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广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下意识紧张了起来。
“您……觉得会是什么药?”
陆羡之疑惑地看他,说:“我不知道啊,所以才问你。”
谢元广被他说得额头上全是冷汗,说:“他们……没说是什么药。只说人现在都在医馆,就算案子捅到那边,尸体都是干净的。”
太叔泽挑眉,问:“这话什么意思?”
陆羡之叹道:“就是不管怎么查都不会有马脚的意思。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了,太叔大人,你当时看到斗殴现场了吧,情绪好像不怎么淡定。”
太叔泽被他这句话说得冷汗都出来了。
“你怀疑他们下药给人,引起了这场冲突?”
陆羡之迟疑,说:“没有证据,要确认必须要拿到没被医馆动过手的尸体。”
谢元广奇怪的问,问:“如果人是因为下药而死的,为何尸体会干净?”
陆羡之说:“谁跟你说人是下药而死的?也许医馆只是让人吃了点容易情绪激动的药。这类药确实也挺容易蒙混过去的。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了。”
他顿了下,转向太叔泽又问了一下。
“这个杨馆长是什么样的人?查过了吧。”
太叔泽看了谢元广一眼,说:“查过了。是十年山庄灭门之后,过来顶替前任馆长的。谢老大你之前和我说那人和你动手杀掉的那个人是同一个?”
谢元广摇头,说:“我之前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现在回想一下,可能当时我看错了。”
陆羡之意外地看他一眼,问:“所以你觉得这个杨馆长不是之前被你杀了的那个人?”
太叔泽笑道:“杀了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陆羡之转头看过去,讪笑地问道:“太叔大人您是忘记罗先生的事情了吧。”
太叔泽:“……”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太叔泽自顾自闷了一会,说:“你说的是傀儡吧,但这里是宁远,不是渡安。这里没有蝙蝠帮的痕迹。”
陆羡之低垂着头,说:“没有痕迹就不会有他们的人了吗?”
太叔泽啧了声,正要开口。陆羡之忽然接着说:“就算不是蝙蝠帮,大人您是忘记了早前您跟我说过的在帝京发生的买卖人的案子了吗?”
太叔泽心理所有的想法一瞬间全部给陆羡之给堵上了。
半晌,他捂着脸,说:“行。算是有这种可能性。那接下来呢?”
陆羡之道:“接下来,就是印证的时候了。苗苗,你明天去官府报案,就说你的三姐妹失踪了。把画像画好了再去。”
李苗苗:“好,我找谁画啊?”
太叔泽:“……去找晓青,她会安排。”
陆羡之接着说:“医馆那边元青还没蹲出消息的话,就让他先回来,我想再蹲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山庄那边有人盯着吗?”
太叔泽道:“你想要的,不管是谁的动向,我都能给我找到。”
陆羡之满意点头,说:“行,今天就到这,明天继续。”
第二天,官府姗姗来迟地上了门。
元青正在内院和太叔泽说明蹲医馆的结果,晓青进来通报,说是官府那边要见陆羡之。
坐在一边闷声不吭的陆羡之眼睛一亮,起来作势要走。
太叔泽急忙喊住了他,说:“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不随便抛头露面。”
陆羡之道:“人家是官府的人,不见那不是显得我做贼心虚?再说昨晚上的那趟门都出了,这会避而不见反而不合理。”
太叔泽这时候起来,说:“我是担心人家二话不说先把你带走了。我跟你一块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内院,陆羡之问道:“真是为了我?”
太叔泽瞥他一眼,说:“也不全是。我有点想看看这官府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说来说去还对昨晚上他们说的事情耿耿于怀。
陆羡之笑笑,低叹了声,说:“其实我觉得吧,太叔大人您也不是想不通这种事情。”
太叔泽一抬手,道:“不用给我讲道理,道理我都懂。”
陆羡之心说,就是自己不舒坦,想找个人发泄发泄而已?
“可现在不是时候啊。”他说。
太叔泽嘟囔道:“什么不是时候?我就是想看看对面是个什么人而已,又不想对他怎么样。
陆羡之对他左看右看,这位大人眼神的冰渣子都快戳死人了。早上和元青说话,都是一股子凉飕飕的感觉。那元青实在可怜,辛苦了整整一夜,一回来就得看自己大人的阎王脸。
太叔泽给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往前快走了几步,说:“我说话算话。”
陆羡之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官府派了两个捕快和一个师爷过来,陆羡之一见这类人就特别亲切,进去不等太叔泽先开口,说:“我听说南方的师爷特别有才气,早就想见识见识了。”
那师爷斯斯文文,带着笑上来,说:“鄙人姓林。敢问您是帝京哪家的少爷?”
