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陆的此时此刻心情不是很佳，陆砚端着水过来，问他们家大人。
“那什么…，大人。那里正大人待这快两天了。真的不要告诉他实情？”
陆羡之眉毛一拧，一脸嫌弃地看自家书童。
“你家大人姓陆，不姓那什么。待这里不是挺好的吗？省的有事还得费心去喊。”
“可是……”陆砚急道，“那也不是待两个啊，那里正夫人罗氏来了之后，咱这衙门就没有消停过。”
门口隐约传进来一阵吵闹声，陆砚意有所指地轻咳了一声，朝门口看过去。
陆羡之转眼，意外看见李苗苗端了张椅子坐在门口，也不知道她哪来的点心，一边吃一边往前探头，仿佛正津津有味地看什么。
陆砚：“……我去看看她想干什么。”
陆羡之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我去。”
随后陆砚就看着他家大人健步如飞地冲过去，站在李苗苗旁边，神态自然地端起了她身边凳子上的糕点，又很自然地问：“苗苗看什么呢，一起啊？”
李苗苗嘴里吃得欢，面前还有好几盘刚买的点心，说：“看人家夫妻俩吵架，可有意思，什么鸡毛蒜皮狗屁倒灶都能听到。”
陆羡之一顿，问她：“不担心你太叔大哥了？”
李苗苗一下子愣住了，一会回神忽然从身上摸出个油纸包，稀里哗啦把点心倒进去，完了看了一眼陆羡之手里的，说：“算了，这个留给你，我去找太叔大哥了。”
陆羡之边吃边喊住人：“哎哎哎，等我一下，我也去。”
李苗苗一脸不屑：“你去干什么？会武吗？能做到不挨打吗？走路够快吗？”
陆羡之嗤笑反问一句，“你知道你太叔大哥在哪吗？”
李苗苗“……在哪？”
陆羡之越过她往外走：“所以说，那些你会不就好了。我有脑子就行。”
李苗苗颠颠跟上，追问道：“也是。那太叔大哥在哪？”
陆羡之媷走了她怀里揣着的吃食，回头朝陆砚喊：“陆砚，带你苗苗姐去准备马车，你家大人要出门了。”
陆砚在里面应声，转眼就往西院那边去了。
李苗苗正要跟过去，陆羡之拉住她。没等她问话就听到前一刻还在吵的夫妻俩一起朝他们这边快跑过来。
李苗苗一看那极速逼近的架势，立刻往陆羡之面前一拦。陆羡之从善如流地背了个身，伸手进油纸袋里捞了块糕点丢进嘴里。
李里正遥遥朝他们这边喊。
“大人，陆大人。等等我。”
李苗苗：“等你干嘛？陆大人要出门办事。”
李里正：“我跟你们大人一起出门。有事可以帮衬，万一路上有我家二姑娘的消息，正好……”
陆羡之叹气，他之所以出不了门，就是被这俩位给耽误的。
盛元广还没有抓到，赵勇的罪名就定不了。赵勇只要还能自由走动，二姑娘的下落就不能明白告诉李里正家里人。
当然二姑娘本身似乎也做了决定，等事情完了之后她要去帝京找她姐姐，这个地方决计不会再留了。
陆羡之尊重人家姑娘的选择，自然是要替她避开她父母亲的纠缠。
然而，这夫妻俩真的难缠，还需要暴力解决。
李苗苗叉腰对着他们。
“案子都还没结束，背地里好多人要你家二姑娘的性命。你们不帮着掩盖就算了，却要着急找二姑娘。是想让她早点出来送死吗？”
李里正脸色一下子白了。
跟在他后面的罗氏可没有他那么怂，立刻扒开李里正就怼过来。
“小姑娘你怎么说话的？我们是二姑娘的亲生父母，女儿下落不明，焦急担心不应该问吗？倒是你们，口口声声案子案子，这都几天了，还破不了。是你们没用啊！关我们什么事。”
李里正被她吓得赶紧把人往后推，回头一个劲陪不是。
“李捕快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也是着急。”
李苗苗得理不饶人。
“着急什么？着急女儿死得太慢，黑锅还没背上身吗？”
“你！”罗氏给气了个七窍生烟。
陆羡之这时候才转身，推开了李苗苗，开始瞎说：“我家捕快很凶的，连我都打。你们冷静一点听我说。二姑娘我们现在推测在山贼手中，盛元广现在下落不明，需要我们去找。山匪穷凶极恶，你们若是跟去 我们是保护你们呢还是救二姑娘呢。这番话，不知里正大人听得懂吗？”
李里正一个劲点头。
罗氏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碍于李苗苗真的很凶，只敢在一边嘟囔。
“反正我不管，我要知道二姑娘怎么样。她跟你这糟老头子一样老实，我得找孙家讨个公道。孙家要是不认账我就找赵勇。把我家好端端的姑娘糟蹋成这样要还是没事，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陆羡之道：“天理自然是有的。只是时候未到。”
李苗苗冷哼。
“现在来喊天理，当初把二姑娘给孙卓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
李里正羞愧极了。
“好了好了锋，都是我的错！陆大人您去忙吧，耽搁你们办事真不好意思。”
