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大帅府派遣出去抓人的三支卫兵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一支卫兵队除却失踪的那人之外,剩余九人皆是重伤,断胳膊断腿,一个个都狼狈不堪,最重要的是回到大帅府的这些人精神完全崩溃了,脑海里不断循环着那些在铺子里遇到的怪事,身着绿衣的女人,二楼的纸人纸马,神秘的脚步声,忽明忽暗的蜡烛……
卫兵们越害怕,却越会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这主要是陆逐云在蜡烛上做了手脚,二楼桌子上摆放着的白色蜡烛,灯芯是由曼陀罗种子、根部和茎叶研制成粉末再加工而成的灯芯,在卫兵们点燃蜡烛的时候,灯芯燃烧不知不觉释放出了带有香气的毒烟。
在大唐记载中,便有曼陀罗花带人进入幻境的传说,甚至在《纸语术数》中有明确记载,关于如何将人代入幻境,曼陀罗灯芯相比之下只是小儿科。
但区区曼陀罗烛芯也已经非常可怕,它燃烧起来释放出的毒烟不断刺激卫兵们的脑神经,让他们彻底陷入那段记忆,直至把自己折磨发疯。
张啸宗和常副官等人来到卫兵们的房间,看了一眼情况就退了出去,场面实在是惨不忍睹,一个个哭天抢地,又神神叨叨的。
大帅府军医唉声叹气地跟了出来,回禀道:“大帅,这些人似乎遭受了重大精神打击,出现了精神分裂的初步症状,甚至也不能说初步症状,因为症状已经蛮严重了。”
“重大打击?”
“是啊,造成了难以恢复的心理创伤。”
“开什么玩笑?我让他们几个混账东西出去抓人,他们被谁打击了?十个大男人被什么东西打击了,你告诉我啊?”张啸宗冲着军医破口大骂,一肚子闷气,整整一个晚上下来,一个人也没抓回来,还有脸说被打击了。
军医一脸难色,小声嘀咕道:“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什么东西这么吓人?”
“大帅,会不会是和九姨太一样的东西啊?”管家压低声音提醒道。
张啸宗这下子闭口不言了,没准真的是遇到了那种东西,不然一群大男人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这群卫兵前些年跟着他南征北战打天下,都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精英,什么场面没见过,尸横遍野的场景都见过,按理说胆子都很大,除非真是遇到了更可怕的东西,比如前几天在大帅府闹事的九姨太。
张啸宗咽了咽喉咙,打量了一眼管家,又瞧了一眼常随安和军医,无话可说。
“还有个人找到了吗?”
“大帅,已经安排人手去城西找了,估计应该没了……”
常随安恭敬回道,一个小时前就安排人手去城西找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看样子第十个人应该死了,甚至尸体都没找回来。
别说这支队伍,去城北的第二支队伍更惨,一个人都没有回来,大帅府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敢乱安排人去城北搜寻,免得损伤更重。
第三支队伍回来的人状态稍微还好一点,相比之下,要比吸入曼陀罗花香的卫兵好很多,但这支小队也死掉了一半的人,只回来了五位。
张啸宗看了看手表,现在还是凌晨三点多,他想着要不要去喊醒陆乘风。
除却陆乘风,已经没人能解决这些事情了,但这个时候去吵醒他,又似乎不太妥当,张啸宗越是在乎陆乘风的感受,则说明他越仰仗陆乘风的能耐。
管家就和张啸宗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一眼就看出了张啸宗的不安,“大帅,我去把陆先生找过来吧?除了他,咱们没法子了。”
“去吧。”
片刻之后,陆乘风跟着管家来到了正厅,张啸宗和常随安等人都等候多时,周围还有不少卫兵杵在边上,一个个都正襟危坐的。
此刻天色依然很黑,陆乘风显得倦意十足,一脸慵懒地打着哈气。
“大帅,这鸡还没打鸣呢,出事了?”
“唉!一言难尽啊……”
管家请陆乘风先入座,“陆先生,你先看看人再说吧,来人,把他们带上来。”
管家敞着嗓门一喊,一群卫兵抬着担架把那九名神神叨叨的卫兵抬到了正厅里,他们已经被包扎过了,手脚都打着石膏绷带,有几个脸上还有些刮擦,当然外伤都是次要的,问题这九名卫兵胡乱晃动,要不是其他卫兵摁着,估计要在现场发疯了。
“二楼有人在走路,他一步……一步……”
“那个蜡烛自己会熄灭,还会自己点起来,嘿嘿……”
“啊啊——”
陆乘风瞧了一眼,情况看起来不是很乐观啊,这些人应该不只是被吓到了,很有可能被人下了致幻毒药,在产生的幻境中融入了晚上看到了奇异景象,在他们脑海里应该交织成了一副非常可怕的画面,被吓成这样就不奇怪了。
“吵死了,把他们嘴巴堵上!”
张啸宗喝了一声,卫兵们拿布塞到了他们嘴里。
紧接着又有五名卫兵进入了正厅,他们是第三支小队的成员,也正是因为“陆乘风元神”才能得以苟活的人,所以他们一看到陆乘风出现,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全部跪在陆乘风脚下膜拜。
“陆先生,如果今晚不是你,我们都要被杀了,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陆乘风看脚下几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皱了皱眉头,看样子这五人应该在县城里遇到了陆逐云,陆逐云救了他们?不太可能吧,陆逐云嫉恶如仇的,不吓唬他们就已经很好了,所以今晚县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把大帅府搞得这么狼狈。
“大帅,这大晚上发生了什么,兄弟们怎么伤得这么严重?”陆乘风说着,指了指那些打着石膏绷带又被堵着嘴巴的卫兵。
张啸宗喝道:“说话啊!”
“……”
然而那些人嘴巴都被堵着,张啸宗气急,“拔掉啊,还要我来教你们?”
卫兵们连忙拔掉了那几人嘴里的布条,一名摔断腿的卫兵大声嚷嚷着:“邪祟……有邪祟……她穿着绿色的衣服……还有脑袋转了一个方向……啊啊……”
“好可怕!蜡烛它会自己点起来,还有坐在二楼的纸人消失了,二楼的脚步声……啊纸人的脚步声啊……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不是?”陆乘风咧了咧嘴角,摇头苦笑,“大帅,您听懂了吗?反正我是没听懂,如果你们听懂了,不妨直接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
陆乘风比谁都懂,但关键时刻,还是得大智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