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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凶传 冯尔摩斯 6049 2024-10-19 10:02

  

  秦依凝第一次见到沙尘暴。

  此刻,她正蜷缩在卫衣里,把脸埋进衣领内,露在外头的耳朵被裹挟着沙粒的疾风肆意地拍打着,整个人如同芦苇般摇摇欲坠。

  小组只剩她一个人了,确切的说只有她能挑起重担,陈威和董强都卧床不起,徐小萱还要照顾他们,唯独她仍健全,能跑能跳,因此一大早接到伦巴桑的电话她就匆匆赶了过来。她就像一个男人一样奔波个不停,尽管疲倦全无处抱怨,她感到力不从心。

  这是他们抵达蓝郡的第七天,她不知道为何还没有接到回撤的指令,镜像人已经被烧成了骨灰,难道还有第二个镜像人,此刻正藏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不成?抑或是沙民和飞蜥还未消灭,情报所想让他们把这些玩意儿斩尽杀绝才让他们返回?拜托,这不是买一送二,他们的任务是杀死镜像人,仅此而已。

  诚然,蓝郡眼下并不太平,昨晚突然出现的飞蜥空袭了蓝郡,据警方粗略统计,至少有五人丧生,八人失踪。丧生的无一例外是从半空中坠落,而失踪的全是小孩,答案在此已经显而易见,飞蜥拎不动成人,于是它们不得不放开他们,转而去捕捉质量更轻的猎物。侥幸被飞蜥放生的人也难逃一死,没有人能确保自己从十几米高的地方坠落毫发无损,事实上,这样生还的可能性为零;至于失踪的小孩,伦巴桑推测他们被飞蜥拎回了老巢——即小松沟一带,然后被那些饿坏了的同伴撕咬得支离破碎,连寻找尸骸都失去了意义。

  秦依凝一大早便乘坐警车来到了蓝河河畔,下了车,她一眼便望见在河畔驻足的伦巴桑,她迈步走到他身边,发现对方面情憔悴,似乎一夜没合眼。两人相互请了安,伦巴桑便向她描述了上述情况,一大早喊她来是因为有人报告称在蓝河发现了一具动物的浮尸,郡警打捞上来后确认是巨蜥,伦巴桑认为秦依凝他们可能会对此感兴趣,于是便喊她过来了——事实上,是董强烈强要求她来的。

  “巨蜥?有翅膀吗?会是昨晚飞进来的那些吗?怎么可能落到水里呢?”秦依凝听后抛出一连串疑问。

  伦巴桑转向他,眼神透着古怪,“不是,它没有翅膀。”

  秦依凝皱了皱眉,“没有翅膀?那它是没有变异的时候落到水里的?”

  伦巴桑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你能看现场不?可以的话跟我来。”

  秦依凝略一犹豫,点点头,她跟着伦巴桑沿着石阶走下河堤,一张巨大的白布在地上摊开,上面已经落满了沙子,风呼呼地刮过,蜥蜴黑色的尸体在白布下时隐时现。

  伦巴桑担心地看了秦依凝一眼,见后者默不作声,于是命人揭开白布,秦依凝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目睹那具高度腐烂的、散发着恶臭的畜生的尸体的一刹,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在她胃中打结,她感到天旋地转,渐渐失去了知觉。当她再次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城堡里那张熟悉的**……

  秦依凝忘了这是第几次晕倒,总之,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徐小萱告诫她如果再去观看血腥的场景,那她将会有生命危险。

  醒来后,徐小萱一直陪着她说话,不让她再次晕厥,她看了看表,此时不到上午十点,也就是说自己晕了还不足一个小时,可她却感觉恍如隔世。她问徐小萱伦巴桑去哪了,徐小萱回答说对方回警府了,目前正在处理巨蜥的尸体,警方也已对尸体出现在河里的原因展开调查,考虑到巨蜥生活在距蓝郡几十公里的野外,因此它爬过来的可能性不大,加上这只蜥蜴没有翅膀,不能飞,因而此事显得有些蹊跷。

  正谈着,徐小萱收到了一条信息,她瞄了一眼,对秦依凝说:“博士问你醒了没。”

  “啥事儿?”

