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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挥霍的人

细嗅危糖 叶聪灵 4110 2024-10-19 10:00

  

  苏糖和保镖在车里等待着。从不抽烟的她竟然从皮包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吸上一口,烟进入肺里,再吐出烟圈。这个过程,让苏糖有了片刻的解脱,好像时间的一分一秒也不再那么煎熬了。她正在等彭哲,他们今天是按照纪骏的要求主动来刑警队配合调查工作的。

  在差不多吸了一包烟之后,彭哲终于走了出来,在他打开车门的一刻,苏糖马上熄灭了自己手中的烟头。彭哲表情凝重,显得心事重重。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保镖快点把车开回家。苏糖看到彭哲的脸色,她没再问什么,只是安静地和彭哲一起坐在了车子的后排座位。

  一路无话。只是有几次,每当车子转弯,进入新的岔路口,或者车子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苏糖就会显得特别紧张。彭哲就会适时地握住苏糖地手,安抚她焦虑的情绪。

  很快到了别墅,保镖在花园里各就其位。苏糖和彭哲两个人则回到了客厅。

  “我去烧壶水,给你沏杯茶。”苏糖向厨房走去,却被彭哲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们谈谈。”彭哲说着。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空气也显得过分沉重和安静。

  “纪骏问起了那幅油画。他们查到,在楚洛被杀的前几天,安妮曾经买机票来过中国。纪骏问了关于那幅画被定制的来龙去脉,还问我在那几天里有没有见过安妮。”彭哲先开了口。

  “安妮是谋杀朱蒂的重点嫌疑人。她又在avant画展之前大肆炒作楚洛的凶杀案。纪骏怀疑安妮和楚洛的死有关,也合理。”苏糖应和着。其实,她深知,最能证明安妮的证据其实是滴洒在《绚烂》上的血迹。

  “我怎么可能会见过安妮。但那时候,我确实听江诣提起过,说他有个在法国的同学来中国度假。我也很费解,安妮那时候,跑中国来干什么。”

  “你也说过啊,那时候,她并不喜欢江诣,她应该不是为了江诣来的。”苏糖看着彭哲,彭哲则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烟。

  “谁知道呢。可能是为了委托她画画的楚洛而来,也可能是为了画中人——你,而来。”彭哲手里捏着的烟指了一下苏糖。

  “安妮似乎不是一个正常人,谁能猜到她的动机啊。”苏糖也从彭哲的烟盒里抽出了一颗烟。

  “和她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真是有点如梦初醒,后知后觉的可怕。”彭哲一把抢下了苏糖抽出来的那棵烟:“你什么时候染上了抽烟的坏习惯了!”

  “我最近真的很紧张……”苏糖没再挣扎,而是乖乖地放下了香烟。“安妮家还有林肖的视频,安妮又是怎么认识林肖的呢?真是迷一样的联结啊。”

  “我回国以后,林肖来勒索过我。我是不会让安妮知道我的身份的,更不可能让她知道,我被勒索的事。”

  “但现实似乎是……她不仅知道了,她还控制了林肖。安妮在法国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你的身份了。如果她顺藤摸瓜地查下去,知道了你和林肖的关系,她也完全有可能和林肖有接触。”

  彭哲苦笑了一下:“我老婆看来没白看《全民大侦探》,那些推理的书也学得不错。”

  苏糖抬眼,摇头,“你还有心情挖苦我……”

  “纪骏还问起了丹尼尔。说实话,我和安妮只是合作关系,我不会特别关注她的私生活。不过,我们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我确实没看见过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现在想来,也挺惊悚啊。她偷偷交了男朋友,然后又杀了人家……”

  “是啊,挺惊悚的。我们有时候,真的无法知道每天和我们朝夕相处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苏糖感慨。

  转眼间,又过去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彭哲依然需要不断应付着媒体的“骚扰”,还要处理移民法国之前的各种工作。这期间,苏糖除了在家里帮助彭哲处理一些文书上的工作之外,她基本上都是足不出户。时间久了,这种日子过得就像被软禁。实在有些受不了,周末的时间,苏糖希望彭哲陪她出去走走。他们去了当初参加牛奶糖促销活动的那个公园,这也算是苏糖的一个心愿。

  公园的草坪上,一组雕塑引人注意:一个美丽的女孩脸上充满温馨的笑意,她穿着的连衣裙也在脖领位置和膝盖位置都被设计成卷起来的糖纸状态。女孩的身后是半打开的比她的身高还要再高一点的四方形礼物盒,这个图景看起来,好像女孩是从撕开的礼物盒里走出来的一样。而在女孩的另一侧,是一个围着围巾,穿着风衣的男孩,他手捧一束鲜花要送给女孩,而仔细看会发现,鲜花的花瓣其实是牛奶糖。男孩扮演的就是小王子。

  这组甜蜜的雕塑引来了很多年轻人的驻足,尤其是年轻的情侣,他们喜欢在雕像前摆着各种pose拍照,而且喜欢cos雕塑的表情动作和姿态。

  “天啊!这组雕塑……我真的很多年没来这座公园了……”苏糖简直有点兴奋了,她跑过去,就像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我真的很多年没过这座公园了。真没想到……”

