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跟赵俊新坦白这件事的?实话实说?”明哥点燃了一支烟卷问道。
张玲微闭双眼停顿了一会儿,回答:“我知道俊新的脾气,如果我实话实说,他肯定不会同意,以他的性格,就算是他累死,也不会让我干这卖身子的事情。所以我就编了一个理由,我告诉他我和儿子需要生活,需要钱,他给不了,我们母子俩不想受苦。”
“赵俊新听你这么说,是什么反应?”明哥吐出一口烟雾问道。
“他什么也没说就同意了。”张玲哽咽地回答道。
“你接着说吧。”
“也就是我跟俊新离婚半年之后,我跟柏胜国住在了一起。柏胜国这个人知道我需要钱,他就捏住我的这个软肋才迟迟不跟我办结婚证,因为他知道,只要办了结婚证,他的财产就有我的份。我跟他接触时间久了才知道,他名下根本没有什么资产,他的钱都在他的子女手中,在云汐市,他的名下就只有两栋房产。当我知道这个情况后,就不想再跟他继续下去,他看我不是开玩笑,才决定跟我领结婚证,并保证要分给我一套价值130万的住房。”张玲低着头,十分羞愧地回答道。
“你平时跟赵俊新联系吗?”明哥停下笔问道。
“不联系。柏胜国这个人精得很,而且很自私,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跟我约法三章,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我不能再跟俊新有任何瓜葛,如果我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他立马就让我卷铺盖走人。所以我只能跟俊新划清界限。”张玲伤心地回答道。
“那你儿子呢?他跟你住在一起吗?”明哥看了一眼不敢正视我们的张玲,问道。
“没有,我儿子对我这样背叛他父亲的做法也很不理解,他平时上学都住校,放假的时候,他都住在他姥姥那里。自从我跟了柏胜国,我儿子就没有怎么跟我说过话。”张玲有些愧疚地回答。
“你平时跟你儿子联系吗?”明哥接着问。
“周末我会去看看他。”张玲点了点头回答。
“那你儿子,平时跟赵俊新联系吗?”明哥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抬头问道。
“我不知道,儿子平时干什么,从来不跟我说。”张玲摇了摇头。
“好吧,今天我就问到这里,有什么事情我们再打电话联系你。”明哥起身对张玲说道。
“警官,俊新到底出了什么事?”张玲十分担心地问道。
“没有多大事,你先回去吧。”明哥下了逐客令。
也许是张玲认为她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就没有继续问下去,站在屋里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物就走出了办公室。
吱呀!一声急刹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站在走廊的窗户边伸头一看,叶茜正焦急地抱着一大堆资料从警车的副驾驶室下来。
明哥抬头看了一眼叶茜,对我说道:“看来有情况,通知国贤和焦磊开会。”
“明白。”我应声朝他们的办公室走去。
走进会议室时,我看见叶茜红着脸,喘着粗气,正坐在座位上调整自己激动的心情。我一看她这种表情,就知道一定有重大发现,赶忙走到她身边问道:“有发现了?”
