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踪擅长用剑,出手如其名,无影无踪,最标志性的招式为一剑挑喉。
此门派远近闻名,弟子不多,但个个都是精英级别,曾在中原一带打败各大门派的用剑高手,后来一度消失。直到进入民国时期,他们用老招牌名做地下交易,常在夜间出动,用当今话叫作暗杀组织。显然,有人花高价买通了他们。
据说,无影踪做任务从不失手,被盯上的人绝对保留不了全尸。
池秋河向师父打听时,没能问出他们的窝点在哪。
那无影踪的掌门人“梅少侠”亦是个怪人,从不露面,无人知晓其年龄性别。
池震天曾有幸会过一面,但隔着几扇屏风,他们没法见到彼此的真容,只能通过招式鉴定对方。打到最后,池震天突然腾空而起,见到蒙面又戴帽的梅掌门。只可惜,对方警惕性极高,迅速撒了一片黄粉之后无影无踪。
“你们查出是谁派无影踪杀人了吗?”
“毫无途径可查。”池秋河不是不失落的。
“此等高人出手,你们警察厅全部人加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向来团队行动,若是这回出动十余人,恐怕你方要损失惨重,且不一定救得了关家。”
“师父。”池秋河犹豫了一下,“您可愿意再帮帮我?”
“按规矩,事情未发生之前,你们警察可以不插手吧,当作不知道就可免遭一劫。”池震天看看他,“但我清楚,你天生责任感重,绝对做不到袖手旁观。”
不仅池秋河无法做到,南颂雪也绝对做不到,他们无法容忍发生杀人事件。
此刻的南颂雪,在雷火武馆,好生伺候着南阳丰。
桌上摆着几样陶瓷花瓶和一堆孝敬他老人家的补品,全是她一个人抱回来的。她一边看他高兴地吃,一边为他捏肩膀,捏得手酸也没停。
南阳丰吃完一个糕点,惬意地问:“徒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啊?”
“师父,您好聪明。”南颂雪笑嘻嘻,走到他面前坐下,“我跟您说实话,这古董是关宝斋送的。不过您放心,我已经付了钱,他们没有贿赂我。”
他心满意足地点头,让她继续说。
“我们几天前接到关家报案,说是西北商人想杀他们。但是呢,今天我们收到风声,真正要杀他们的人是无影踪,这个门派今晚就会行动。”
“无影踪……”南阳丰好似想起了什么,“很久没见了,他们终于现身了。”
“您应该清楚,他们武功高强,我们人手方面不够,所以……”南颂雪又笑嘻嘻。
南阳丰一看她的眼神,就知她的主意,这种相知是相处多年带来的产物。
“池老怪不帮你们搞定那帮人?”他试探性地问。
“池队长去委托池师父帮忙了,他们会详谈作战计划。比如说,今晚我们在关宝斋里应外合,如果最后警方能应付得来,两位师父就不用露面了。往后即便仇家想上门报复,估计也得思量三分,毕竟警察厅也不是好惹的。”可见,他们已为老者们考虑好。
南阳丰“哦”一声拉长,突然变脸:“他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师父!”南颂雪瞪着他,原以为他会答应。
“干嘛?”那张沧桑的脸竟学她生气的表情,比她还可爱,逗得她想笑又不能笑。
“别闹,今晚您不帮也得帮,不肯来也得来。记住,十一点关宝斋不见不散。”南颂雪抱着视死如归的悲壮之情,又说,“除非您今生不想再见到我。”
这傻丫头,真是被他宠坏了,竟说出这样的丧气话,偏偏他最听不得。
她大概不知道,每回她离去,南阳丰都会施展轻功飞上屋顶,目送她的背影。这一回,他看见南颂雪路过太极武馆时,碰见池秋河走出来,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竟相视一笑。
“池师父答应了吗?”
池秋河点点头:“我已将初步计划与他说好,你那边呢?”
南颂雪轻叹了口气。
“没答应?南师父那么宠你……”
“他说池师父若去,他便不去。”她失笑,“不过,我师父的奇特之处在于,一般人想不到他下一刻会做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的确,谁能想到南阳丰在他们谈论自己之际,飞回大堂收起桌上的补品,再回房带上一张地图,匆匆关上武馆的大门,跑去死对头的地盘了呢。
他一进太极武馆,就引来不小波澜。所有师弟像见到阎王似的,纷纷跑进通道里。
“池老怪,出来,出来。”
“我当是谁像个泼猴一样唤我,原来是你。”
池震天自屏风后出来,见到来人,更无表情。而他不请自来的客人,满脸严肃,忧心忡忡,搭在红木椅上的手一直在敲身旁的桌面。
“今日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放下身段来我这,是要比武?”
“谁有心情和你比,今晚你要去关宝斋吧,我们赶紧讨论下作战计划。”
原来是为徒弟的生死而来。
南阳丰将自己带来的地图平铺在桌上,乍一看,池震天大吃一惊。关宝斋的院内有几棵树,什么屋是厨房或卧室,房内的地下通道在哪里等等都标得相当清楚。
“你该不会也清楚我们太极门布置的机关吧?”池震天细思极恐。
南阳丰贼笑两下不作答,指着图中的地下通道:“你看这里,今晚可让关家人躲在这,这样我们抓无影踪就方便多了,又不伤及无辜。”
“可是,你有这张地图,能保证无影踪不会有?”
“这我不敢保证。我这张是很久以前,与关老比武时,他输给我的礼物。还有一张,现在在他儿子手中。”南阳丰想了想,关掌柜不至于出卖自己。
清楚这图的来历,池震天也不多说,与他一同商量对策。
子时,街道上刮起骤风,万家万户沉静其中。
两位红侠客趴在关宝斋的青瓦上,警惕地打量周围的动静。如此耀眼的红装,使藏在库房里的师父们不敢相信,从前低调的无影踪竟换了风格。
关家早已躲在地下室,没人睡得着,女眷们互相牵着手,害怕得浑身轻微颤抖。就连关掌柜也露出不安,紧张地盯紧洞口。唯独关老掌柜淡然地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自从患了腿疾告退江湖,他每日在家喝茶念经,面对任何事都能镇定自若。
为了演得逼真,每间卧室都躺着警察厅的人,还有人配合着打呼噜,声音此起彼伏。而无影踪要去的那间卧室里,躺的是池秋河和南颂雪。
他们扮演关氏夫妇,不得不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