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急着动弹,四下望着,怕那婴儿哭再次出现。杜兴蹲在刘千手旁边,我发现他也懂点儿医学脉络的东西,不时戳戳点点,帮刘千手一把。大约过了一支烟的时间,刘千手缓过劲儿来,但脸色很难看,那白劲儿跟死人都快有一拼了,他还不住地抹着大鼻涕,鼻涕里沾满了血丝。
我有啥说啥,问了一句:“头儿啊,咱们刚才是不是被婴灵附身了?”刘千手呸了一声立刻把我否了,还强调:“什么婴灵?刚才哪有什么古怪?”我不服,指着他说:“那你刚才都晕乎了。”刘千手跟我较劲,揉着太阳穴说:“我晕乎是因为被锤子顶的,这里可是大穴,我没被顶死就不错了。”我看他那死不承认的样儿,又看了杜兴一眼。他刚才也有反应啊,可他故意回避我的目光,没什么表示。我一看得了,杜兴肯定明白那哭声咋回事,故意装糊涂。
刘千手看我还有追究的意思,又指着锤王,把话题岔开:“看看吧,人邪性就是不行,经常吃脑袋,这下好,连自己脑袋都得病了,突然羊角风犯了。”我是觉得自己说啥也没用了,反正都被刘头儿“合理”解释了,既然如此,这事就先放着,日后慢慢琢磨。但我打心里敢肯定,那婴儿哭绝对有什么讲究,弄不好跟QQ神秘人,或者说是我们二探组第四人有关。
刘千手从地上爬起来,招呼我俩凑过去看看。也别说死不死的话了,那锤王连脉搏都没有,瞳孔都放大了,这可是死透了的表现。一晚上接二连三出现的危险,算告一段落了。刘千手又打电话叫人,至少现场这尸体要运回去,昏迷的恶匪要带走,还有那三辆卡车也都要及时处理掉。在搬运锤王尸体时,有一个小意外,刘千手本来在旁边站着,突然间咦了一声,凑过去对着尸体上的三颗痣打量起来。我发现刘头儿的表情古怪,明显藏着心事。可抬尸体是很累的活儿,尤其那俩搬尸的举着尸体很费劲儿,我就跟刘千手劝一句,让他回警局再慢慢研究。
我们仨回到警局时天都亮了,审讯还没完事,我们熬了一夜,一点儿精神头都没有,最后一商量,这或许是持久战,先找地方睡一觉再说。我们不想在会议室睡了,那种睡法不舒服,我们出了警局,就近找了一个宾馆入住。倒不是我们仨抠门,为了图急事时方便一齐行动,我们只开了一个房间,哥仨挤在一张**。我心里念念不忘刘头儿左胸的文身,本想借着这机会再瞧瞧,毕竟睡觉嘛,不得脱衣服吗?可刘千手就是不脱,他好像明白我啥想法,和衣而卧。他一身脏兮兮的,他要不脱,我也不脱,反正都脏兮兮的,互相挤着呗。这一觉睡得还不错,都到晚上了。
不得不说,刘千手找来审讯的女子,效率真高,24小时内,把话全问出来了。我发现这案子不小,最后连主抓刑侦的副市长都来了,跟警局高层一起开会。我不关心这里面的机密,到底这几桩案子牵扯出来什么了,随便,跟我无关。我只在乎那悬而未决的疑团。我和刘千手趁空聊了聊。我问他既然审讯都完事了,那能不能说说江凛城和许多多的事。我发现刘千手心里藏了好多秘密,他问我:“你要了解哪方面的?”我在脑门上画个十字架,问:“这跟许多多有什么关系吗?”那一晚,杜兴带我去扮行尸时,就是画了十字架。
刘千手这次没隐瞒,告诉我说:“江氏兄弟是武把子,收了很多徒弟,但他们没把这身武艺用在正道上,反倒干起了邪门歪道,尤其江凛城那兄弟,特别信仰天主教,用十字架作为一个所谓他们组织的标志。至于他跟许多多,无非是狼狈为奸罢了,一同出人出力,做些黑买卖发财。”
