,好哇,原来你俩口口声声是我的同事,还说什么搭档不搭档的,无非是假情假意,只许我钟翼有了线索和信息告诉你们,你们有了很重要线索和信息,就对我瞒着,放在肚里,看我像没头苍蝇一样搜罗信息,却没有成果,你们看着很爽,很得意,把我当笑话看吧?”
“哎,别又发牢骚了,跟你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第三个嫌疑人是谁,说我知道,那是故意装出来的,显得我好像无所谓你说不说似的,其实我很在意呢,第三个嫌疑人是谁,我和齐小姐怎么可能知道哦,你就别冤枉我们了,我是跟你开个玩笑。”
钟翼点点头,认真的地说:
“好吧,咱们还是别瞎扯了,你和盈一究竟知不知道我说的第三个嫌疑人,这个问题大家各自了解吧。现在我们还是快点找找,老于去了哪里。”
“他会不会还在树林里?”白雁东张西望的。
“但愿他还在树林里,不然的话,他可能要遭遇可悲下场了。”
“怎么,你是担心有人要对他下手?”
“明摆着的嘛,像他这样的人,肯定是一个目标,有人要对他下手是早晚的事。”
“会是谁呢?”
“你猜一猜。”
“我猜,可能是白魔门的人吧。”
钟翼反问:“为什么你认定是白魔门的人会对他下手?”
“因为他告了密,白魔门的人觉得他的价值已经用完了,可以踢掉他了。”白雁说。
“好,这是一种可能。还有别的吗?”钟翼又问。
“别的?那我想不起来了,我感觉只有白魔门的人才会这么做。”
钟翼提醒,“你忘了,他真正的冤家了?”
白雁惊奇,“难道是金家?”
“对呀,金老爷怀疑老于告了密,引来了强盗,将他家的铁箱子都抢走了,对告密者,金家岂能不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
白雁却摇着头,“金家恨他肯定没错,可是论复仇,应该不可能了吧。”
“为什么不可能?”
“由谁来复仇?金老爷?金太太?他们两个,自身都难保,还有哪种力量搞复仇哦。是金阿震吗?除了发傻,发神经,他还能干出什么样正经的事呢。”
钟翼拧着眉头想了想,有点吃不准地说道:
“我的直觉告诉我,老于会被人报复而死的,但不会是白魔门,金家人报复的可能性最大。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金家三人,很难实施报复,金老爷和太太身体不行,衰落得自身难保,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了。而金阿震,如果脑子正常,倒有可能报这个恨的,但他拎不清,而且他惯于若事,却勇气不足,搞报复的事,他不敢的。”
“那你为什么还有这样的直觉,觉得金家报复老于的可能性大呢?”
“有时候,某件事的形成看起来缺少了条件,但恰恰在我们不注意的地方蹦出那个条件来。打个比方,你养了一只猫,你每天需要捕鱼给它吃,你从来不会奢求反过来,由猫抓鱼给你吃吧?但这样的事,有朝一日可能会发生的,就是你的猫从河里抓了一条鱼,叼回家送给你,你在家居然吃到了猫抓来的鱼。”
白雁想了想说:
“猫抓鱼给人吃的事,好像听说过,但那毕竟太稀罕了,主要是猫碰上了时机,正好河里的鱼游到岸边来探头,被猫一爪子给抓起来,还有是河边有台阶,其中一级台阶处在浅水层,离水面有半指,鱼扁着身体游上台阶面贪吃上面的笞藓,这个深浅正好猫可以扑下去抓住鱼。”
钟翼点头,“对,这就是条件问题,很多事看起来不可能,但只要条件合适,就可能成为事实。同样,金家人对老于进行报复,也可能正好满足了条件。”
“那么,你能推测出这个过程吗?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白雁仍不能想象那个场面。
钟翼缓缓介绍道:
“我想,可能出现了这样一些场面,我来归纳一下吧。
老于本来是想对我说些真话,告诉我当年我父亲和温叔是怎样死的,但突然他看到了我爸爸。
老于以为是他的眼睛出了差错,是他出幻觉了,所以就急急问我,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我回答说,我看到了。
老于就问我看到怎样一个人,穿什么衣服,戴什么帽子,手里有没有拎着什么东西?
当我告诉说,我看到一个穿西装的人,西装是棕色的,帽子是烟灰色的,手里拎一只棕色的皮箱,老于就吓坏了。
然后是我看到我父亲向我招招手,就向西南树林里跑去,所以我就跟着他的步伐追去了……”
白雁忙问:“那你有没有追上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