  徐小萱耸耸肩。

  踌躇片刻,秦依凝决定到董强的房间去,他一定是有事找她。徐小萱也跟了过去。

  在董强的房间,她发现陈威也在,后者的脚已经能下地了,拐杖搁在另一条腿上,恢复堪称神速,脸上的绷带也解掉了,露出伤痕累累的面庞,他冲她们打了个招呼,徐小萱娇唤一声,两块红晕罩住脸颊,秦依凝心里一紧,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之中暧昧的气息,暗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点了吗?”董强不再卧床休息,而是坐在沙发上,问她。他的疼痛似乎有所缓解。

  秦依凝把视线从徐小萱的脸上移开,僵硬地点点头。

  “刚刚伦巴桑给我来电了,你们知道他们解剖蜥蜴时发现了什么吗?”

  秦依凝心头一紧,朝他投去质询的目光。“什么?”陈威最先按捺不住好奇,问。

  董强迎上他的目光,“蜥蜴的胃被人剖开了。一开始他怀疑尸体是被殡仪馆丢弃的,后经核实殡仪馆里面的尸体还在冷藏,没有人动过,这说明……”董强忽然压低了声音,犀利的眼神在众人脸上扫过,“玉佩很可能就在这只蜥蜴的胃里,但糟糕的是,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把它取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陈威下意识地问道。

  董强直直地瞅着他,“在排除所有可能之后,剩下的就算再不可能,它十有八九也是事实。你说,还有别的可能吗?”

  房间一片沉默。

  半晌,董强说:“我们已经完成了情报所赋予我们的任务,但之所以还未接到离开的通知,我想是因为玉佩没有找到。”

  陈威和徐小萱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前者得意地说道:“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嘿,你也这么认为?”董强仿佛找到了知音,双目炯炯地望着他。

  “是的。”陈威答道。

  董强挺直了腰板,“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双鱼玉佩非常危险,但凡只要碰到它,那就会跟狄狄巴图一样,遭到复制。我可不希望有第二个镜像人出现,否则我们前期做的努力就白费了,一切都得重头再来。所幸目前为止还没有这方面的报告,我们暂且可以缓一缓。”

  “缓一缓?你的意思是只要玉佩没找到,那我们的撤回就无限延期吗?”徐小萱激动地问。

  “没错。”董强得意地抬抬下巴,仿佛正中下怀。

  徐小萱黯然失色,“啊”了一声,急得直跺脚。

  “怎么,你急着回去?”董强面带微笑地问她。

  “她母亲需要钱动手术。”陈威替她回答。

  董强恍然,挠挠头,道:“那也没办。我早就说过了,找到玉佩很重要,警府那帮猪脑子就是不配合,这下好了,玉佩被人偷了,我看他们急不急!玉佩要是没找到,哼,伦巴桑就等着被革职吧!”他摆出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

  陈威对董强的话不以为然,后者对玉佩恐怕是别有用心,他把目光投向秦依凝,想征得她的赞同,可后者却耷拉着个脑袋,显得有点闷闷不乐,他这才意识到她可能察觉到了自己与徐小萱之间的暧昧,不禁感到忐忑不安。

  “依凝,”董强转向秦依凝,后者把埋在头发里的脸仰起来,“你与伦巴桑联系一下,我要见见那些盗墓贼的家属。”

  秦依凝一言不发地点点头。

  “盗墓贼的家属?见他们有什么用?”陈威问。

  董强干笑一声,“或许会有知情人。但凡有一丝线索,我们都不能放过。”说着站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到房间中央,“我也该出动了,休息了这么久,我过意不去。你们……就留下来休息吧!”