按刘千手这么说,我一下联系起很多事情。刘千手不给我问话的机会,又说了另外一个事:“李峰啊,你还记着江凛城和秦军的死吗?现在一看,这俩人一定是被锤王杀的,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他俩跟许多多的利益有冲突了,就被许多多派锤王过去灭口了。”我真想说不信,心说刘头儿你这个老骗子,忽悠谁哪?锤王杀人那得是用锤子作案,江凛城是出车祸死的,秦军是饮酒过量死的,真要是锤王杀的,根本不符合他杀人的风格嘛。我发现刘千手这次耍滑,他又解释了几个之前的疑点,但给我感觉,他在误导我,或者说是在栽赃,反正锤王死了,往死人脑袋上扣脏帽子,他扣多少都行。
等我俩结束谈话后,我自行回了办公室,这时候杜兴不在,我待着没事,把手机拿出来。这一阵我都没联系QQ神秘人了,但每天我都上来看一眼,怕他有啥提示。让我失望的是,他一直没说话,我这次憋不住,主动给他留言道:“谢谢你昨晚帮我们击毙锤王。”我这是在借机套话呢,想试着让他承认自己的身份。但QQ神秘人也没那么好忽悠,没多久他回了信息,反问我一句:“什么?”看架势,他是想跟我装糊涂到底了,我合计自己是继续逼问他好呢,还是就此打住?
我跟QQ神秘人的关系很微妙,我怕自己问得急了会让他离开我,我决定缓缓再说,又回了一句没事。QQ神秘人又发了一张图片和几个字就下线了。这几个字我很熟悉,依旧是小心狼。而那图片呢,竟然是个手绘的锤子。我心里觉得不对劲儿,锤王不是死了吗,怎么还在强调这锤子呢?尤其依旧小心狼,难道杜兴还有问题?
我搞不懂,想了一会儿都头晕,只好把这事放一旁。
警局高层会议开完后,会议内容没对外公开,但下来一个命令,让我们抓紧时间,将王根生缉拿归案。我一听王根生的名字,心里就产生莫名的疼痛,这可是我之前最好的兄弟。而且随着我们的大力调查,怪事一个接一个出现,每天都有情报传来,不是这儿就是那儿的,都出现了王根生。这可够我们受的,每次有可疑人出现,我们都得急三火四地赶过去看看,尤其有时候,两处地方还同时出现消息。
这一晚又来了一个情报,说在一个废弃的厂房里,出现了王根生。我们都被这类似的消息折腾麻木了,这时候正巧我们一、二探组在一起开会,刘千手接到命令就看着我们,大油问我们这次谁去现场。冷青先表态,说他带人去吧。冷青最近表现很好,做事很积极,我猜测,他是盯准了一探长的职位,想借机升职。我是没他那悟性,心说自己当个小刑警挺好的,不然当上探长,啥事都找。
刘千手也同意了冷青的请求,让他带着一探组的人即刻赶往现场。他们一走,我们这会也没法开了,毕竟少人嘛,我们仨一合计,得了,趁空吃口饭再说。这一阵我们都没回家,吃饭就在警局楼下。我们仨是轮着请的,我发现刘千手滑头啊,我和杜兴请吃饭,那都实惠的请,可一到刘千手那儿,上来保准先点个锅,这啥概念,先把我俩灌个水饱,接下来就吃不了啥了。
这次我们来到一个砂锅店,刘千手依旧这么干,整个酸菜锅,可还没等我们吃上,他电话响了。是调度来的电话,告诉我们,冷青他们出事了,一探组的人在那废厂房里发现真的王根生,还被偷袭伤了好几个人。我没料到这次王根生能出现,但任务面前,我不会念着过去的友谊。我当先建议刘头儿,别吃饭了,赶紧支援吧。我们急忙回了警局,领了枪,为了防止王根生耍滑,杜兴还把突击步枪领了出来。
我们坐一辆车往那废弃工厂赶,等到了地方,天都彻底黑了,只有一个大厂房里露出一丝亮光来。杜兴在前,我和刘千手一左一右,我们仨小跑着往那儿赶。这大厂房的铁门半掩着,我负责开门,刘千手和杜兴防范着。之前接到的消息,是说警员都受伤了,我以为现场没那么严重呢,但铁门大开的一刹那,我愣住了。冷青靠在门旁边,害怕得直哆嗦,另外那些警员,分散地躺在这库房里,死相也特别惨烈,有的脑袋都被打得稀碎。冷青看我们到来,有点儿小刺激,指着厂房一个角度说:“那儿,那儿……”
那角落里摆着一堆大木桶,有一人多高,我被他这么一指,弄得犯迷糊,心说那里咋了,难道王根生就藏在那儿吗?
