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您昨晚八点去找她是为何事?”
“我去送一份合同,之前庄小姐与我谈妥了捐助孤儿院的细节,只差签合同,恰巧碰到她在这拍戏及庆生,就亲自送来给她签字。”
池秋河若有所思,合同他是见过的,但有一点他不明白,便问:“当晚庄小姐的助理文哥就在饭店门口,您理应先交给他,何必亲自找上门?”
“我这人喜欢和自己较劲,重要的事情必须亲自做到,才放心。”
“听服务生说,你当时喝了酒。”
“喝了一点,为提前庆祝项目成功。大概七点半的时候,我就出来了。”
“噢?只是一点点吗?七点半之后,你有不在场证明?”池秋河一再追问。
“是的,只有一杯。”黎欢慌乱地扶了扶眼镜,“后来我回到宴会厅,遇到一些朋友,又喝了两杯白葡萄酒,我那两位朋友可以作证。”
“我最近看国外的犯罪心理学书籍,专家说如果一个人的好友死了,他还能清楚地说出具体细节,会令人怀疑他有没有说谎。黎先生博学多广,觉得专家说的有依据么?”
“这个……这个我不敢乱说,我学识浅薄,不懂这方面的知识。”
“黎先生谦虚了。当晚你们签合同期间,可有看到庄小姐写信?”
“记不太清了。好像有写过,我刚进去的时候,她手里拿着本红本子。”
池秋河嘴角扬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本想让对方跳入坑,对方却推得一干二净。
他只好让纪时祤带黎欢去测酒精浓度时,顺便让对方写名字,观察其字迹。
以上两位都将他当大队长看待,除了刚进来的丁耀冥,只当他是太极门的弟子。
丁耀冥伫立在桌旁,不声不响,只盯着池秋河。据说他以前是个喜爱舞剑弄影的浪子,剑术高超,有“用纸板割破竹子,甚至是人的喉咙”的“独门绝技”。
都说浪子无情,他偏偏不是。从他染上情的那一刻起,他剑术的破绽就被越来越多仇家所知。终于有一天,他心爱的女人因江湖争斗而死,引发他金盆洗手的念头。
但他深知自己,多年积累的仇怨,是一辈子也躲不掉的,于是成立了自己的帮派。
他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却从不欺负良民。
池秋河见对方久久不坐下,便站起身。这一站,对方就亮出一把宝剑,柄头宛如鱼尾,剑柄的花纹像鱼鳞。尚未出鞘,就已看得出,这绝对不是一柄平凡的剑。
从前,江湖上有一话:丁耀冥出现时若佩着一把剑,即宣战。
突如其来的宣战,让池秋河毫无防备,虽练过剑,但现在会议室内连根木棍都没有,只得徒手迎战。他摆出太极拳的起手式,眉目间添了几分厉色。
过了半晌,两人依旧没动,丁耀冥忍不住开口:“池大队长,你要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你我第一次见面,是不是该换个宽广的地方,比如楼下的空地?”
“抱歉,怠慢了,您是前辈,我理应如此。”
下一刻,窗边忽然惊现一道白影,池秋河使出迷乱眼睛的迷幻步到窗边,施展轻功飞到后院的空地。丁耀冥紧跟其后,一副欲笑不笑的怪样,这小子故意给他下马威呢。
从昨晚开始,饭店禁止营业,安静的后院一个人影都无,是绝佳的比武场地。
池秋河目光盯着对方,双脚缓缓移动,想拾起不远处的细木棍。
谁知丁耀冥突然喊道:“小子,接着!”
一把软剑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在池秋河手中。他看了一眼丁耀冥,顿时明白对方的用意:就算两人用的剑有区别,但表面上看前辈没有过于欺负后辈,而且前辈提供了武器。若是败了,也只能怪在自己技不如人、练功不勤。
“老狐狸!”池秋河暗骂一声,既已如此,更不能轻敌。
剑一出鞘,便知是把好剑,但并非世上最好的剑,如同眼前的敌人不是最强的敌人。
池秋河眉目间含着笑意,软剑快速划过地面,传出刺耳的摩擦声与火花。刀光剑影,两柄剑初步相撞便发出清鸣,随着怪异的气氛升起,它们发出“铛铛铛”的激烈嘶吼。
三招过后,白衣男儿往后连退几步,借古树之力,双脚蹬在树干上,整个人腾空而起,继续横扫直至面门的杀气。
过了许久,一直无声交战的两人,打着打着竟聊了起来。
“好小子,身手不赖,我本以为你只专心练太极,没想到……”
“承蒙夸奖,剑已使出,您该回答我,为何去找庄雅?”
“送礼。”
“您没说实话!服务生听到过你们争吵的声音!”
“你也没出真功夫!瞧不起老子?”
两剑相交之际,两张脸的距离极近,双方眼中都有怒气,但丁耀冥的更明显。一分开,双方似乎都铆足了劲。丁耀冥紧紧握住剑柄,冲池秋河的喉咙刺去。而池秋河早已料到,突然抛弃软剑,摆出太极拳的起手式,身子与头部同时微微一侧,避过对方的剑。
丁耀冥反应极快,整个人冲出去后,朝一棵古树的粗腰肢蹬了几脚,返回去再次刺杀。
“丁老大,昨晚是否与庄小姐饮过酒?”
“不曾饮酒!”
“您与庄小姐可曾是恋人关系?”
池秋河仿佛只是寻常提问,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但听的人,心已被触动。
即便如此,丁耀冥仍没有回应,手中的剑也没有颤抖。眼看鱼尾剑就要横扫面门,池秋河淡然一笑,两手合十用力地夹住剑身,任凭对方如何发力,仍纹丝不动。
四目交叉之际,他终于回答:“曾经是又如何?如今只作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既已分手,为何还带那么多人来宴会?我进门前便看了,您的人混在记者堆中。”
“护她安全,必然要人多!”
丁耀冥运力抽出剑身,本想就此收手,可池秋河不依了,他不是你想比就陪你比的人。有时,“比武”也像一场交易。现在,轮到池秋河出手了。
一人紧握鱼尾剑,一人出太极拳,交手良久,嘴上的功夫也没落下。
“您明知警察也去了,却还紧张她的安危,想必敌方实力不可小看。”
“为了那块东西……不知多少人丧命,我岂有轻敌之理?”
“您说是什么东西?与你秘密进行的计划相关?”
“何来秘密计划?别再问了,有本事打败我,就告诉你!”
话一脱口,池秋河的拳头再度使出。
二人依然铆足了劲,一人舞剑弄影,一人拳影万千,使人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