  “真没想到,SWEET公司把当年的广告做成了雕塑,甚至还变成了打卡圣地。”彭哲看着小王子的雕塑,他完美不想苏糖那么激动,相反,眼神里有一丝怅然,。

  苏糖也克制了自己的兴奋状态,她知道,当年扮成小王子和她一见钟情的人是江诣,而不是彭哲,那一瞬间的美好,并不共属于她和眼前的人。

  苏糖去拉彭哲的手,指着雕塑的另一个方向:“那天大雨之后,你就站在促销车那里,我以为你是江诣,我还亲了你……”苏糖捂住了自己的脸:“哎呀,现在想起来,也很害羞呀……”

  “突然有个漂亮的女孩来亲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了。”彭哲终于展露笑颜,在苏糖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个吻。

  一双注视的眼睛进入了苏糖的视野范围,她看到了她——那个披着长发,带着鸭舌帽,向她和彭哲这个方向注视过来的女人——苏糖一瞬间就认出了她,她就是安妮!

  瞬间的警觉也让苏糖的身体出现了瞬间的僵硬。

  “怎么了?”彭哲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我最近,总是如履薄冰。我觉得安妮要杀我……”苏糖警觉地向四周张望:“我们回去吧。”

  “好。”彭哲也向四周看了看,他牵着苏糖的手,向着公园大门的方向走去。

  走到了车子旁边,在就要打开车门的时刻,一辆白色的轿车突然从路口冲了过来。

  “快上车!”彭哲大喊一声。苏糖蹭一下就跳上了车子,彭哲也钻进了车里。

  时间太紧急了,几个刚才还在路边休息的保镖还没来得及上车,彭哲的车子就启动了。

  他们停着车子的西门所对应的马路恰恰是最僻静,人少又宽敞的一条。就像一出电影里的追击大戏,彭哲的车在前面,一辆白色的车紧随其后。为数不多的几个行人看到疯狂开着的两辆车子都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躲闪。彭哲虽然极力避免后面的车子撞向自己的车,但也要顾及马路上少数的行人。不过,后面的车子可完全是豁出了性命要和他们相撞,简直就是一副玉石俱焚的姿态。

  呲——————呜——————

  车子不断发出尖利刺耳的和马路地面摩擦的声音。

  砰——————哐———————

  车子的后面,侧面,不断被各种刮擦和碰撞。

  “啊!”“不要!”“啊——”苏糖发出一声声尖叫。她的身子左扭右扭,完全像是失了控的太空人一样摇摆着。即使情况十分恶劣了,但苏糖还是尽力看向撞过来的车子,她看到了驾驶位置做着的女人——长发,鸭舌帽,女人正是她刚才瞥见的安妮!

  “安妮,你冷静一点!”苏糖大喊着,虽然她明知道,安妮可能根本听不见,而且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停下来。

  “十字路口了!变灯了!”苏糖发现他们的车已经开到了十字路口,眼看着绿灯就变成了红灯。

  几乎就是一秒钟的时间,彭哲的车已经冲过了十字路口。

  砰!一声巨大的响声,就像一颗小的炸弹的引爆。

  砰——砰——砰——哐——哐——哐——

  车子被撞翻之后又向前几次反倒的声音也传来了。

  呲——————————————————

  急促而刺耳的刹车声显示出轮胎摩擦地面的艰难又艰巨的停车状态。

  大卡车终于停住了,但安妮的车子却因为撞车而导致严重的损毁。

  “停车!停车!停车!”苏糖疯了一样大喊。

  彭哲的车也停下了。苏糖打开车门疯狂地冲出了车子,冲向了刚刚出事的十字路口。彭哲也跟着跑了过来。

  “安妮!”苏糖奔到了安妮已经碰撞变形的车子前,整辆车是呈倒扣状在马路上的,车窗也因为剧烈的撞击而破碎了。

  安妮满身满脸都是鲜血。鸭舌帽已经不知去向,散乱的长发和鲜血都贴合在脸上。安妮已经奄奄一息,却十分倔强地,毫不屈服地瞪着一双不甘心的眼睛看着苏糖。

  “这世界上总有些人,肆无忌惮,挥霍着他们拥有的一切……他们……他们……”安妮喷出一口鲜血,血点在脸上四溅。“他们……应该受到惩罚!”

  “安妮!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是不是?”苏糖蹲下来,看着倒扣在车子里的安妮。

  “那些人!那些人……”安妮又喷出一口血,情绪激动,一句话没说完,她已经一动不动了。

  安妮满眼含泪,血泪模糊在脸上,死状悲惨而又恐怖。

  “安妮!”苏糖歇斯底里地大喊。

  彭哲使劲儿拉着苏糖的胳膊,大喊:“快走,车要爆炸了!”

  “车要爆炸了!”“快跑啊!”“吓死了!”……马路上少数的行人也看到了这种情况,纷纷四散逃开。

  “安妮!”苏糖依旧歇斯底里,她的手伸进车窗,拍打着安妮的满是鲜血的脸。

  “快走!”彭哲几乎是把苏糖整个人抱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抱着发了疯不肯走的苏糖快速奔跑,逃离车子爆炸会伤及的范围。

  砰!再一声巨响,车子发生了爆炸,彭哲抱着苏糖也被巨大的爆炸的冲击力给振倒了。

  在有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之前,苏糖看到了彭哲紧紧地把她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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