光说这满地的尸体,我就觉得自己以前白活了,竟看不出王根生这么冷血,身手这么高。现场没有枪击的痕迹,也就是说,这帮同志一定是在没回过神时相继死去的,我估摸着就算杜兴去做,都做不到。我本以为锤王很厉害,是这起案子最让人头疼的凶手,现在想想,跟王根生相比,锤王那就是个娃娃。我们不敢大意,依然摆好阵势,杜兴首当其冲,我们品字形向角落靠近,但谁也没敢走多快。
那里桶太多了,根本不知道王根生藏在哪里,更不知道王根生带没带枪,贸然逼近,很容易被偷袭。我还不时用鼻子嗅嗅,我担心这库里别有瓦斯气,那我们这些枪可就毫无用武之地了。我们哥仨全把注意力放在角落,却忽略了身后。突然间,一阵关门声传了过来。这仓库是个大铁门,发出的响动很刺耳,我一愣随后心说不好,王根生不会在门口出现了吧?那冷青岂不有危险了?
我们仨几乎同时转头,可等看清状况后,我们全愣了。关门的是冷青,他不仅把铁门关得死死的,还从兜里拿出一个小锁头,咔地一下把门栓锁上了。这时的冷青很怪,一点儿害怕的样子都没有,靠在门上,闭着眼睛不说话,貌似在琢磨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仍开口问一句:“冷青,你怎么了?”
冷青闷闷地笑了,他这笑很怪,说不出是哪种笑法,既神秘又自然,有点儿疯癫,也有点娘气儿。这绝不是一探组的冷青,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或者像传说中的鬼上身。冷青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我们,叹了口气,摇着头说:“你们是不是畜生?嗯?我们活得好好地,你们二探组非得插一脚,把我的人全抓了,现在我把你们全锤死了也不解恨。”我觉得嘴唇有点儿干,他话里的消息太猛料了,听这意思,真正的锤王竟然是他!那王根生难道是被他诬陷的?或者说王根生根本就没逃,而是早就死了?
杜兴不管那个,把步枪咔一下上膛,大步往冷青那其他走,吆喝一句说:“你他娘的,原来你才是内鬼,老子今天把一梭子子弹全招呼你身上。”
“啧啧啧啧……”冷青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断杜兴,还揉起太阳穴来,就好像被杜兴气到了一样。
刘千手很冷静,示意我和杜兴别急,让他跟冷青对对话:“你和锤王什么关系?”冷青拿出一副回忆样,跟我们像聊家常一样念叨起来:“告诉你们几个死人也无妨,我和问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且你们一定想不到,我们的启蒙老师是江氏兄弟,后来南下又拜了另一个师父,我们学艺归来就一直跟着江氏兄弟干,我还被安排到警局里当内应,哼!现在师父死了,我的买卖也断了,这些你们要负全责。”
他说完又一摸后腰,拿出一把锤子来。我本来还回味着冷青这番话,看到他的锤子时,心里更咯噔一下。这锤子的锤头是模仿狼头来做的,尤其锤尖的地方就是狼牙,上面沾着大片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枯了,有些是新的。很明显这些血迹是不同时间染上的。冷青突然有些失落,仰头望着上空,用锤子无聊地敲起铁门来,发出啪啪的声音。
我心里各种感觉都有,尤其还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我心说QQ神秘人这完蛋玩意儿,他几次三番提醒我小心狼,咋就不说明白点儿呢,合着他提醒的不是杜兴,而是这沾满血的狼头锤。可我也没太紧张,我们有枪,我不信冷青身手能那么快,连子弹都能避过去。杜兴跟我想法一样,他还连问都不问,对着冷青腿打了一枪出去。我以为能听到枪声呢,耳朵都做好了挨震的准备,可哪有枪声传来,只有咔的一声,这突击步枪竟然卡壳了!
