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的源头
民宿的装修比她想象的要简陋得多,甚至不能称之为民宿,只是普通的住宅,一间大院里一连排的房子,有三个铁大门,男生带着她走到第一间大门,冲着屋子里大喊了两嗓子。
等了会儿,店里见到的老头走了出来,声音不大,是老年人独有的哑嗓:“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爷爷,我带回来了一个客人!”
老头抬起褶皱的眼皮看着她,万万有点不适应,老头也没多看,嘴角笑了笑:“好小子,知道赚钱不容易了,没吃晚饭吧,我给你们准备晚饭,你带客人去客房看看。”
客房也很简陋,大概只有七八平的样子,一张双人**被单都洗得脱色发皱,一张掉漆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热水壶,和很老式的座机,棕色的衣柜门上带着一面镜子。
男生一点也不介意地给她做介绍:“这间屋子以前是我爸妈住的,但是后来他们出去打工了,这么大一排房子我和爷爷两个人住浪费,正好有城里人来爬山和拍照什么的,就干脆改成了民宿赚点小钱。”
万万坐在椅子上,把身上的湿外套脱下来挂在椅背上,里面的病号服彻底露了出来,男生眼睛睁大:“你这是真的病号服啊,我还以为是你们城里的新穿法呢。”
万万没接话:“现在可以告诉我赵琦琦的事了吗?”
男生笑:“这么直接,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陈生,你呢?”
万万盯着他看,陈生顿觉无趣地摸着后脑勺:“好吧,我就告诉你吧,琦琦姐基本每天都会上山,而且每次都会带着食物上去,我就问她去干什么,她说她在山上养了条小狗,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把吃的也分给了我。”
“还有呢,她有带人回来过吗?”
陈生认真地思考着,随即点头:“有的,我有一天和同学出去耍,回来晚了,见着她从山上下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我看那个女人,不是镇上的人,想多看几眼来着,但是又想着太晚回去要被骂,所以就赶紧回家了。”
“赵琦琦在这里的时候住的是哪里?”
“这就巧了,琦琦姐之前就住在我家隔壁,那老板娘的家就是隔壁,她家的结构和我家差不多,也是余出一间屋子,刚好给琦琦姐住来着。不过自打琦琦姐离开镇上后,她们家也就没再招新人来住,那房子一直空着呢。”
“她为什么会离开镇上?”
陈生摇头,屋外有动静传来,好似是什么东西打翻了,陈生站起身透过窗户向外看,一拍大腿:“好像是老板娘又来找我家麻烦了。”
“怎么回事?”
“还不是爷爷耳朵闹的,年纪大,听力跟不上,我和他说话要用喊的,邻里邻居的受不了,她隔天差五就来找麻烦。”
“看不出老板娘是这样的人呢。”
陈生哼声:“所以说,看人不能光看脸,要看心。不说了,我出去问问怎么回事,你先坐着,一会儿我再过来。”
岳麓镇整个镇子都过于古怪,不仅仅是这里的人,还有山上的未知生物。
万万送走了陈生,留了心眼,将门上的插销插好,折回桌前准备给成渝她们留个消息,毕竟从昨晚她就没有回去。
拿起话筒才想起来根本没有背过成渝他们的电话,她现在除了记住自己的号码外,只记得韩策和万江华的号码。
没有办法,她只得拨出韩策的手机,等待接听的过程十分漫长,听筒里的声音很大,万万把听筒拿得远了一些,直到那头接听,传来韩策低哑的声音:“哪位?”
“是我。”万万舔了下嘴唇继续说:“你先听我说,我现在岳麓镇,这里是赵琦琦待过的地方,大家对赵琦琦的存在似乎有很强烈的排斥,十分古怪。”
“岳麓镇?岳麓镇的什么地方?”
“一间民宿,没有名字,是一对原住居民开的爷孙店,孙子姓陈叫陈生,你身体不好就先休息,你让廖队或者小吴过来一趟吧。”
“姓陈吗?”
