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鸢尾花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在极地寒冷的气候中仍然保持着娇艳。那种鲜活明丽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种嘲笑。
我盯着那朵花,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那简直就是**裸的挑衅,看来之前那人让我察觉到他的存在,也是刻意为之的了,就等着看我大惊失色,结结实实地耍了我一把。
叶烨冷笑了声,“他这是在逼你出手啊。都讨上门来了。”
司马“嗯”了一声,“也的确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啊?什么?”葛云翼闭着眼睛在旁边迷迷糊糊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识的。
我抬手想把他推醒,司马摇摇头说,“让他睡吧,养足精力,明天晚上我们去拿东西。”
虽然之前一直都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临,也无数次设想过是在什么情况下做了决定,但当这一刻真的道来的时候,我还是被怔住了,那种冲击很难形容,不是兴奋也不是惊诧。我很清楚地明白,明晚之后,一切都会改变——或者,一切都会看起来还没变。
也许是因为事情有了分晓,也许是因为行动方针已经确定,哪怕是孤注一掷,我依旧觉得安心下来,之后的后半夜仍然小睡了一会儿,早上起来也觉得神清气爽。
游咏一早就找来了,说要去探望秦萧。我已经和葛云翼对晚上的计划通好气,本来我们是准备四处找些能用于挖掘的东西,毕竟这几天司马去帮别人忙也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全套装备都弄到,能自己弄点物资来当然最好。本来时间就不充裕,游咏这一来颇有些打乱我们计划,可为了不让他起疑,葛云翼和我还是决定陪他去,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看看医疗室里有没有什么能借来用的。
然而,游咏是个话唠,加上俄语流利,一路上几乎是呼朋引伴,要不是我们所在地点特殊,我都怀疑那帮俄国人是老美假扮的。虽然我对游咏分发个物资就能几乎和基地里所有人混个脸熟这件事感到挺佩服的,但那也严重影响了我们的行程,本来最多二十分钟的路,我们硬是拖拖拉拉走了两小时都没到,我和葛云翼几乎抓狂,明示暗示让他赶紧地,但他依旧遇人就问好拥抱再聊天,半点步骤不肯落下。
以至于我们到医疗室的时候,依旧是接近中午的时间。
我们和秦萧暗示,让他速战速决,秦萧自然心领神会,装着病恹恹地敷衍了几句,就说累了要休息,游咏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能赖着不走。这次我们没送他,让他自己该去哪儿去哪儿,我们自己也佯装要离开。他前脚走,我们后脚就折返回去,向秦萧倒了一通苦水后,开始话里话外问他这里哪里能借到趁手的工具。
秦萧是个聪明人,就算一开始几句没有察觉,后来也感觉到我们动机不纯了,我们再问到的时候,他定定地看着我们,反问道,“司马是不是要开始行动了?”
我有点心虚,偷瞄了葛云翼一眼,正撞上他也偷瞄过来,于是讪讪收回目光,没敢吭声。只因为不要告诉秦萧这件事是叶烨决定的,他是认为秦萧既然不能出隔离,那告诉他也没有用,徒增一个人担心罢了。鉴于叶烨最近的表现,我真怕忤逆了他的意思他会发疯。
我们俩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秦萧的眼睛,几乎不需要多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明白了。”他的语气透出几分沧桑,“是什么时候?”他问。
我们还是没有说,甚至不太敢正眼看,过了片刻,他兀自猜测道,“是今晚吧。”
我正想着是不是我的表情出卖了我自己,就又听他道,“我明白了,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说,我反而一怔,有些不安起来,仿佛感觉到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一般,我刚想开口问你什么意思,他开始跟我们说我们需要的东西大概在什么地方。不过末尾加了一句,他也只是在被带去检察的时候路上看到过,是不是真的能借到他也说不准。
时间不等人,我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和葛云翼稍微商量了下就准备着手去做。末了离开隔离房的时候,我还是不安地嘱咐了句,“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
秦萧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脸上悲喜难辨。
时不我待,我和葛云翼开始搜寻起工具。现实比我们预想的要困难,本以为医疗室没有什么人应该很容易“借”到东西,结果都是藏的好好的,我们找了个遍也就只发现两把已经废弃了的安全斧,看斧柄和斧头上灼烧的痕迹,估计还是之前听说过的一场火灾里面遗留下的。
虽然被烧过不能作为官方物资,但还是能用的,聊胜于无,于是那安全斧被我们捡了回去,又顺手拿了些用于绝缘包裹的缠带——其实我也不知道那能干嘛,只是单纯觉得应该带上。
我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司马和叶烨都不在,不过我们也不担心,因为已经约好晚上的碰头时间和地点。我和葛云翼提前吃了晚饭,还毫无形象地各带了半根长棍面包回去,准备出发前再塞点下肚。
午夜十二点,一切就绪,我和葛云翼带着工具偷偷摸摸地溜出宿舍,兜兜转转绕到基地中央最底层。整座基地的设施,比如发动机等,都在这个区域。基地的整个建筑也是围绕着这个区域建造。因为这个核心位置不容动摇,当时司马也把东西放在了这里。
虽然外面几乎滴水成冰,这里却还有些许闷热。因为正值极昼,所以基地供电大多数是太阳能,而在用电非高峰时期,比如现在,就会把多余的太阳能转换成电能储存起来。
司马和叶烨果然已经到了,在最底的部那里,正拿着个什么仪器在看,比划着一块地方,我们刚进到中央区范围内司马就觉察到了,对我们挥了挥手让我们过去。
我们提着斧头就积极响应号召去了。走进了司马才发现我们手里的东西,他古怪地看了我们一眼,最后憋出来两个字,“可以。”
这时候叶烨也才注意到了,他似笑非笑地“嘿嘿”了声道,“既然工具都带来了,来,”他指着地上一块刚刚被圈出来的区域,“帮忙把这块地方凿开,下面就是地基桩了。”
“叶老弟,你他娘开我玩笑吧。”葛云翼道,“这可是实实在在水泥地,凭我们俩用斧头砸,也太看得起我们俩了。”
他话音刚落,突然从我们上方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这是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