  董强走后,三人各自回房间了,秦依凝由于起得太早,她倒头就睡,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从**坐起来,匆匆地披上外衣,前去开门,来人出人意料,是陈威。

  “怎么了?”秦依凝顿时睡意全无,冷冷地问他。

  “嗯……我想请你帮个忙。”陈威挤出一个微笑,挠了挠头。

  “什么?”

  “能进去说吗?”陈威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落在被子被掀开的、凌乱的**。

  秦依凝回头看了一眼,说:“里面太乱了,有什么就在这儿说吧!”说着双手抱胸,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度。

  陈威一时语塞,声音在喉咙里打滚,暗想:这婆娘又在报复我。“我给你叫了一瓶奶昔,趁热喝了吧!”说着从背后拎起一瓶袋装饮料,举到秦依凝面前——他知道对方不待见她,因而早有准备。

  秦依凝心里一动,瞟了眼塑料袋,奶昔瓶身高高的,瓶口还冒着香喷喷的热气,她柔声道:“谢谢。”并伸手接过。

  陈威以为她放行了,没想到对方仍堵在门口,刚迈出的右脚又收了回来,他脸上一热,干脆放弃了进屋的打算,问:“你会开车吗?”

  “会。”秦依凝就是不让他进,即便收了他的礼物,她也不打算跟他妥协。

  “那我们到车上说吧。”陈威无奈,退让道。

  “可以。”秦依凝爽快地答应了。

  五分钟后,两人出了副堡,朝地库走去,一路上,陈威拄着拐,趔趔趄趄地走着,秦依凝也不扶他,只是无动于衷地跟在他身后,盯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他们好不容易来到车边,秦依凝麻利地坐到驾驶座上,然后透过倒后镜,盯着陈威费尽地爬进后座,心中的得意更甚。等对方坐好,关上车门,她板起脸,生硬地问道:“你想去哪儿?”

  陈威揩了把汗,道:“你载我去市场吧,我开不了车!”说着气鼓鼓地把拐杖搁到秦依凝的座位后,似乎在发泄不满。

  “去那儿干啥?买菜吗?”

  “不是……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陈威的语气软了下来。

  秦依凝翻了个白眼,暗道:一瓶奶昔就想收买我?陈威,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她沉吟片刻,道:“我帮你叫出租车吧。”

  陈威没有回答,车上一片沉默。半晌,他恼怒地打开车门,将拐杖撇了出去,随着“乒”的一声响起,响声在空****的车库里回**,秦依凝一凛,通过倒后镜观察着他,只见陈威扒着坐垫,拖着伤腿,艰难地往外钻,她努努嘴,仍然无动于衷。

  很快,陈威钻出了车外,他重重地摔上车门,然后拄着拐,颤颤巍巍地朝出口踱去,秦依凝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一软,立刻发动车辆,踩下油门,车几乎是滑着到了陈威身边,她摇下车窗,对他说:“上车吧。”

  “不用。”陈威看也不看她,兀自往前走。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不用你管!”

  秦依凝没有松开离合,让车与陈威亦步亦趋,她说:“你一个人搞不定的,必须有人帮你。我明白你为什么叫我来,你是想去杀朵力两兄弟吗?”

  刹那,陈威停住了,他僵直地转过脑袋,迎着秦依凝的目光,点点头。

  “上车吧,我不介意当从犯。”秦依凝直勾勾地望着他,真诚地说道。

  “为什么?我本想征求你的意见。”陈威充满不解地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秦依凝把视线投向车库的出口,喃喃道:“我觉得值得……”

  陈威坐在后座上,透过车窗,静静地注视着市场入口。秦依凝就把车泊在马路边,这里距市场不到五米,可以一窥市场的全貌。

  秦依凝下去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是弟弟朵可在,但是没有发现哥哥朵力的身影,她问陈威是否立即动手。

  “事不宜迟。”陈威对她说。

  “你仍打算让我把他拐过来?”秦依凝站在车窗旁问他。

  陈威坚定地点点头,柔声道:“不好意思,只能委屈你了。”

