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人惊讶的目光中,简宁宁把纤长的右手小手指伸进了缝隙中。
奈何小手指太窄,根本无法触碰到电脑主机。
简宁宁不得不换成食指,奈何食指被狭窄的缝隙给掐住,若再往前伸,必然会划伤皮肤。
已经到了这步,说什么也绝不会退缩。
简宁宁继续往前伸手,痛感由最初的火烧火燎转为剧痛,心脏都因这难以忍受的痛感而抽搐起来。
简宁宁能感到一滴滴汗珠从额头滑落,顺着脸颊滴进泥土中。
“你到底要做什么?”
因为简宁宁心里只想着要触碰到电脑主机,所以泥人还是不知道简宁宁究竟要做什么。
看着简宁宁不要命似的拿手指去碰那主机,心跟着抽搐起来。
“你那胖爪子铁定不行,让我来。”
若真要论手指粗细,铁定是简宁宁的手指更纤长更细嫩,只是泥人不忍心看到她遭罪。
简宁宁没有给泥人任何回应,继续往前。
墙体缝隙并不完全光滑,有的地方有刺头。当简宁宁手指上的皮肤从上面划拉时,皮肉立即被划开,一滴滴血如珠玉滚落。
“你让开!”泥人眉头紧拧在一起,那双总是透着不在意和纨绔的眼睛此时变得格外严肃。
这事泥人没法代替,简宁宁就算想让他代替自己受罪也没用。更何况,他已经帮过她一次了,她不想再让他遭第二次罪。
简宁宁打心眼里感激她,嘴硬的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全身的力量都用在了手指上,死命往电脑主机所在的方向伸过去。
“嗯!”简宁宁狠狠一低头,血淋淋的手指终于在经历了扒皮之苦后触碰到了电脑主机。
砰的一声,手指大小的主机从电脑桌的滚落。
泥人看得心惊,但他从简宁宁的内心读取到的却是一片安然,仿佛悬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我先歇会儿。”
简宁宁坐在地上,强忍着手指传来的痛感。
“把手指拿过来。”泥人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痛得几乎晕厥的简宁宁不知是没明白他要做什么还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没有任何动静。泥人心中一急,便摸黑握住了她的手腕。
泥人从简宁宁的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来。
借着墙缝透过的光线,简宁宁瞥见了泥人的手指,血肉模糊,摸过碎布的地方留下斑驳的血渍印记,可见他受伤也不轻,想必动手指时,同样痛入心扉。
一直以来,简宁宁都非常抗拒陌生人,尤其是泥人和她说话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纨绔不恭的样子,让她心里本没什么好感。
可是,这一刹那,她的心里却涌起一股感动。
“谢谢。”说完这话简宁宁便不做声了,身体也警觉地紧绷着。
泥人察觉到简宁宁的变化,目光透过墙体的缝隙看了出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简宁宁把声音压得极低,说道:“想必刚才的动静引来了人。”
简宁宁话音刚落,办公室沉重的大门便被推开了。
简宁宁和泥人对视了一眼后,默契地悄悄转身往通道外爬过去。
泥人爬在最前面,到了暗道口后便停了下来,慢慢踩上那两块石柱,随后小心翼翼地把“井盖”给盖上。
很快,简宁宁便察觉到外面有轮椅转动的声音朝着这边靠近。
坐在轮椅上的D即将穿门而入时,泥人忽然低呼一声:“完了,他一定会发现的。”
泥人能读到简宁宁的内心,简宁宁却读不透他,因此满腹疑惑。
泥人慌忙地回过头来问简宁宁:“你还记得我身后的代码在修改之前是什么样子吗?”
“能。怎么了?”要从记忆中分毫不差地提取泥人先前的错误代码,对她来说并不算困难。
“快帮我修改过来。”泥人慌乱得不能自已。
泥人慌乱的样子,更加深了简宁宁对神秘人D的恐惧。
虽然简宁宁不明白泥人为什么要叫她这么做,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加上也一心想帮帮他,因此简宁宁没有多想便伸出了没有受伤的左手。
“等会儿!”泥人忽然制止了简宁宁。
“你到时候还能修改回来吗?会不会记错?”
泥人慌乱地说道:“你现在开始记忆,最好一字不差地记下来。”
泥人话音刚落,简宁宁就已经开始动手修改他身后的代码了。
短短十几秒,简宁宁便利落地做完了这一切。
泥人愣在当场,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真想告诉简宁宁,如果她无法恢复代码,他就完了。
泥人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大门打开,轮椅缓缓驶了进来。
简宁宁把身体弯得极地,恨不得藏进泥土里。
轮椅在“井盖”跟前停下。
“你又在搞什么鬼?”没好气的老人声音在沉寂的空气中响起,透着低沉和沙哑,像喉咙处藏着一把沙子似的。
泥人头上的“井盖”露出一团蓝光,蓝光渐渐晕开,和简宁宁当初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透过透明的“井盖”,神秘人D看见了泥人脏兮兮的脸。
泥人慵懒地伸了伸懒腰,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老头又在说什么胡话,把我瞌睡都给搅醒了。”
空气中响起很不确定的疑问声:“当真不是你?”
泥人还是漫不经心的语调:“是我什么?”
神秘人D陷入了沉默,似是沉思。
待回过神来后,老头苍老沙哑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江言离,你不要耍花招,和我斗,你没有胜算。”
泥人,也就是神秘人D口中的江言离,不耐烦地回应道:“喂,我说你这老头是老糊涂了吧?我被你关三年了,连手脚想好好活动下也没办法,你还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干嘛?怎么?你也觉得待在雪山之中无聊至极,想来找我打发时间?”
D还没开口,江言离又道:“老头,你到底够了没?打算关我多久?我都快闷死了。”
泥人从D的脑子里读取到,他已经彻底相信办公室里的动静不是江言离搞得鬼了,对江言离的防备顿时卸了去。
D冷哼一声,说道:“痴人说梦,你当自己是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我达到目的之前,你会一直关在这里。”
后面的话就算D没有说出口,江言离也已经读到了:目的达到那日,就是他江言离的死期。
D确定江言离这边没有异样后便操控轮椅折身,打算离开了。
“你是去见两位贵客吧?”泥人忽然说道。
蹲在暗道中的简宁宁手心一紧,恨不得狠狠削江言离一通,好不容易等到D要撤走了,他却忽然说这么沉甸甸一句话,不是引火烧身吗?
D的身体一顿,背影透着腾腾杀气。
“你怎么知道?”
“咳!我会读心术,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当然知道了。”
“我说过,不许你读我的心思。”
江言离吊儿郎当地说道:“你把我放了,让我远走高飞,我就没机会读了呗。”
“做梦!”D气得鲜血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