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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那个晚上,山峰只看到了一个人。但那个人是怎么让小白鸽跟着他去的案发地呢?山峰想不通,所有人都想不通。

  想要解答这个问题,就要把当晚的情景重现。山峰记得,那晚自己就是在这个山间村庄广场碰见小白鸽的。

  二十年前,这里会放露天电影,只要有场次,巫江的大人小孩都会早早地在这里等。那天,山峰也去了,天气很热,他买了冰棍边吃边等,他看到了正在等人的小白鸽。山峰还记得她脸上害羞又甜蜜的笑容,白裙子、红发卡。只是电影还没有开场,小白鸽就不开心地走了。当时的山峰喜欢这个漂亮姐姐,想要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就跟了过去。然后小白鸽就走到了这个台阶上,山峰看着枝叶繁茂的树林,这里一点没变,甚至那声闷雷都是一模一样。

  小白鸽就是在这里丢的发卡,然后向前走入了树林中的岔路消失不见。当时的大雨让山峰因为害怕而四处奔跑,直到看见一辆大货车。车灯在雨夜中显得不那么刺眼,也是在那里,山峰看见了小白鸽被人掐着脖子。

  那是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当闪电炸裂在他脸上的时候,山峰也尖叫着滚下山坡。二十年过去了,山峰又站在了滚下来的山坡底下,当晚凶手是完全有时间追过来的,但他为什么没有呢?

  所有的细节山峰都记得很清楚,唯独那个人的脸还是一团迷雾,什么都看不清。还是要再去案发现场一趟。

  雨越下越大,山峰撑着伞走得很艰难,费了比平时几乎长一倍的时间才终于走到目的地。

  他拿出手机拍摄,这是他的办案习惯,把案发现场拍摄下来,然后一遍遍地回放观看。

  他拿着手机慢慢地挪动,忽然听到雨声中出现了另外的声音。

  “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就在他不远处的树后。

  山峰侧耳听着,滤去了雨声,手机震动的声音越发明显,已经确定了方位。他刚转身,树后面忽然蹿出来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往斜坡上的树林冲去。

  山峰扔掉伞,奋力追了过去。这个人很熟悉这里,飞快地上了斜坡,冲出树林,在草地上狂奔。

  忽然他脚下一滑,从山坡上滚落在山路上,又迅速爬起来冲向远处的村庄。山峰跟着他滚落,山路上忽然开过来一辆货车,山峰正好落在了货车前方。

  司机已经刹车不及,按响了车喇叭。山峰只感到身子被向后狠狠地拽了一下,货车从他前方疾驰而过。拽他的是江流,旁边还站着一脸后怕的罗成。

  山峰顾不上想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甩开江流,冲向前方。江流和罗成也跟着他追了过去。

  必须要在这人进入交错的街巷之前抓住他,他们在小卖部前面分头去追。但他们还是晚了,最终无功而返,都回到了那个小卖部。

  在雨中追击却毫无所获,本来就是件很累的事情,加上刚才又被山峰吼了好几次,江流和罗成都显得疲惫不堪。

  山峰当然也没有比他们好多少,他看着眼前渐渐放大的两个身影,带着些许期待问了一句:“有什么发现吗?!”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江流的怒火,他瞪着山峰:“人都跑了,你有啊?”

  山峰看了看他,耐心地解释:“我说在案发现场……”

  江流冷笑:“你不也在案发现场吗?”

  山峰的火气也被他这句话给点燃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有没有发现?!”

  江流咬牙切齿又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语气回答:“没有。”

  他是真的生气了,说好的共同协助破案,但山峰擅自行动。当然他和罗成也没有通知山峰,就算是平了。但是他刚才救了山峰一命,又冒着雨累个半死,居然第一句话就是问“有没有发现?”呵呵,江流在心中冷笑:“你不是能得很吗?你刚才不是也在那里转来转去吗?可惜,我能发现的,你就是发现不了。”

  罗成看了看江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答没有。

  刚才他们确实在池塘那里发现了一双脚印,新的,还没有被雨水冲刷掉。结合刚才的情况,可以确定就是那个黑色雨衣人留下的。

  江流说过,凶手都会去案发现场看看,那么……他们刚才可能和凶手有了一面之缘。想到这里,他顿时激动起来。他的变化自然没有让山峰忽略,但是江流不说,他也没有办法。

  三个人面对面站着,充满了对峙的气氛。一直到叶小禾从小卖部走出来,喊了江流一声。

  她和江流认识,也是秦菲的好朋友。如果秦菲没有遇害,她们现在已经离开巫江开启新生活了。

  如果早走一天,秦菲就可以躲过那场劫难。这几天,她一直痛苦自责。今天她来这里看望秦菲的父母,恰好撞见江流他们冒雨在巷道里穿梭。她当然也看到了山峰,住在她隔壁的警察。

  江流一听秦菲父母就在附近,顿时心中的怨气化为乌有,懊悔之情又涌上心头:“刚才差点抓到凶手……”

  山峰已经冷静下来了,转身要走:“我要回现场看看!”

  江流的火气又上来了,这个山峰实在是让人不省心:“这么大雨,你要看什么啊?”

  山峰眼神冷峻,浑身都充满了愤恨:“如果刚才再快一点点,或者对这里再熟悉一点,一定会抓到刚才那个人。现在,只能努力去找线索了。我们到的时候凶手就在,一定有什么线索会留下。”

  罗成很想说话,但还是忍住了,江流不让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江流看着山峰,没好气说了自己的想法:“总之不是李锐,李锐……跑不了这么快!”

  山峰看着他想说什么,小卖部又走出两个焦急的老人。是秦菲的父母,刚才江流的话,他们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凶手”两个字。

  此刻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凶手出现了?那么……什么时候可以抓到他?

  山峰、江流、罗成看着秦菲父母殷切的眼神,刚才的对峙瞬间消失,剩下的只有失落和歉意。

  叶小禾上前握住了秦菲母亲的手,扶她回去。江流满腹憋屈,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山峰已经转身朝山上走去。

  罗成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看看山峰的背影又看看江流:“江队!你看他……”

  江流恨恨地看着山峰在雨幕之中模糊的背影:“他不信就让他自己来!回警局对脚印进行技术分析,有任何线索,只能跟我汇报!不给他来个响的,他不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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