陆羡之推着李苗苗往外走，掩着脸朝他们说：“若是有确切的消息，一定告诉你们，两位再等等吧。”说完一溜烟就带着李苗苗跑出去了。
两人上了陆砚赶的马车。李苗苗忍不住埋怨他。
“这种事你也不给二姑娘说句公道话，真没用。”
陆羡之道：“现在我不能激他们，万一想不开真去找赵勇了，闹起来会出人命。”
“那也是他们自己作死。怪不得你吧。”李苗苗不屑瞅他，“你就是怂。”
陆羡之笑笑。
“真不是怂，我总觉得李里正一直说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二姑娘这些话背后还有很重要的东西没有说出来。这种事又不能逼人家，得他被逼到绝境了才肯说出来。”
李苗苗：“还有这回事？”
陆羡之恩了一声说：“不能激，只能逼。陆砚，有个事我差点忘记了，宋师爷最近去哪了？不见人影。”
陆砚道：“哦，前两天来过衙门一会，还帮忙接了一会案子。午时在衙门用过饭就说有事出去一两天，还说要是有事，就给他住处的邻居留个信。”
李苗苗嘟囔：“这弄得比我们干正事的都忙，偷摸干嘛呢？”
陆羡之知道李苗苗就算纯好奇随口一说，可话却说在了点子上。
这会整个衙门都人仰马翻的，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八瓣用，他就觉得哪里不是很对，现在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就少了这么个人。
看衙门里外空****的，刘县丞差点成了兼职守城兵，就该知道他们这时候多忙多缺人。这宋师爷年纪虽然不是特别大，可在渡安这么些年，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不应该这么不懂事。
除非……他手头上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马车过城门之前，陆羡之把陆砚丢下去，吩咐他去找刘县丞，问下宋师爷的事情。
出了城门之后，陆羡之亲自赶车，一路往李里正家赶。
李苗苗不解问：“之前我就想问了。去里正家做什么？那帮山匪和里正家认识？”
陆羡之：“过去晃晃，县城不好进，他们肯定先去找赵勇的狗腿们下手。等天黑了再进城。”
李苗苗：“这都两天了，还在城外晃？这个盛元广也太次了。要是我的话铁定第一时间去赵勇家。万一跑了那就麻烦了。”
陆羡之道：“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傻？太叔兄在信上说了，他是被蝙蝠帮的人引去山匪的老巢，那么至少说明蝙蝠帮对山匪逃脱之后会找上门的事情心里有数，所以赵勇才走得那么急。那他回去这么急就为了跑路吗？肯定不是。蝙蝠帮的影响力比山匪大，他只要喊一声，谁都会护着他。所以他只要回去设好埋伏等人上钩就行了。”
李苗苗光明磊落惯了就不喜欢这种暗搓搓的手段，嫌弃地噫了声，说：“小人计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陆羡之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事关自己性命，只要能让自己活命什么样的手段都无所谓。”
李苗苗哼了声，说：“那既然找不了赵勇，去找那些小喽啰就有用吗？”
陆羡之说：“进不去抓人的时候，换你你怎么办？”
李苗苗寻思道：“把人弄出来？”
陆羡之：“对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充分了解对手，才能对付得了对方。”
李苗苗：“照你这么说，这个姓盛的土匪头头也挺有脑子的。”
“为什么不是太叔兄出的主意啊？”陆羡之好奇问。
李苗苗：“他？没那种脑子。”
陆羡之实在是不知道她对太叔泽为什么误会这么深。这个太叔泽可比他们想象中有能耐多了。
马车很快到了李里正家附近。陆羡之放慢了马步，随性地走着，路过下地的农户便问里正家的事情。
农户似乎认得他 高高兴兴地指了路 还热情地附带了其他消息。
——这两天，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波人过来找过李里正。
一波是宋师爷自己，另一波就是太叔泽和农户不认识的盛元广了。
宋师爷的意图且不论，陆羡之将他搁在一边。太叔泽不应该是来找里正大人。
他随口又问了下钱三家在何处。
果然就在里正家附近。
钱三昨晚惊魂刚过，躲在家里更不敢出门了。外面有人笃笃笃笃笃地敲门，吓得他差点滚到地上。
李苗苗敲完没听见有人应声，但听到了有动静，就和陆羡之说：“有人。就是装死不应声，你走开点，我来开门。”
陆羡之拦着她：“斯文点，吓到人家了还怎么问话？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