“对的。”
“不应该,岳麓镇在三十几年前的时候是叫唐家镇,顾名思义,整个镇上都姓唐,怎么会有姓陈的原住民,这其中确实如你所述的古怪,你现在警惕一些,等……”
韩策的话还没有说完,听筒里则传来一阵忙音。万万“喂”了两声,把听筒扣回去,再拿起来仍旧是一片忙音,按键也没有一点反应。
一瞬间,又仿佛置身在树林似的,周身十分安静,唯独听筒里传来的急促的“嘟嘟”声。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莫名地将一些恐怖事件都揉捏在一起,老板娘的谎言,树林里的未知生物,还有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陌生姓氏。
院子里传来陈生的叫声:“病号服,你要不要吃热乎的烤地瓜?”
万万浑身的神经都高度紧绷,走到床边看出去,陈生一手举着一个地瓜朝着她挥舞着,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人本来就是视觉动物,陈生的模样不赖,面目清秀,一双眼睛大且有神,除了衣着打扮土气了些,个高腿长,并不比网上看到的“帅哥”差。
“不吃吗?我爷爷自己烤的,特别好吃。”
万万手移到插销上,手指节勾了一下,门锁打开,她走了出去,闻到一股烤地瓜的甜香味儿。
陈生笑眯了眼:“还以为你不吃,你不吃的话我就要独吞两个了。”
“我刚在屋子里打电话,怎么突然就掉线了?”
“啊?”陈生把稍微大的地瓜递给她,自己则啃咬着剩下的地瓜,口齿不清地:“估计是线路不好,我和我爷爷提过几次换新的,他老人家舍不得花钱,一拖再拖,你要打什么电话,也可以用我的手机。”
万万摇头拒绝,觉着是自己多虑了,不管其他人如何,但眼前站着的男人并没有什么问题。
地瓜吃完,天色彻底暗下来,主屋里的爷爷在喊话:“开饭啦。”
陈生揉着耳朵,调侃:“这回知道为什么老板娘总找茬了吧?”
晚饭过后,万万出了院子在门口晃悠,隔壁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什么大动静,无法断定老板娘是不是在家。
陈生嘴里叼着牙签,晃晃悠悠地出来:“这隔壁也是够忙的,一天在家的时候都数得过来,早上早早出门进货,后半夜才能回来,这会儿估计店里正忙着呢。”
万万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拉家常一样和他说话:“你连这些都知道?”
“邻里邻居几十年了不是?”
“你怎么会留在镇上?”
“怎么,瞧不上小镇青年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去城市里会得到更好的发展……”
“别紧张,我和你开玩笑的,我之前也在城里工作了一年多,这不是爷爷年纪大了,没人照顾我也不放心,回来在小镇上开个网店,卖卖山核桃也不少赚。”
“我出去和朋友打会麻将,你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觉着没意思就在附近转转,别走太远,小心山上下来狼把你叼走。”
当她是三岁小孩哄着玩呢?
等陈生一走,万万立刻奔回院子,在院子里连跳了几下,屋子里没动静,她找到储藏棚门口放着的木梯,挪过来立在墙头上,自己则灵活地攀爬上去,骑在墙头上,用力把梯子拽到那一边,满满地爬下去,直接奔着客房跑去。
客房疏于打理,玻璃上落了不少蜘蛛网,她用手胡乱扫了几下,拽了下门,竟然直接拉开了门。
她确认门口不会突然回来人,立刻钻进屋子,把门重新掩上,借助着月光扫视着屋子四周,灰尘不小,结构和她那间果然没有太大区别,目光巡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转身要离开时,实现被桌子上的抽屉吸引,抽屉被拉开三分之一的位置,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万万走过去拉开抽屉,里面躺着的一个日记本,同样蒙了灰,隐约能看见上面写着“琦”字。
她伸手拿出日记本,擦落上面的一层灰,将完整的封面露出来,时隔十二年的时间,封面都有些风化,小心翼翼地打开封皮,细小的尘扬起,第一页写满了字。
第一句话写的便是:这里充满秘密,那个女人是秘密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