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一刻钟,江少将已如坐针毡,揭开帘子催秦音上车。可马车外哪还有她的影子?
他招来自己的属下询问,才知秦音已经去墓地那边了。
“她去那个鬼地方干什么?你们怎么能让她去?”江少将面露不满之色,指着两三人命令道,“你们几个随我去看看。”
这一看,是满眼被抬上来的黑棺材,有的被开了棺,散出刺鼻的气味。
秦音戴着口罩,未察觉身后有人,还在使唤戴口罩的小兵挖坟。她那模样一点也不像舞台上风情万种的歌女,倒有几分像是走火入魔的疯女人。
就在这瞬间,江少将心生惶恐,按捺不住地问:“你……你在做什么?”
秦音缓缓转身,见到来人,眼中没有一丝意外和难为情。她摘下口罩,还是那张标志性的笑脸,却是笑中添了几分阴气:“少将,您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您下车呢。您别害怕,我呀,这是在找一个宝贝。”
什么样的宝贝会被藏在墓地?谁会闲得慌做这种事?江少将十分不解。
“正因为大家不会轻易想到来死人的棺材里找宝贝,所以藏在这里最安全。”秦音解惑道,指着挖坟的那几人说,“忘了和您介绍一下,为了咱们这件事秘密进行,我特意安插了几位勘穴大师混入军队。大师说,如果这次找不到宝物,那我们就要进龙城墓园找了。”
可谁知,抵达龙城不久,秦音就派人杀了记者。当时,在酒局的江少将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找借口回房间,质问秦音不成,与她大吵了一架。
“你为什么要除掉那个记者?我们才刚到这里,尚未打理好一切,就闹出一件命案。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我惹多少麻烦?”江少将冲她大吼。
“他泄露了我们的计划!”秦音用力捻灭雪茄,“江少,当初你和我谈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怂样儿啊。现在警方没凭没据的,你怕什么?”
江少将一时语塞,过半晌才说:“我不是怕,我只是觉得没必要闹出人命。万一,警方真的查到你怎么办?我劝你不要再做出什么事来,现在赶紧去上海避避嫌吧!”
他长叹一口气,一副伤透脑筋的样子,似是真的很担心她的安全。
但秦音不是普通女子,一个能请动勘穴大师的歌女,可不会被他的表演欺骗。
她从沙发走到他面前,紧紧凝视他,突然阴阳怪气地笑起来,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我替你铲除了障碍,你就想把我赶走,好一人私吞宝物是吗?”
“本少是那样的人吗?我们江家要什么没有,还稀罕你那点东西?”他撇撇嘴,不以为然。当初跟她一起来龙城,的确是好奇她口中的宝物,却不知晓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到时候你别后悔。”秦音拎着小黑包,摔门而出。
当夜,江少将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敲门声。他的下属汇报最新消息,胭脂铺燃起了熊熊烈火,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音,她来的当天就去池遇的店里买了胭脂水粉,还夸粉质细腻,上脸极美。但除此之外,没听过两人间的仇怨。
听到这里,南颂雪忍不住发问:“您为什么会怀疑是秦音放火杀人呢?”
“如果不是她,还会有谁知道我们江家的手枪标志?这事我喝多的时候说过一次。就算军用燃油和雪茄,她可以想办法弄来,但是那枚特殊的子弹,是我曾送给她的礼物。”
江少将露出受伤的神情。不想,自己动了情,对方却只是利用和伤害自己。
若不是警方来调查,他不会知道,秦音杀记者的时候,故意留下了不利于他的线索。
就在这时,那个绰号叫小飞飞的小警员敲门而入,到一直默默记录口供的池秋河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池秋河脸色突变,放下笔和纸,说道:“我去趟医院。”
南颂雪还没问去哪里,他就像一阵风,飘出了办公室。
按照规定,江少将暂时被关押于单独监牢里,每日有人送水送饭。
起初,他鬼哭狼嚎,不吃那些他认为猪才吃的饭菜。但过了一日,实在扛不住饥饿,他就乖乖吃饭了,不再乱吼乱叫,生怕自由活动时被狱友狂揍。
说起来,这个江少将也只是挂名的少将而已,不会丝毫武功,空有一身臭脾气。
录口供那日,池秋河去医院,是因为池遇的情况有所好转,可以睁开眼几分钟。但要她头脑意识清醒,清晰地说话和吃得下食物,是在三天后。
清晨阳光洒进病房时,池遇再度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不正经的笑脸。
“你……你怎么在这里?好渴啊……”池遇半躺着伸手端水杯,但很难够着。
纪时祤见状,端过水喂她喝,然后收起笑容,露出失落的神色:“我们已经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几天了,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亏我还整天陪你说话,晚上又照顾你呢,真伤心。”
池遇抬眼仔细看他,两只眼周都挂着黑眼圈,相信他所言不虚。看他那模样,她特别想笑,却憋住笑,板着脸说:“你每天和我一起,不会对我做了坏事吧?我师兄呢?”
“喂,你别毁我清白啊,要不是队长托我照顾你,我早出院了。”
实际上,他昨天下午才恢复这般活泼的状态。
他故作没好气地说:“你们女人脑里怎么就只有队长呢?”
“因为他好看啊!人是视觉动物,长得好看的人,自然会让人印象深刻点。而且他又会武功,略懂诗书,是龙城难得一见的才子。不过,你也不用太伤心……”纪时祤露出笑容,以为她要夸自己了,却听到她安慰道,“帅是勉强不来的,接受事实就不难过了。”
纪时祤的笑容瞬间僵了。
“其实我的意思是,单身男人嘛,长得不好看没关系,身上没钱也没关系……”
“好了,好了,池大小姐,我求你别说了。”纪时祤哭笑不得,头一次被安慰得心灵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他顺手拿起一把水果刀削苹果,打算在早餐到来前,先垫垫肚子。
“我不禁想起一句粤语,样衰都唔系罪过。哎,池队长,我们来得太早了吗?”
“好像来早了点,不如我们等会再来?”
不知何时,门口已经站着两个看热闹的人。南颂雪眼眸和语气中充满戏谑,池秋河像是配合她对台词,脸上带着淡淡笑容。而病房中的两人,已脸颊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