太叔泽站在陆羡之身后,轻咳了一声,说:“自然是我家的。”
那师爷歪了一眼过去,见到太叔泽那一脸戾气,吓了一跳,直接把陆羡之丢下,小步跑到太叔泽跟前,说:“听说别院的这位老爷是山庄在帝京的重要客人,您看我们这地少人稀,能让您重要的人物过来,是我们的福分。”
太叔泽皱着眉打量他,感觉这个马屁拍得自己不是特别舒服。
陆羡之站在一边不吭声。
太叔泽不大耐烦这种说话喜欢一拐三千里的人,直接了当说:“我们就不要拐这么远的弯了,直说,今天上门找我们干什么。”
那两名捕快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地装自己不在,等太叔泽说完话之后,忽然活了。两人直接朝陆羡之靠拢过去,说。
“是这样的,我们大人让我们过来找这位小哥。想问一些关于昨晚上的事情。”
陆羡之哦了一声,说:“找我吗?那坐这边吧。”
两个捕快似乎对陆羡之这么殷勤的态度有些意外,犹犹豫豫地挨着坐下去,腰杆却挺地笔直,说:“昨晚发生的事情,小哥应当在现场吧。”
陆羡之道:“前面确实在,不过后面我家老爷就把我带走了。所以具体情况我也不知。”
两名捕快面面相觑,眼神里都是失望。
陆羡之这时候多嘴了一句,说:“不过若是事发之前的事情,我应该能回想得起来。”
两名捕快连忙说:“其实官府接到报案已经是今早的事,医馆报了伤亡人数过来,吓得我们老爷早饭都吃不下了。”
太叔泽斜眼看他们,说:“你们老爷还知道这事很大啊。怎么早上才接到案子?”
站在他身边的师爷接了话,说:“实不相瞒,这位老爷。这是山庄这边的传统。每次出现医馆都会先出马救人。那出事故,先救人的道理也没什么错。通常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大半夜了,大家都折腾地累,官衙也都关门了,只能等第二天去报案。”
太叔泽脸色很不好了,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说:“……行吧,那接着呢,这会你们是先来找我们的吗?”
师爷摇头:“那自然是双方都找了。毕竟起冲突的原因在两位身上。”
陆羡之懂了,原来这才是找自己的真正目的。所谓了解情况就是个借口。主要是来探口风的,哪边容易得罪就照顾哪边。
太叔泽眼看着脾气十分不好,说:“然后呢?”
陆羡之和气地和两个捕快说:“有什么想问只管问,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那俩捕快一听他说这话松了口气 便问:“不知这位小哥可认得这几个人里面的哪一个。”
陆羡之探头,朝离自己近些的捕快看过去。
那捕快手里拿着张白纸,透着墨色,打开带起一股墨香,俨然是刚写的。
陆羡之伸手过去接过纸张。
上面列了不少人名,几乎没有陆羡之认得的,但最后忽然出现了三个人名,让他神色微微敛了一点。片刻后,他笑着把纸递了回去。
“抱歉,其实我和我家老爷昨日刚到山庄,别院里的下人都还没认全,这些人当真一个都不认得。”
捕快疑惑地打量他。
“昨日才到的?那哪来这么多的粉丝。”
太叔泽不耐烦地说:“你们瞧瞧他的脸再说这种话,天生丽质都不懂吗?”
陆羡之:“……”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还没什么,怎么从别人口中听到就那么羞耻呢?
两位捕快可能之前一直是个睁眼瞎,这会才发现陆羡之的脸,颇为尴尬地解释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等虽然在山庄地界上当差,不过对这些事情比较迟钝。”
陆羡之点头,道:“无妨,我不在意。不过,两位说的这个事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若是事后有查出原因,烦请告诉我一声。这么麻烦的事情我想以后还是尽量避免为好。”
两位捕快面面相觑,似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太叔泽虽然一直被这位油滑的师爷缠着,却也一直注意着陆羡之这边。听到对面没话了,便清了清嗓子说:“问完了?没问完就快点。”
陆羡之指着太叔泽,说:“看,我家老爷不耐烦了,两位有什么想问的还是快些说吧。”
两位捕快一脸便秘,说:“是这样的。我等也是奉命而来,希……希望小哥能跟我们走一趟衙门。”
陆羡之:“哦,这番问话还不够?”
捕快们十分为难地往旁边看。
陆羡之这时候起来,说:“行,我去一趟。”
太叔泽起来说:“我也去。”
捕快:“……”
陆羡之:“你去做什么,去吓人么?随便派个人随我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