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小差突然扶住了旁边的洞壁。
四爷立刻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问小差:“你还行吗?”
小差闭着眼睛,过了会儿才低声说:“我没事儿。”
我说:“你有伤,得赶紧出去包扎。”
老沪说:“既然是坍塌,不会有上去的路吧?”
我说:“那个陈工说虹吸管通往这里,我们找到它就能出去。”
接下来,四爷搀扶着小差,大家的速度明显变慢了。老沪说:“最近我一直在琢磨,实际上我们任何人都没有亲眼看到C加加、小马哥和Asa消失,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猫腻。”
没人说话,大家好像都已经厌倦或者说畏惧这个问题了。
老沪说:“我老婆也失踪过,那不是什么邪术,只是利用了我的思维盲区。那次,我跟我老婆因为岳家的事情争吵起来,吵得很凶,她正好要出差,她公司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她拎上行李箱气囊囊地就走了……”
四爷说:“你老婆都要出差了,你还跟人家吵架?”
我心里说,大姐,这只是片头,你能不能等会儿评论正片?
老沪接着说:“我追出去跟她道歉,她根本不搭理我,直接关上了电梯门。我沮丧地回到家里,不一会儿就接到了她公司那个司机的电话,他问我,关女士还没下来吗?噢,我老婆姓关。我马上给我老婆打了个电话,竟然不在服务区。他赶紧跑出去看了看,电梯停在一楼,我按了按,电梯上来了,我看到了我老婆的行李箱,却不见她的人……”
这跟404发生的事情太像了,大家都集中了注意力。
老沪继续说:“我楼里楼外找了好几圈,一直没找到我老婆。我家住八楼,我亲眼看着她走进了电梯,而那个司机一直等在一楼的电梯门口,准备帮她提行李,人却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
四爷说:“你直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沪却不急:“我马上联系物业,调监控。很遗憾,我们那栋楼的监控正好坏了。”
只要出了事,监控从来就没好过,真是个神奇的规律。
老沪又说:“不过,物业通过小区监控确定,我老婆并没有离开小区。开始的时候,我怀疑她被人绑架了,凶手可能伪装成了送快递的,把我老婆藏在箱子里运出了小区。接着我就报警了,但是警方要等到24小时以后才能立案。没办法,我只能跟物业的人挨门挨户了解情况,最后果然从十二楼打听到了线索,那个业主是个女的,三十多岁,她说,那个时间段她确实看到过一个送快递的,他推着个平板车,上面装着一只超大的箱子,走进了电梯,但是她没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也没看清他穿着哪个公司的工服……当时我感觉天都塌了。”
四爷说:“你老婆真被人绑架了?”
老沪说:“24小时后,我正打算再次报案,没想到我老婆却突然气哼哼地回来了……”
小差说话了:“她走进电梯之后没有下行,而是上行了。”
四爷说:“老沪跟你讲过?”
老沪惊讶地说:“没有啊。”接着他问小差:“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差接着说:“她可能就藏在了十二楼那个女业主的家里。”
老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小差,你太神了。”
小差问她:“她俩是什么关系?”
老沪说:“我跟那女人的老公都忙,很少回家,所以她们常常相约一起逛街,一起打牌,关系特别好。那天,我老婆只是想惩治我一下……”
四爷说:“你讲这件事想表达什么?”
老沪说:“如果有个人在我眼前突然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堆衣服,那我信。可是,我们那三个同伴消失的时候,都有遮挡物,比如C加加,当时有石棺遮挡;比如小马哥,当时有夜色遮挡;比如Asa,当时有那池水遮挡……所以,我总觉得有一股魔术的味道。”
不管巫术还是魔术,它们给我带来的恐惧程度都是一样的,如果是巫术,我害怕它背后深藏的那股神秘力量;如果是魔术,我则害怕它背后深藏的那个人。
一路上我们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终于来到了“树祖宗”前,每个人都擦了叶子的汁液,小差和老沪的触觉马上恢复了,接着,我们奔向了左上角。
我说:“Asa还有个哥哥。”
他们不约而同都停下来了。
我接着说:“我们都不是幕后黑手,包括Asa,他哥哥才是。”
小差马上说:“Asa还有个哥哥?”
我说:“是的。”
小差说:“你见过他了?”