我和刘千手又相继扣动扳机,结果跟杜兴的遭遇一样。我整个心一下拔凉拔凉的,心说怪不得冷青不慌张,原来他早在我们的枪上做了手脚,那要往深了说,枪库管理员会不会跟冷青是一伙的?我们顾不上琢磨啥事了,刘千手喝了一句掏家伙事后,我们仨都把腰间的胶皮棍拽了出来,一同向冷青靠去。没办法,现在只能玩肉搏了。这期间,冷青也向我们这儿走了几步,我们仨丁字形地把冷青包围住。
杜兴和刘千手都盯着冷青上下打量,我却留意着他俩的举动,心说只要他俩举棍,我就配合着,我不信我们三人一同出击,会打不倒冷青。但就是这么邪门儿,我们仨配合得很好,胶皮棍从三个方向一齐向冷青砸过去。
可冷青仍不慌张,掐着时间突然反击。他把狼锤举起来,猛地绕了一圈。啪啪声传来,一把狼锤先后砸在我们三人的棍子上。杜兴和刘千手好一些,棍子没脱手,我很点背。我试图握紧棍子,但这狼锤打击的力道太大了,无奈之下,胶皮棍被打飞了。
冷青没闲着,又突然向刘千手凑过去,飞起一脚。他这一脚的力道好大,正好踢在刘千手的腰眼上。刘千手跟个滚地葫芦似的,打了好几个滚,最后脸都白了,疼得捂着腰在地上坐着起不来。杜兴脸色不咋好看,很明显,冷青的身手远在他之上。但他没惧怕,暴喝一声,抡着棍子冲了上去。我发现杜兴有股冲劲儿,大有玩命的架势,把胶皮棍抡得虎虎生风,这要遇到一般人,肯定会立刻死在他的棍下。但冷青很轻松,用狼锤挡着胶皮棍的攻击,甚至偶尔还哼笑一声。
我发现这次杜兴成了老鼠,冷青成了一只大猫,要任凭杜兴跟冷青死磕,他撑不了多久就得玩完。我虽然身手不行,但也抓住机会,嗖地一下蹿了过去,整个人扑在冷青背上,双手紧紧勒着他脖子,双脚紧紧扣在他腰上。我还对杜兴喊:“大油,打!”杜兴哼了一声,借机用胶皮棍先把冷青的锤子打飞,又向冷青心口上砸去。可冷青没那么好对付,他倒退几步把棍子避过,又猛地转起陀螺来。
这招数在当初抓捕白人时我就见到过,可这次呢,我是身临其境地感受到这陀螺转起来有多可怕。我感觉眼前的场景嗖嗖地变化着,整个脑袋也胀胀的,就好像里面灌了气一样。这一圈陀螺转完,我自己就自动从冷青身上掉了下来,还晃晃悠悠在地上直转圈。我彻底晕乎加转向了,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反正傻呵呵地走上几步又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啪的一声响从我身后传来,我听得一紧张,而且被这紧张感一调和,我脑子瞬间清醒不少。这啪声跟锤声不太一样,我心说难不成冷青又拿出新武器了?我扭头看了看,发现现在的场面有点儿奇葩。杜兴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冷青正站在杜兴旁边举着拳,想用拳头砸杜兴的太阳穴,可他这一拳并没机会打出去。他的脖颈上挂着一只皮鞋,脸颊上还印了一个极其明显的鞋印。刘千手仍坐在地上,但有只脚上少了一只鞋。我发现刘头儿真聪明,虽然站不起身帮不上忙,却能临时用起飞鞋的奇招儿,在关键时刻救了杜兴一命。
这一飞鞋没什么攻击性,更不是致命打击,但很羞辱人,冷青拿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望着刘千手,还特意伸手在脸上摸了摸。这厂房里很脏,地上都是厚厚的沙土,这一鞋印上去,冷青又这么一摸,瞬间成了一个脏鬼。他也不再玩谱了,也没了之前那傲慢的态度,表情狰狞起来,一脚踢开杜兴,大步向刘千手走去。很明显他改了主意,想先把羞辱自己的刘千手弄死。我知道刘千手现在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自己再不帮忙,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刘头儿了。
