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虽不大,但每间房的外表都相同,加上池秋河的轻功了得,一转弯就不见了。
最后,四人循着轰隆轰隆的声响,跨过拱门,奔向厨房才见着人。
但小和尚们还没走进厨房,就红了眼眶。他们冲过去,对池秋河怀中的三师弟大喊,可三师弟没应声。南颂雪见池秋河面色凝重,连忙检查了三师弟的身体症状。
“嘘!”南颂雪对小和尚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们放心,他还活着,只是长时间饿肚子,体力不支昏过去了,需要打点营养剂。”
恰好这时,纪时祤和池遇也找到了厨房。池秋河便派纪时祤将三师弟连夜送下山,去诊所注射葡萄糖。但一想到纪时祤是生活白痴,又有点不放心。
他望向池遇,说道:“小师妹,你去帮帮小纪,他不太会照顾孩子。”
池遇百般不情愿地说:“好吧。”任务已经完成,她再留在这儿也无济于事,还徒添感情的烦恼。比起观看南颂雪朝师兄抛媚眼却无计可施,她更愿意帮助纪时祤。
在一阵阵低低的抽泣声中,三个小和尚和他们走出了寺庙。
而明亮如昼的厨房里,还有两道姿势奇怪的人影。
南颂雪走到门口一看,厨房角落竟有一个地下室通道,想必之前三师弟就被藏在此处。侧首再望,只见吴费鼻孔出血、面相狼狈,毫无招架能力,被少年一只手挂在墙壁上。
“师兄,这个老和尚该怎么处置?”墨一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为了逼出三师弟的下落,他与吴费大打出手,废了对方修炼多年的武功,不让他再利用画皮术害人。池秋河缓缓走来,拍拍墨一的手,让他放开吴费。
吴费顺着墙滑下,跌坐在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猛咳。
池秋河缓缓开口:“来人,把嫌疑犯押回去!”
一群黑压压的警员跑进来,重新用镣铐铐住吴费的双手。
前方等待他们的,是寺庙门口突然闪现的刺眼灯光和照相机的“咔嚓咔嚓”声。
下山途中,南颂雪突觉自己被人挤到了中间,视线变得更暗淡了。乍一看,原来是池秋河站到了她的左手边,为她抵挡住了记者的推搡和失礼的闪灯光,不由得心中一暖。其实这种场面,她在九龙工作时已习以为常,但在那里,没人会为她做这件事。
“诸位记者朋友,山路很滑,麻烦大家不要只顾拍照,小心一脚踩空,掉到山下去。”
池秋河对这种失礼的行为颇为不满,但念及大家谋生不易,便没有多加指责。只是一路与下属们紧紧护送南颂雪,安全押送嫌疑犯回警厅。
一夜未眠。将犯人关押于监牢后,池秋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站在窗前,眼看着天色逐渐发白。他保持这个姿势,仰望天空许久,才轻轻地推开窗,嗅到空气中的芬香,听到摊贩卖早点的吆喝声,以及有轨电车徐徐开过时发出的机械声。
这座清冽而寂静的城镇,又迎来新的烟火气息。
他俯视这片最繁华的区域,有人穿西装、提公文皮包匆匆跳上慢慢开走的电车;有刚刚关上歌舞厅大门的员工出来买早点;还有小报童举着报纸挥舞,重复吆喝:“号外号外,罪犯吴费伪装龙城庙的无边方丈,涉嫌杀人和绑架,现已被大队长池秋河抓获。”
几个穿长褂、戴黑礼帽的男人从报童身边走过,各买了一份报纸。
池秋河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沙发上小憩一会儿,却在看到买最后一份报纸的女子时,改变了主意。不到片刻,走廊上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接着传来了开门声。
“你快看看这份报纸,我总觉得哪里奇怪,奇怪奇怪。”
若不是要紧的事,南颂雪这种见过世面的女子不会连道三声奇怪。
池秋河看着她笑了笑,若是之前,她不会这么快来找自己解惑。
经过昨日的事情,她发现之所以能够成功抓到吴费,是因为他明里暗里做了不少事,而且,他的江湖人脉很广。无论是工作上,还是个人品质上,她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池秋河接过那卷报纸,打开仔细察看,头条自然是吴费被抓的新闻,记者如实报道了,但夸大了警察的作用。再往下一看,他面上不自觉露出诧异之色,越看越皱眉。
“你不觉得有何不妥吗?”南颂雪充满疑惑地看他。
他端起茶喝一大口后,缓缓道:“风波不断,咱们又有得忙了。”
傍晚时分,龙城的街道上,杀出了一辆马车,后面跟着数十名军人。
那车夫大声地喊着“让开让开”驱赶路人,他所牵的那匹健硕的黑马根本不受控制,一路横冲直撞,将摊贩的东西撞散了一地,吓得路人纷纷逃到店铺里。一时骂声四起。
偏在这时,一个孩子走到马路中央,像听不到告诫声,一直站在马路中央。
车夫登时大惊,猛地拉回套住马脖子的缰绳,连喊好几声“吁”,可那匹黑马完全来不及刹住,仍如子弹般飞冲而去。眼看马蹄就要踩中小孩,无法制止悲剧发生的车夫急得满头大汗,路人们紧张得紧闭双眼。
但谁也没听到惨叫声,只有部分人看见,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在他们眼前一闪而过。
黑马飙出去一段路,忽地仰天嘶吼,在警厅门口停下来。
车夫跳下车,将马的缰绳拴在警厅门前的小树上,再搬出小木凳放在下车处,才焦急地回去察看那小孩的情况。
但是,马路中央空空如也,既没有小孩,也没有鲜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哎哟,差点没把我颠死,这马受什么刺激了?刚才跑得要脱缰了!”
一个穿着暗红色长褂的男人拉开车帘,没用小木凳,直接跳下车。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大拇指和无名指上分别戴着金戒指,腰间佩戴着翠绿的玉佩,无意间瞥见身着警服的男人,却没正眼瞧人家,整个人散发着傲慢之气。
车夫听到雇主的声音,连忙小跑着回去汇报,没瞧见那个差点被撞的孩子,正紧紧牵着白衣楚楚的年轻男子的手,尾随他走向警厅。
与此同时,一直守候在警厅门口的曲局长,也来到了马车主人的面前。
曲言蒙堆着讨好的笑容,自我介绍一番,点头哈腰道:“江少将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刚才您没惊着吧?”
谁知这江少将不给面子,连点头都懒得点,直接转身面朝马车,说了声:“下车吧。”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戴着金手链和宝石金戒指的玉手伸出车帘,搭在他手掌心上,小心翼翼地踩着木凳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