“对,有,而且情况还不少!”叶茜翻开写满各种数据和号码的笔记本回答。
“找到能定罪的证据了?”我兴奋地拉出一张椅子,一屁股坐在叶茜旁边,伸着头看她的笔记本。
“没有找到定罪的证据,但是发现了疑点。”叶茜一边整理数据,一边摇了摇头回答。
“没找到定罪的证据你着急个啥,我们还找到杀人动机了呢。”我冲着叶茜撇了撇嘴。
叶茜没有说话,停下手中的动作,白了我一眼。
明哥掏出烟卷甩给我一支,接着自己点燃开口说道:“小龙,你别打岔,让叶茜把调查的情况跟我们介绍一下。”
“好的,冷主任。”叶茜用右手挑了一下挡在眼前的刘海回答道。
“你可以开始了。”明哥翻开笔记本,拿出钢笔准备记录。
叶茜闻言,翻到笔记本的中间位置,然后她用手指着一个用红色笔写出的数字“1”开口说道:“我们在行动技术支队的帮助下,查询了死者刘峰的手机通话记录,发现早上的那个电话号码并不是手机号码,而是模拟信号。”
“什么是模拟信号?”我咬着笔头问道。
“就是用电脑软件模拟电话号码来拨打手机。这是很多诈骗电话惯用的伎俩。”叶茜对我解释道。
“这个赵俊新40多岁了,还会用这种东西?你要说年轻人玩我还相信。”我有些疑惑地回答道。
叶茜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接着说道:“既然是电脑软件模拟信号,我们紧接着联系了网络监察支队的同事,通过他们的查询,这个软件信号是从一个叫‘火烈鸟’的网吧里发出来的,而这个网吧就在芦苇村附近,距离爆炸现场不足300米。我们按照死者刘峰的通话记录,确定了拨打电话的北京时间,通过查询,这个时间段正好有一名20多岁的青年在网吧内上网,这个号码就是他打出去的。”
“那他跟赵俊新什么关系?”我歪着头问道。
“他们两个没有关系,他打这个电话,是因为有人给了他50元钱,让他打的。”叶茜认真地回答道。
“那他有没有看清楚,这个让他打电话的人是不是赵俊新?”我见缝插针问道。
“哎呀,我还没说完呢,你干吗那么着急?”叶茜对着我噘着嘴巴埋怨道。
“好好好,你接着说。”我对她有些抱歉地回答道。
叶茜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
“根据这个打电话的小伙儿描述,给他钱的这个人脸上戴着口罩,他并没有看见对方的真实长相。但是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对方在伸手给他钱的时候,他发现对方的右手腕上有一个‘忍’字的文身。为了确定这个人是不是赵俊新,我想起了我们在派出所询问过他,而当时他有从口袋里掏东西的动作。”
“对,明哥在问话的时候,他把口袋里的许可证起身递给了明哥,用的就是右手。”我回忆出了这个细节。
“嗯,我也是想起了这个动作。派出所的询问室内都有监控设备,于是我又跑到辖区的派出所,调取了询问赵俊新的监控录像,结果我发现,在他的右手上果真有一个‘忍’字的文身,经过那个打电话的年轻小伙儿辨认,他看到的文身跟赵俊新身上的一模一样。”
“通过对网吧监控录像的观察,发现他在穿着上做了大量的伪装,如果不是发现了这个细节,我们单从视频中根本辨认不出来这个人就是赵俊新。”
“看来跟明哥想的差不多,这个赵俊新就是在挖坑让刘峰去跳,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局。”我一拍桌子气愤地说道。
“赵俊新本人的通话情况怎么样?他有没有帮凶?”明哥倚着椅背,吐出一口烟雾十分冷静地问道。
“通过查询,我们统计出,赵俊新平时跟一些客户打交道比较多,除此之外就是跟一个固定电话联系最为频繁,而且都是被叫,也就是说每次都是这个固定电话打给他。这部固定电话的地址是云汐市实验中学程光文具店。”叶茜一边用手指在一行小字上划过,一边低头说道。
“这应该是他儿子赵子昂打给他的,看来赵俊新跟儿子之间还经常来往。”明哥捏着下巴说道。
“案发当天赵俊新有没有通话记录?”明哥放下捏着下巴的右手,又问道。
“说到案发当天的通话记录,是我们调查中最让人困惑的地方。”叶茜皱着眉头说道。
“这话怎么说?”我焦急地等着叶茜的回答。
“为了确保没有疏漏,我们直接联系了我们市的通信公司总部,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调取他们内部才有权限查询的全部通话记录,包括打通收费的以及呼叫后却没有接听的。我们害怕赵俊新有同伙,如果他跟同伙之间事先预约好,打个电话就挂断,那我们行动技术支队的同事就根本查不到他们的通话内容。”
“想得真周到,厉害!”我对叶茜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