我一咬牙心里一发狠。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刻,都说无毒不丈夫,我心说也别怪自己耍阴招。我偷摸抓了一把沙土,握在拳头里,忍痛爬起来后,向冷青扑了过去。我故意喊了一嗓子看拳,还把握着尘土的拳头故意往他脸上打去。冷青停下脚步,凝视着我。这眼神让我害怕,里面充满了杀意。但我管你什么眼神不眼神呢,适时出手,将沙土向他脸上撒去。
这也算是个奇招,尤其惯用这招数的,都是三五岁的孩子,冷青没想到我会这样,一下吃了闷亏。噗的一声响,他的脸上冒了一个黑烟,这次也别拿脏鬼来形容他了,乍一看,他就跟被雷刚劈过一样。先不说这场战斗谁胜谁负,我觉得冷青对阵我们仨算是倒了血霉了,在我和刘千手各种奇葩的攻击下,他的心里一定会落下不小的阴影。
再狂的一个人,都有他无奈发脾气的时候;再傲的一个人,也有他狼狈的一刻。这话适合现在的冷青。他被我这招一阴,气得终于爆发了,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骂骂咧咧向我走来。在使坏成功的一瞬间,我心里确实暗喜过,但接下来怎么办,这让我头疼,我打不过冷青,甚至让他让我一条胳膊一条腿,我都没那底气能赢,看他恨不得活撕了我的架势,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杜兴发狠救了我一命,他站起来向冷青跑去,借力起跳扑到冷青后背上。这招我之前使过,不过杜兴的想法跟我不太一样。我是扑上去乱抠,杜兴却把自己身子整个横了过来,双臂死死地缠着冷青的左胳膊,双腿紧紧夹住他的右臂。我不知道杜兴和冷青到底谁的力气大一些,但这都不是关键了,杜兴整个身子用力,全集中在冷青双臂上,他借机一发力,竟把冷青双臂抻直了。这可是个人肉枷锁,冷青哼哼几声想挣脱都没挣脱出来。
杜兴跟冷青较劲儿,憋得一脸通红,还对我念叨一句:“快打!”我知道时机稍纵即逝,现在可是弄死冷青的好机会。我又冲了过去,根本不客气,抡起拳头,对着他太阳穴砸了起来。虽说我这拳头比不过杜兴的,但也比一般老爷们儿的要厉害,我砰砰砸了四五下后,唯一的感觉就是诧异。要不是场合不对,我真想仰头问一句,苍天啊,冷青到底吃什么长大的,他太阳穴竟然比我拳头还硬。
其实冷青也不好受,只是他忍痛没喊出来罢了,看我一愣神一停歇,他反击了。他攻击我的招数很奇特,用起了脑袋。他往前踏一步,对着我额头狠狠来了一下。我感觉自己就跟被铅球砸中一样,瞬间晕乎了,腿一软扑通一声再次坐在地上。冷青本想补一脚,把我踢晕,可该着我运气,他这脚还没过来呢,我就无力地躺了下去,也免挨了此劫。
冷青没理我,又专心对付起杜兴来。他原地嗖嗖转了几个陀螺,不过杜兴没我那么好对付,不仅没被转下来,反倒身子加力,把冷青缠得更紧了。冷青也聪明,见这一招不好使,索性整个人往后一仰,砰的一声,他拿杜兴垫背,一同摔在了地上。杜兴疼得哼一声,身子劲儿稍微松懈了,冷青就等着这机会呢,几下挣脱出去,又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我发现冷青学坏了,被我和刘千手用阴招一演示,他现在的招数也变得极其阴险。他举手伸出两根手指,就势要往杜兴脸上戳去。这意图很明显,他要废了杜兴的双眼,我看得心里着急,人的眼睛可太重要了,真要瞎了,这人就等于废了一半了。