  秦依凝没再吭声,她转过身,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入口走去。

  陈威紧张地等待着。

  秦依凝的效率很高,不到十分钟,她便领着又矮又胖的朵可出来了,陈威此时已经藏进了后备箱,通过微敞的盖板注视着他们。

  秦依凝打开车门,率先迈进了后座,接着那个矮胖的秃男人也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带来一股肉类混杂着蔬菜的气味。陈威事先已经把后座调好了,只要轻轻一推,它就能往前倒。

  朵可上来后,便开始对秦依凝动手动脚,秦依凝没有反抗,任凭他在自己的身上抚摸着,甚至还自动解开了衣扣,见状,朵可也开始脱衣服。

  秦依凝是用美色把朵可拐上来的,然后他们之间会进行交易。这在蓝郡很普遍,揽客的女人通常会到人流众多的公共场所招徕生意,与客人谈妥价格之后,她们会把客人带到车里,然后由司机把他们载至酒店。样貌出众的女人往往很抢手,她们只要往男人们面前一站,就主动会有人前来勾搭,就好比秦依凝。陈威能看见市场的入口处有好几个人在朝这边引颈眺望,甚至可以用望眼欲穿来形容。

  见车上没有司机,朵可的色胆彻底放开了,他把手伸进了秦依凝的短裙里,后者一把将他的手掸开,用蓝语嗔怪了几句,朵可****地笑了起来,光头在陈威的视线上方晃动。

  陈威强压住愤怒,悄悄地拿出绳索,绳索事先系了一个圈,他一把推开座位,腾出一个空档,然后用手肘撑着挤了出来,还没等朵可反应过来,他便把绳索套在对方的脖子上,使劲拽着,朵可起初还挣扎了几下,可过了没一会儿,他便停止了挣扎,一命呜呼。

  陈威长舒一口气,瞟向一旁的秦依凝,对方把脸埋进手里,根本不敢看朵可的脸。“怎么了?”陈威问她。

  “我做了什么……”秦依凝断断续续的话语从指缝中传来,倏地,她把手移开,打开车门,冲了出去,然后钻进驾驶座,迅速启动车辆,准备开走。

  “等一等!”陈威突然叫住了她。

  “干什——”秦依凝正欲发问,只见一个身材偏瘦的秃男人正朝他们走来,秦依凝说到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陈威赶紧把朵可脖子上的绳索取下来,把座位打好,重新藏进了后备箱里。他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不会被秃男人看见,但事已至此,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大不了到时用枪崩了他,然后让秦依凝开车逃跑就是了。

  所幸,车玻璃反光,男人没有看见后座上有人,不过他倒是看见了秦依凝,因为后者出去了一趟,正好被他瞧见。他来到驾驶座的车窗旁,弓下身,一对小眼睛先是打量了秦依凝一番,然后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后座上的朵可,他唤了朵可一声,后者没有回应,只是垂着头,默不作声,秦依凝赶紧解释道:“他害羞。”

  男人没有起疑,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秦依凝的脸庞,仿佛想把她看透。“他多久回来?”男人粗声道。

  “很快的!”秦依凝仰起脸,冲他笑笑。

  “司机呢?”

  “我,我就是司机。”

  男人咧嘴一笑,瞅着秦依凝半裸的胸脯,伸手想去揪一把,却被秦依凝搁住了,她说:“回来给你摸个够。”

  男人粲然一笑,露出乳黄的门牙,伸出食指,道:“记住,陪完我弟就回这里来找我,不能让任何人上这部车!”

  秦依凝给他抛了个媚眼,道:“好的,老板,一定!”说完摇上车窗,在朵力的注视下把车缓缓地驶开了。

  陈威十分佩服秦依凝的演技,他问她是如何将一名应召女郎扮演得如此像的,后者一听臊红了脸,让他赶紧闭嘴,绝对不能在董、徐二人面前提起这事,丢人不说,影响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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