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最后,纪时祤想起了垃圾的臭味,不由得浑身一颤。
“你们若不信,可去问武馆的师父,或者晏师伯,他应该清楚。”
池秋河将他的证词仔细记下,又问:“此事我会去证实,若是真的,你可邀功。”
“邀不邀功,都不重要了。”金不散望向窗外。
妻子曾言,世人倾尽一切赢来的权力、功利和荣华富贵,最后都比不上家人齐聚及自己获得内心的平和。可惜他明白时,已是家破人亡。
“请问……”池秋河开口打断他的沉思,“那几封信,你给了谁?”
“那晚我送了三封信。其中有一封送给了……”
“送给了镇长?”池秋河脱口而出。
“没……”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耳边划过奇怪的声音。
众人只顾盯住金不散,没人看见飞刀从何处而来,只见鲜血从金不散的脖子飞溅而出,引起一阵猝不及防的惊叫。屋内四人本能地掏出手枪,对着周围警觉起来。与此同时,门外的警察持枪破门而入,看见池秋河和南颂雪正扶着倒地的金不散。
他们认出来那两把飞刀,又是假造的“雷火飞刀”。可见那罪犯一直在暗中观察,伺机杀人灭口。而这次的目标金不散,在松懈的情况下,双刀毙命。
“没什么?你说啊!”南颂雪气急败坏,上次金师傅和判官皆死于此况。
“或许是没有,抑或没错。但我认为,没错的可能性更大。”池秋河依旧相信自己的推测,继续道,“那晚的圈套很明显,江大帅被杀之际我赶到,莫问天与我打斗拖延时间,趁镇长带队赶来,潜伏在附近的王副官开了一枪引来镇长,当目击我杀江大帅的证人。”
“可镇长为何要配合莫问天?而现在,镇长却口口声声指定莫问天是凶手。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镇长的另一身份又是谁?”南颂雪说出一连串的疑惑不解。
“其实也可理解,同盟与仇敌的转变,往往在一念之差。”温灵芝为她解答。
“可是,镇长有不在场证明,现在唯一的人证也死了,我们没证据就没资格再调查镇长。”纪时祤忧心忡忡地说出在场人的烦恼。
就在这时,门口来了个“熟人”。
“谁说的?我不是人证吗?”
众人望去,小飞飞扶着一位全身黑衣和头戴黑帽,将自己封得严严实实的人进来。那人摘下黑面具,露出一张饱含沧桑的面容,看起来像顶着饥饿在沙漠里走了很久。
“老张?”池秋河第一个认出他,“你没死?”
“局长死得不清不白,我怎么敢死?”老张就是局长生前的司机。
老张坦言自己去接局长之前,在饭店上了趟洗手间,遇上灯泡忽闪忽灭,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猫叫声。他总回顾四周,隐约觉得有人,却总被猫叫声引开注意力。
直到墙壁上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那人走路没有半点声音,像鬼魅般飘到他身后,接着脖子处传来一阵痛感直通脑部和脊椎,“砰”的一声,他整个人倒地。
那人将他拖到饭店后的仓库里,用绳索捆绑他的四肢,随意揉塞一团脏布堵住他的嘴,全程都没让老张看到他的正脸,极其戒备。
“小飞飞,你怎么找到老张的?老张是逃出来的?”池秋河问道。
“据服务生提供的消息,去仓库拿东西时发现了老张,就把他放出来了。”
“老张,被绑架期间,你是否有看到对方的样貌和打扮特征?”
“我只看到了他逆光的背影。”说到这儿,池秋河打断了老张,他抽出纪时祤腰上的本子道,“老张,你把你看到的一切都画下来,这样大家便可一眼明了。”
老张接过,边回忆边画:“我记得,他穿花纹精美的暗色长袍,腰上配着一块玉佩,是我趁他弯腰不注意时夺下的。他身上有股雪茄烟草味,塞抹布的手上有枚刻着特殊图案的玉戒,很像司徒镇长经常佩戴的,背影也很像他。”
案件一再指向司徒镇长,南颂雪高度观察过,老张没有撒谎的痕迹。她接过对方掏出的玉佩,仔仔细细看了几眼,上面有个“冠”字。
“你确定是他吗?”她神情严峻,要查镇长可不易。
“物证都在这了,还能有假?若不信,可当面验证!”
“好,我正想再去找镇长谈一谈,咱们现在就出发吧。”池秋河突然决定,让众人愣了愣。他挥手招来纪时祤,对其低声说了几句,便去开车了。
“是,我立刻就去。”纪时祤执行力亦特强,说做就做。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而此刻,在歌舞厅流连忘返的镇长,还不知自己即将迎来一场硬仗。等他回到府上,望见客厅坐着一排熟人时,那双醉醺醺的眼神、喝得红彤彤的脸散发着笑意。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派人通知我?”他走路歪歪倒倒,却不愿让下人扶。地板特别滑,他穿着江少将送的新鞋差点摔了一跤,好在他及时扶住了沙发。
他身后的江少将稍微清醒点,在下人的搀扶下,安稳地坐在了沙发上,笑道:“就是,池局长下次一定要提前说声,我请您吃饭!”
池秋河没有理会他,直接亮出玉佩问:“镇长,这可是您的东西?”
镇长还没酒醒,定睛瞧了一眼,下意识摸摸腰边:“咦,我说怎么不见了?原来被池局长捡到了,幸好没落到外人手中,这可是我家的传家宝……”他说着,伸手就来拿。
池秋河立即缩回手,语气微沉:“抱歉,这可是曲局长生前的司机老张在遇到绑架时,从绑架犯那儿得来的物证,不能随意交给您。”
听到此话,镇长和江少将都清醒了一大半。他们这时才仔细打量沙发上的人,除了警察厅常见的几位之外,竟还有之前下落不明的司机。
老张站起来,再次重述当晚发生的一切,听得他俩完全清醒了。
镇长率先开口反驳:“你这是诬陷!我之前已经和池局长、南法医交代过,那晚我一直和江少将在一起,我的司机、府上的下人都可以作证。”
他伸手指向站立的下人们,那些人当然不敢反驳,皆第一时间点头承认。
“我也可以作证。”江少将举手表决,对老张不怀好意地揣测,“张师傅应该是因为局长死了伤心过度,才一时神志不清,诬陷镇长的吧?”
老张发出一道从鼻腔才能发出的冷笑,语气极为低沉,又充满怒气:“平日谁不知,镇长总排挤曲局长,抢走局长的功劳。唯一没抢走的,就是江大帅的案子。我看是镇长怀恨在心,怕局长某一日爬到自己的头上,一边在宴会上灌醉局长为不在场做铺垫,一边分身伺机杀害局长。对于拥有一身武功的镇长而言,这不难做到!”
镇长像听得笑话似的,发出一连串笑声:“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没看出来,你一个司机,如此熟悉凶手作案的手段。”
他顿了顿,讥笑的神情逐渐消失:“池局长,我建议您马上扣押此人,原因有两点。第一,他口说无凭地诬陷,触犯了我的名誉权!第二,他极有可能是莫问天的帮凶,否则怎会如此清楚作案的来龙去脉?”
“呵!莫要为难池局长,我有没诬陷你,试一试就知道了!”老张朝他走去。
“很抱歉,无法奉陪。”镇长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扫众人一眼,“诸位,时候不早了,我也困了,请诸位找到关于我的行凶证据再来拜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