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夫人道:“对啊,早就结了。陆大人这么回人家不就好了。”
刘县丞道:“渡安的案子没结呢。”
祁夫人:“……你们来这不会是专门来找我问这个事的吧。哎哟早说嘛,我还真当你们是来找我做媒的。想问就问嘛,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我们关外人没你们大盛人那么多忌讳。”
刘县丞轻咳了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祁夫人坐了下去,说:“那你得帮我在你们大人面前多几句好话。”
刘县丞道:“事情顺利的话,我们大人不用说都明白夫人的好。当年玉筝楼的事情,夫人知道多少?”
祁夫人低声道:“来龙去脉我都知道。那时候我和温蕴走得近嘛。很多事情都是我帮着招呼安排的。刘县丞您懂的,我人缘好。不过他私底下做的事情,都跟我无关哦。”
刘县丞一个劲点头,说:“我懂我懂。然后那些玉筝楼的姑娘到底是怎么来的?”
祁夫人道:“是她们自己找上门来的。听说就是他们当时的楼主带过来的。”
刘县丞惊异道:“……被骗的?”
祁夫人回忆了一会,摇头道:“不像。我见过那位楼主,挺能干的。她跟你一样,问了我好多温蕴的事情,我想应该是有备而来。”
刘县丞:“那怎么会折进去这么多条命。”
祁夫人叹道:“那就不清楚了。当初出了这个事情的时候,我都吓得不行,我还主动去找了何大人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都交代清楚。”
陆羡之忽然插嘴问了一句。
“交代了什么?”
祁夫人回头看陆羡之,道:“大人,虽然我嫁的是你们大盛的人,但我始终是关外的,出了那种事情,身份是很敏感的。”
陆羡之点头:“我能理解。只是想知道您交代的是些什么?或者……夫人知道出事的细节?”
祁夫人脸色微微带上了一丝晦涩。
“哎呀,说起来那天真的是倒霉。事情怎么就这样摊到我头上了呢?”
陆羡之道:“怎么说?”
祁夫人看了他好几眼,说:“那时候不是好些姑娘忽然不见踪影了吗?好多都是我带进去,那楼主就来找我,问我是不是把人亲自带进庙里的。我当然回答是啊,但我也跟她说清楚了,我只管进去,至于什么时候出来,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陆羡之唔了一声,刘县丞在一边问道:“这么多姑娘在观音庙失踪,没有人觉得奇怪吗?”
祁夫人道:“哪能啊,一个人失踪都要闹上天了。谁知道那玉筝楼的人为什么失踪了这么多人才想起来找人。”
刘县丞道:“别县也有失踪的吧,没有上门来闹的?”
祁夫人道:“……有是有的,但上门闹的都是来要人的,说是温先生诱拐良家妇女之类的,可难听的话。何大人也介入过,但最后当事人都出来当场把话挑明了就是自家的事情,一来二去之后,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后来在有这样的事情,官府也不大管了。咦,我想起来了,后来这类的事情都是蝙蝠帮从中调解的。”
陆羡之和刘县城对视了一眼。
和渡安县的恰好相反的作风呢。
在渡安,蝙蝠帮都是站在男人这一方,在玉泉这边就站在女人这边了。
祁夫人看着陆羡之,半晌没忍住,小声问:“陆大人,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关外的姑娘?那里的姑娘都很好……”
陆羡之道:“有比我好看的吗?”
祁夫人:“……”
陆羡之道:“我怕我娶了人家,人家看着我的脸就觉得自惭形秽怎么办?”
祁夫人:“……不至于吧。”
陆羡之道:“开玩笑的。夫人有什么好的给我介绍,我很乐意见一见。不过我就怕帝京有人不乐意。毕竟这算是通婚了吧。”
祁夫人干笑了两声:“哪有那么严重,定州靠近边关的几个县,不少人都娶的关外的女子。”
陆羡之道:“我是一般人吗?”
祁夫人:“……”
刘县丞凑上来又问:“我没记错的话,隐约有记得那个案子牵扯到了一种关外的毒。夫人是关外人,有什么印象吗?”
祁夫人当即一顿,摇头道:“没有没有。怎么会跟毒扯上关系呢,都是一些有心人瞎说的,那时候还引来了定州军的注意,最后不还是什么都没查到吗?”
