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聪明!”
白先正在兴头上,却被姬无忌一句话给否决了,犹如兜头冷水浇下,顿时摇头叹息。沉思一会儿,还是不太明白姬无忌的意思。
连忙问道:“怎么,哪里不对吗?”
“我敢保证,我们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城,走不出一百米,就会被梁家的人拿下!”姬无忌认真的做着解释。
“梁木会在城门口设下埋伏,等我们往里跳?”
“就算没有埋伏,也会派人盯着。”姬无忌淡淡的道,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城门。
这种可能,姬无忌路上就想到了,他们带着伤员,行进慢如龟速,梁木的属下,都是练过脚下功夫的,估计现在已经回到了城内,预先做好谋划。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白先细想之下,隐隐觉得,梁木的行事风格,不排除这个可能。想到这,又是一声幽叹。
“你想什么呢?”白先摇头晃脑的,姬无忌好奇的问道。
白先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围着章法转了好几圈,姬无忌晕头转向,连忙摆手让停下:“我说,您能别转了吗?”
“我能不急吗?城门紧闭,我们岂不是要露宿城外。”停下脚步,白先急三火四的说道,言语之间,颇感前途堪忧。
“你先坐下!”姬无忌摆手示意,瞳孔转动,看了看一侧奔腾的河流,刚要说什么,身旁的章法突然咳嗦了两声。
“醒了!”
闻声,姬无忌低下头,章法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不清,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姬无忌的脸,欣慰的笑了笑。
气若游丝的说道:“无忌兄弟…。咳咳……。!”
只说了几个字,便是一阵咳嗦,可想而知,章法伤的有多重。姬无忌帮他抚平了气息,略微好转,忙要他先别说话了,保存体力要紧。
章法却摇摇头,目光坚定,一定要说,喘息了好一会儿,憋足了气息,像是临终交代遗言般的郑重说道:“无忌兄弟……。”
“我在!”
不晓得章法要说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姬无忌吐出两个字,语气有些重,握着章法冰凉的手,给他加油打气,增加他活下去的信念。
“没时间了,无忌兄弟,…。我有事要交代给你!能做到吗?”章法一口气说完,眼中的生机在逐渐消散,光泽幽暗。
“你说!”这个时候,姬无忌也没有理由不答应了。
“小先…。”章法艰难的转过头,白先知道他是有话说,赶忙凑了过来,章法拉着他的手对姬无忌说道:“兄弟,白家对我兄妹有大恩,请你替我保护好他…。咳咳…。。”胸口快速起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上缥缈游**的白云。
“还有呢?”姬无忌急忙问道。
“呼~”气息喘匀,章法接着说道:“我有一个妹妹,年龄尚幼,一直在我的呵护下长大,希望你帮我照顾好他,直到他能独立生存。”
说到这,姬无忌眼前浮现出一个十五六岁女孩的身影,俏皮可爱,秀发如云,美目流盼,脸蛋上稚气未脱,走起路蹦蹦跳跳的。
还没等姬无忌想好要不要答应,章法体温快速流逝,瞳孔逐渐扩散,姬无忌赶忙探了一下鼻息,已经没有了半点活人的生气。
“唉~”哀声长叹,姬无忌内心百味杂陈,眼圈红了,压抑着悲伤的情绪,强忍着没哭出声。
“没,没气了?”白先怯生问道。
姬无忌木讷的点点头,默不作声。白先的泪珠如决堤一般的涌出。
“章哥!”
白先趴在章法的尸体上嚎啕痛苦,悲声切切。
自从家族罹难,他便四处漂流,章法总是像是个大哥一样,无微不至的关照他,抹去他心里的创伤。
虽然有的时候板着一张扑克脸,要他长点志气,不要活在仇恨中,还日日对他进行操练,每当汗流浃背,到了极限,背后一脚踹过来,又麻溜的爬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白先也有过不满,想过抗拒,但好在有自知之明,知道章法的用心良苦,只是埋怨自己不争气。
哭了好一会儿,白先收住了眼泪,脸上的泪痕一条一条的,闹了个大花脸。姬无忌一声不吭,知道白先滋味不好受,任由他发泄情绪。
“无忌!”白先低低的叫了一声。
“有话说。”姬无忌以为他要说些悲天悯人的话,连抚平伤痛。白先顿了顿,抱起章法的尸体,朝着河边说道:“咱们让章哥入土为安吧。”
“好!”
出乎想象,白先没有怨天尤人,这可是认识他以来,头一遭,快速的从悲伤情绪中解脱,并要安葬章法,姬无忌笑了笑,感到很欣慰。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那个以前只知道游**于烟花留香,依靠着家族势力苟活的大少爷,在悲伤到极点,提起了脊梁,破茧化蝶。
“人在经历磨难,伤到痛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自甘堕落,随波逐流;要么,励志奋发,努力自强,活出个人样。”
这话是老道士常挂在嘴边的,姬无忌也学着念叨。这句话的含义终于找到了出处,用在白先身上正合适。
“来了!”笑了笑,姬无忌忙站起身,朝着河边走去。
选好了地方,离河岸不远,左侧是山,背朝河岸,土地较为干净平整,选了半天,到处淤泥遍布,也就这里勉强说的过去。
白先握着铁锹,开始将地面的土翻上去,十分钟后,白先汗流浃背的掘土,不时直起腰,擦去汗水。
“我来吧。”姬无忌要接过铁锹,想让白先歇会儿。
“不用!我自己来,这是我欠他的。”
白先紧攥着铁球,也好由着他,叹了口气,找个地方休息去了。半小时后,河边多了一个深约三尺,长宽能容纳一个人的大洞。白先累的瘫倒在地上。
姬无忌见他已经直不起腰了,走过去把章法安葬好,往坑里盖土,压实。
双膝跪地,恭敬的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