可我浑身没劲,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无计可施。这时候古怪再次出现,甚至可以说是一点儿征兆都没有的,突然间冷青抖了一下,随后他很痛苦地捂着胸口,猛地从杜兴身上站起来。他一定很痛,整个脸扭曲得不成样子,眉毛都快拧一块儿去了,嘴里还哗哗往外淌血。我不知道这是咋回事,但能肯定,他的五脏六腑出了问题,还有胃出血的征兆。冷青挣扎了一小会儿,身子一软躺在了地上,一抽一抽的,眼见活不成了。杜兴趁机爬了起来,不过他没乘势攻击冷青,反倒踉踉跄跄地往旁边靠了靠。
之前问天就这么古里古怪地死了,当时还出现一阵婴儿哭,这次虽然没有哭声出现,但我坚信,冷青跟问天一样,是被这“婴儿”弄死的。唯一的差别是他俩一个脑袋出了问题,一个内脏遇到攻击。我猜QQ神秘人就在附近,我觉得他不会害我,也就壮着胆子往厂房外走。我这次很执着,就连刘千手叫我停下,我都没听。这厂房不被冷青锁上了吗?这难不倒我,我捡起那狼锤,凑过去对着门锁砸上了。
这狼锤真是个宝贝,我挥舞起来稍微有点儿沉,估计冷青用起来正好,它打在门锁上的破坏力很大,我砸了七八下,这门锁就开了。我又推开铁门,走出去四下看着。可外面一片漆黑,哪有什么神秘人?我有些失望,而且刚才就是被这一股劲儿撑着,现在一失望,我身上的疲惫感又回来了,我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
刘千手先给警局去了电话,让那边火速支援,其实也不算什么支援了,他们过来查看现场和收尸就可以了。紧接着他缓了缓身子向我走了过来。这次没等我问,他就直说了:“咱们运气好,冷青和问天都有先天性疾病,要不是他们临时犯病,咱们难逃一劫的。”我嗯了一声表示赞同,但心里却一点儿都不信。遗传病?我心说我还没听过哪个遗传病能让人吐血呢。我回忆着问天和冷青死时的惨状,试着分析这里面的猫腻,可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因为这看着太诡异也太恐怖了,好像用常理都解释不通。不过事后有次我跟我一个在军工厂工作的哥们儿聊天时无意说了这事,他没直说,隐隐给我露个话,说大小锤王的死很可能跟一种军事武器有关,我知道他签了工作保密协议,不方便多说,但这无疑给我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
我们回去后,刘千手又找人调查了枪库管理员,我是没参与这件事,反正最后库管换人了。晨晨也没逃出坐牢的厄运,被送到了一个女子监狱,我本想抽空去看看她,可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这事也就压在我心里,偶尔想起她时,我也只能空叹一口气罢了。
细算起来,这个行尸案,我们牺牲的同事太多了,包括王根生的尸体,最后也在海里被捞上来了。整个案件连带着十字架凶杀安和折翼天使案,全被作为机密,封印起来。除了当事者以及那些参与过的同志以外,外人根本不得而知。
这三个案子,在闲暇之时,我也会回忆一下,虽说具体的方方面面没了解那么细,但三个案子之间的联系以及它们本身特有的故事,我算弄明白个大概。而反过来让我最不解的是,刘千手身上的疑团实在太多了,甚至不客气地讲,他的秘密比一桩离奇凶杀案还要复杂。左胸文身,还有他家里的秘密,到底隐藏着什么,我不知道;他一定跟QQ神秘人认识,但这两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我不清楚。尤其还有他劝杜兴离开监狱时附耳说过的一番话,到底说了什么,我更无从猜得。但迟早有一天,这些谜团会真相大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