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见状,也站起身,担忧道:“温小姐,监狱不太安全,我们陪你一同去吧。”
温灵芝转身望来,又是那道刺人的目光,摇头道:“不必。为了判断结果不失偏颇,我办案期间不希望有人打扰我。所以,待会审讯嫌疑犯时任何人都不能进去。两位领导大可放心,只要你们全力支持我,我保证一定能七日之内破案。”
话已至此,镇长只好点头支持:“行,我相信温小姐,但还请务必多加小心。”
谁也没看到,他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微笑的脸上闪过一瞬阴险。
乘车前往审讯室的途中。
温灵芝拆开南颂雪提供的档案袋,直接略过第一张死者的个人身份,端详死者死亡状态的照片、手枪和子弹的照片,深度尸检时的细节图和指纹匹配检测报告,以及嫌疑犯的个人身份和口供等资料,时而沉思,时而皱眉。
她看完,收起档案袋,说道:“昨晚父亲已将江大帅不幸的消息告知江家,他们的情绪很不稳定,急着赶到这儿夺回尸体。但听到是由我来侦查此案,才肯罢休。”
南颂雪轻叹一声:“就是因为担心江家来闹事,上头命令我们暂时不要公之于众。”
“看来你在这里工作,真的不太开心。”温灵芝看她一眼,“依你以前的性子,绝不会配合他们隐瞒。而且这里的条件也太差了,全靠你一个,你怎么能撑这么久?”
“因为这里需要我这样的人。不是想当救世主,而是近些年龙城虽发展迅速,却找不出一个法医学者。”南颂雪失笑,“其实,就算是在香港,也未必开心。”
“也是,现在哪都动**不安,能有一份正当差事谋生就已是幸事。”
“是呢,无论做什么工作,都有疲惫不堪的时候。但只要心甘情愿,将现有的工作慢慢做好,看见成就也会开心的,不是吗?”南颂雪看向她手中的资料,“在以前,这宗案子绝不会以科学证据来真相大白,不,是可能连真相都没有就草率结案了。”
“我看了你对江大帅尸检之后的推测,你怀疑是熟人作案?”
南颂雪点点头。
“你心中已有怀疑对象?但是,你没有拿到他犯罪的证据?”
南颂雪再次点头。
“你为何偏找我来帮忙?”
“除了你自身的能力无人可及,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你家的背景可以镇住上头。”南颂雪这才将镇长和局长背后的故事,以及莫问天和江大帅的关系告诉对方。
温灵芝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一点可以理解,以权镇权是常用手段。她比较感兴趣的是,这些人之间有什么联系?背后又有什么故事和目的?他们真如表面上那样平和?
“到了。”南颂雪看向窗外,车已开进监狱的大门。
狱警带她们来到监狱的审讯室门口。
通过窗户,只见池秋河一袭白衫坐在里头,受牢狱之苦数日,嘴周长出了胡渣。若是普通男子,定已似邋遢大叔。但他不是,他仍有少年气,又不失成熟。只看这一眼,温灵芝就对他产生了兴趣,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坐在他对面。
南颂雪按照约定,只能与狱警一同站在窗外观察,无法知道他们的对话内容。
“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代表军方来协助办案的法医顾问温灵芝。”
池秋河缓缓抬起头,目光却透过她,看向窗外的南颂雪,想起那夜她提到自己邀来的神探级高手便知对方是谁了。可窗外那双无奈的眼神,令他心生疑惑。
“南法医为何不一同进来?她也被革职了?你顶替了她的位置?”池秋河激动得站起来。
“你坐下,别激动。”温灵芝身子微微前倾,直视他的眼睛,露出淡淡的笑容,“南法医只负责这个案子的尸检、勘查、检测线索的工作,我除此之外还负责审讯嫌疑人。”
池秋河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南颂雪安好,谁来审讯他都无所谓。
见他平静下来,温灵芝将档案袋放在桌上呈现给他看,并分析道:“你的指纹与手枪上的指纹一致,这个确凿证据,证明凶手是有备而来。”
“你认为我不是凶手?还没深入调查之前,你不应该主观判断。”池秋河的目光锁定在温灵芝身上,发现她正用同样的眼神观察自己。
“不是我,是她很确定。”温灵芝指了指窗外,道,“你这案子不复杂,策划这宗案子的人有点蠢,只布置了一个线索指向你,对你未免太不够诚意了。”
“诚意?栽赃嫁祸用的是‘诚意’二字?”池秋河脑海中突然蹦出一段回忆。
“当然,这何奇怪?”温灵芝见怪不怪,倒是对面的人,一脸奇怪。
“我初初见南法医,她称人骨样本为宝贝,而现在,你则把案子当游戏。”池秋河不禁一笑,“怪不得你们会是好友,人与人之间果然存在吸引力法则。这一点,还蛮有趣的。”
“这么有趣的我救出你,要你以身相许来报答,你愿意么?”温灵芝问得意味深长。
“那你还是去救别人吧,我已有心上人。”池秋河忽然变得很冷淡。
“何必急着拒绝?且听我说完再回答也不迟。”温灵芝道。
“若你与我在一起,不说飞黄腾达,至少可做个高官,大权在握,衣食无忧。只要你愿意,我就能救你出狱。更何况我留过学,能文能武,如此优秀,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她抛出的条件,若是普通男子听了,必定心动。可惜她遇到的,是池秋河。
见他无动于衷,她又道:“难道还有人比我的条件更优秀?”
“没有所谓的‘更好’,爱情不是攀比,人的本质不同也没有可比性。我认定了她,即使往后有再优秀的,也不会换人。”池秋河语气沉着,看向窗外的眼神很坚定。
南颂雪不明所以,只见温灵芝忽然大笑起来。
“既然如此,你可得珍惜,知道何为珍惜?”
“珍惜……”池秋河想了想,“或许是认真的代名词。”
“我生平最厌恶用情不专之人,恨不得把那种人的器官都当作标本浸泡在装满福尔马林**的罐子里。”温灵芝声音变得阴冷,略有威胁之意,道,“你可明白?”
明白什么?池秋河愣着看眼前喜怒无常的女子,联想到她与南颂雪的关系,突然明悟她的行为暗示,答道:“我知道了,你是来刺探我的。”
“知道就好。”温灵芝很满意,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必自己多费口舌。
“言归正传,我看资料上写,王副官他们收到盗贼莫问天的信才去赴约,但最终见到的人却是你,可你又说自己也收到了莫问天的信?”
“的确如此。”池秋河分析道,“依我的推测,实际上莫问天让他的徒弟准备了三封信,分别给了我、江大帅和镇长。之所以怀疑镇长也有参与,是因为他在莫问天嫁祸于我时,准确无误地赶了过来,把我抓个正着。”
“可是,镇长为何要帮助莫问天?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我怀疑镇长可能被他抓住了把柄,抑或他们是同伙。镇长之前一直在伪装,而今逐渐彰显真面目,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犯。”
“除此之外,你说自己是为了救荣言才去赴约,但这人至今下落不明。”
“他应该逃走了。莫问天策划这个案子,却没有第一时间去寻找秘宝,证明他没有从荣言那里得手。”池秋河叮嘱道,“另外,请你们务必盯紧王副官。”
温灵芝知他之意:“自然要盯紧他,但他应该很快就不是目击证人了。”
言毕,她狡黠一笑,起身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