我摇摇头:“我是从陈工嘴里听到这个人的。”
停了停我又说:“你们应该都知道,很久以前,有一颗小行星撞在了地球上,导致了恐龙灭绝,其中一块天外陨石就掉在了404,它可能就是我们要寻找的‘错’。而满族信仰萨满教,萨满教最原始的崇拜正是石头,也就是‘错’,它一定具有超凡的能量。我觉得,那种未知术正是借助了‘错’才生效的。”
四爷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赶紧出去,要是被他们逮住了,那这个秘密就永远没人知道了。”
我接着说:“我还觉得我们这些人的特异功能也跟‘错’有关。”
小差说:“如果这么说,404的人都应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啊。”
我说:“这个待查。”
我们走过了一段岩层,那岩石是白色的,但有点脏。东北下大雪的时候,高速路上会撒盐,等冰雪溶化一半之后,车辆在高速公路上奔驰,后车就会被前车激起的尾流笼罩,导致满车都是灰白色的污渍,像鸟粑粑一样很难清洗。根据这个经验,我猜测这段岩层中有钠元素存在。
整个地洞就像恐龙刚刚灭绝的白垩纪,只有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当那阵水声出现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没错儿,那就是水声,很像水上乐园的造浪池。
其他人也听到了,我们快步走过去,来到了一个类似溶洞的地方,中间有个方不方圆不圆的水池,有点像温泉。我用手电筒朝上照了照,顶部镶着几盏灯,灯泡都黑了,我还看到了那盘残棋!
我大声说:“就是这儿!”
四爷说:“什么就是这儿?”
我说:“上次在404陂,我就是被虹吸管吸到了这个地方。”
接着我四下看了看,当时我离开池子之后,我看到了一个倒梯形的洞口,而眼下我们正是从这个洞口钻出来的。我还看到了一条石板路,上面镶嵌着“919事故”警示碑,我就是从那条石板路走出去的。但后来我们划船来找过它,发现它已经被堵住了。现在从里面看,它依然被堵着,看来这里的空间结构一直在发生变化。
我说:“我们只能从水下出去了。”
四爷看了看那个水池,说:“我们跳进去就会被吸出去?”
我说:“不,要等它流动起来。”
四爷说:“要等多长时间?”
我说:“间隔是半个小时。”
小差说:“可是碧碧已经把水下的装置关闭了啊。”
我说:“陈工又把它打开了。”
接着,我从背包里掏出了那个氧气罐,低声说:“不过,我们只有一个氧气罐……”
四爷说:“小差受伤了,肯定先让她出去啊。”
小差靠着洞壁坐下来,她摇了摇头:“不,换个人吧。”
四爷说:“为什么?”
小差说:“我不是客气,我怕我在水里晕过去。”
老沪问我:“上次你进来花了多长时间?”
我想了想说:“大概两分钟。”
老沪把脸转向了小差:“我送你。”
我看了看老沪:“你行吗?”
老沪说:“我肺活量挺大的,没问题。”
我说:“可是,就算你浮出了水面,水上又没有船,你怎么把小差带上岸?”
老沪说:“游呗。”
我说:“好吧。”
小差看了看我和四爷:“我们走了,你俩怎么办?”
我说:“我们去找另外的出路。”
小差说:“这里不可能有其他的出路了。”
我说:“死马当活马医吧。等下水一流动起来你们就离开,我和四爷先走了。”
小差说:“那你们小心。”
我说:“你们也小心。”
离开的时候,小差竟然很少女地对我和四爷比了个心。
我和四爷离开小差和老沪,顺着地道朝着右下角走去,一路都没看到什么人,但空气中渐渐出现了一股硝烟的味道,就像除夕之后空****的大街。
四爷挽住了我的胳膊,就像情侣那样。
我说:“如果我们真的死在了那个二当家的手里,我倒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四爷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跟你在一起啊,就当刑场上的婚礼了。”
我不是在煽情,我真是这种心态。
四爷说:“当时我都恨死你了,那么高的一个男人,竟然放弃了抵抗……”
我说:“要是我一个人肯定就跟他拼了。”
四爷说:“你就吹吧。”
停了停她又说:“我才不要刑场上的婚礼,我要跟你真结婚,还要租套高档的婚纱,然后去教堂。”
我立刻停下来:“真的?”
四爷说:“当然了,我早就想好了,我结婚一定要去教堂,就去西什库教堂。”
我说:“别租啊,咱们自己订做一件。”
四爷马上很现实地抱紧了我:“够爷们!”
我也抱住了她,她仰起脸,把眼睛幸福地闭上了……
突然我感觉怀中一空,猛地睁开眼睛,怀里只剩下了一件长袖T恤。我下意识地搂紧了这件T恤,惊惶地朝后退了一步,就看到了四爷的牛仔裤和运动鞋,它们整整齐齐地堆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