刘县丞:“可是温蕴的尸体被定州军带走了吧,据说最后都没有要回来,导致何大人无法断案,最后只能以江湖结怨了结了这个案子。”
祁夫人:“刘县丞……怎么知道的?这事我都不清楚呢。我家那口子为了让我避嫌,等我交代之后,就让我回娘家去避了好一段风头,直到案子了结之后我才回这边来。”
刘县丞:“……只是听说的。那段时间出这么大的事情,风言风语总是很多。”
祁夫人似有感慨:“那倒是。那时候兵荒马乱的,也幸亏何大人辛苦扛下来了。要不然也没有现在太平的玉泉县了。”
刘县丞追问道:“夫人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时温先生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或者有什么不太寻常的模样。”
祁夫人琢磨道:“要说不寻常……在我看来,温先生做事处处都不大寻常。你想想看,按理说他和何大人是同学,何大人又处处关照他,但我从未从他口中听过一句说何大人好的话,有时候听到玉泉的人提到何大人,他总是一反常态反讽两句,和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陆羡之问道:“这么说来,何大人和温先生的关系实际上并不好?”
祁夫人道:“旧事我们不大清楚,但温先生在观音庙之后,他们私底下的关系一直不大好。不过这事大概也就只有几个跟随温先生的亲近之人才知道的事。”
刘县丞这时候似是想起来了什么,道:“哎,说起来。我记得当时何大人还把自己的人亲侄子安排过去帮温先生处理一些事情。后来那侄子怎么样了?我倒是记不清了。”
祁夫人道:“死了啦!听说温先生疯了之后那侄子去拦他,被温先生错手给抹脖子了。至今何大人的叔家都对他怨愤至极。也真是冤孽。”
陆羡之喃喃道:“这么看来,我们何大人还真是对这个温先生相当好啊。”
祁夫人犹豫道:“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陆羡之当即道:“夫人不用拘谨,有什么想说的话尽管说出来便是。”
祁夫人叹道:“说实在的,我一直觉得温先生不是坏人。成为他信徒,我是心甘情愿的。我觉得像他这种仁义之人不应该会是做那种事的人。”
所谓那种事,大约是下毒杀人之类的事情。
陆羡之下意识地琢磨道,如果不是何大人,也不是温先生,那么会是什么样的人有这种机会来做这件事呢?
从祁夫人家出来 陆羡之一路都在理那起案子除了何大人和温先生之外还有谁有可能会犯案。
两位小捕快凑在一起说夫人给他们俩介绍的几家小姐的事情,从东家杨小姐说到西家应小姐。
忽然听到走在最前面的陆羡之忽然来了一句。
“对了,据说事情发生之后定州军将温蕴家连带的整个家族所有人都带走了?”
刘县丞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头。
陆羡之随即又陷入了沉思,嘴上还喃喃道:“你们没觉得奇怪吗?既然这个温蕴是蝙蝠帮聘请的讲师 为何定州军没有责难蝙蝠帮,反而拿小小的温氏姓氏出气?”
刘县丞鸡婆地说:“那不算出气吧,只能算问案。”
陆羡之心道可是问案问到最后还是没有结果,不是吗?为何不把人放回玉泉,反而把人全部都弄走了。
虽然表面上看着像是彻查什么,但若是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也可以算做是保护起来吧。
宋师爷觉出了陆羡之问话中的一点意味。
“陆大人说的有理。温蕴是蝙蝠帮的人这应该没有隐瞒的吧。”
刘县丞道:“没有,这个事情整个玉泉县的人都知道。而且观音庙的后堂也是蝙蝠帮设立的,不是随便说一句不是就不是。”
宋师爷道:“那为什么弄得好像这件事就是温蕴一人所为呢?”
刘县丞:“……这么一听确实很奇怪。何大人提供的线索里有提到这个吗?”
宋师爷道:“线索里只字未提蝙蝠帮。”
刘县丞沉声道:“那是真的奇怪。陆大人,你怎么看?”
陆羡之回神。
“啊?说的温蕴和蝙蝠帮吗?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线索里只是没有明白提而已。宋师爷,昨天你不还给我提醒了一回吗?”
宋师爷问:“有查到什么吗?”
陆羡之摇头:“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还没去查吗?不要着急,我们在玉泉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甚至对他来说收获很大。
也许这个温蕴背后能挖出不少东西。
“程捕快,这种天气,你能独自一人走一趟定州军那边吗?”陆羡之问道。
程捕快抬头应道:“没问题。只是要稍慢一些。至少一天才能来回。”
陆羡之忍不住又感慨道:“……真羡慕你们会武的人。我待会修书一封,你替我送到钟将军手上,第二天再将钟将军的回信替我带回来即可。”
程捕快应道:“好。”
午后在刘县丞家中用完饭,陆羡之将程捕快送出门。
回头正好见刘县丞和宋师爷正在院中低声说事,两人侧头见了他齐齐给他行礼。
陆羡之抬了抬手,问:“有什么想问的吗?”
两人对看了一眼,宋师爷开口道:“我们有点拿不准,大人到底查到什么程度了。感觉您知道的要比我们多。”
陆羡之笑道:“没那么夸张,只是比你们多一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