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过了片刻,孙霞的嘴里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在哪做的?”徐耀威问。
“就在这里。”
“啊?”徐耀威掩饰不住诧异。
孙霞迅速扫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你跟我讲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徐耀威急不可耐地寻求着真相。
孙霞深吸一口气,一副斟酌着是否要把事情的真相吐露出来的表情。末了,她问:“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提到的那个男孩吗?”
徐耀威略一沉吟,答道:“记得。”
“事情是这样的,警官,”孙霞终于打算一吐为快,“当时那个男孩只是作为一名客人来这里度假,没想到却和娜娜好上了,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后来,由于永贵不同意,娜娜便没再和那个男孩来往,他们也因男孩离开这里而终止了联系。我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有一天娜娜突然告诉我们她怀上了,这令我们十分震惊。永贵说什么都不信,刚好他哥哥以前是妇科医生,于是我们就让他帮娜娜检查,结果证明胎儿已经两个月大了……”孙霞说着叹了一口气,表情露出一丝悲凉。“这个消息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在我们的追问下,肖娜承认腹中的胎儿是那个男孩的,永贵一听暴跳如雷,险些没忍住给自己的女儿一记耳光。他本来就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容不得自己的女儿与这种事情沾边,加上那个男孩也不是名门望族,永贵说什么也不同意让女儿把孩子生下来……”
“然后你们就逼迫她做人流了?”徐耀威问。
孙霞点点头,一副悔恨交加的样子,“主要是永贵逼她的。”
“谁帮她做的?”徐耀威又问。
“肖永富。”
徐耀威感到背部涌起一阵寒意,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戴着口罩、手持钳子的模样出现在他脑海,他粗鲁地将钳子伸进女孩的私处,而后把一个血肉模糊的死胎夹出来……
徐耀威感到自己的下体隐隐传来麻醉感,仿佛自己的**也受到了相同的威胁。“他失手了吗?”他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对……”孙霞沉着脸答道,“肖永富虽然是一个妇科医生,但他压根不会做手术!我当初怎么就会答应他呢?我怀疑娜娜的子宫不小心被他伤到了,导致手术后她再也没来月经——我真的好后悔!呜呜呜……”她的眼泪顺着脸颊“簌簌”地流了下来。
徐耀威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感觉指尖有点烫,低头一看,烟只烧剩一小截了,于是赶紧来到露台上,把烟头扔了下去。就在他抬头的一刹,他猛然瞥见角落里有一堆碎东西,他端详片刻,发现是打碎的花盆……
“儿子的病好像严重了……”肖爱珍一进门便对丈夫说道。
邱钰辉从窗边回过头,问:“发生了什么?”
“我看他的脖子有好几块斑!”肖爱珍忧心忡忡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同时象征性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又见光了吗?”邱钰辉走向她。
“恐怕是——”
“都叫他不要老是出房间,他硬是不听——”
“你让他一天到晚关在里边那他也受不了啊!”肖爱珍大声为自己的儿子辩解,“换做是谁都会疯的!”
“那也没办法,”邱钰辉摊开手,“白化病就是不能见光,否则病情会恶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找了那么多医生也不见效果!”
“那我也没办法啊!我够想早日把邱飞的病治好,不用永远关在黑屋子里——那有多难受啊!”
肖爱珍鼻子一酸,耷拉下眼皮,没再接腔。
邱钰辉见她眼眶有些泛红,也收住了话茬。
房间陷入了沉默。窗外隐隐传来岩浆汩汩流动的声音。
良久,邱钰辉转移了话题,“现在怎么办?能找到船不?永富的游艇被人偷了!”
“我上哪找去?”肖爱珍低低地说道,神情十分沮丧,“唯一一条路都给人断了,搞不好咱都得死在这里——”
“你别说这种丧气话!”邱钰辉生气地呵斥她,“警察会想办法的嘛!”
“他能有什么办法?”肖爱珍红着眼睛问他,“他又不是神仙,没长翅膀,不可能把我们一个个都救出去。我一个人死了倒无所谓,就怕飞和媛媛也跟我们一起——”说着哽咽了。
邱钰辉的内心涌起一股悲凉,他来到窗前,眺望着远处不断冒出岩浆的火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敲门声传来,他转过身,只见肖爱珍正一边揩着眼泪一边向门口走去,同时问道:“谁呀?”
肖爱珍开了门,只见陈建松那张丑陋的脸出现在门框内,他的目光越过肖爱珍的肩膀很快找到了倚在窗边的邱钰辉,高声道:“邱先生,徐警官请你过去一下!”
邱钰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徐耀威面前入座,他怀疑后者又要找自己的麻烦,没想到徐耀威只是以一副轻松的口吻说道:“邱先生,你急着回去做生意吗?”
邱钰辉一愣,不明白对方的意图,答道:“不急,警官——况且我想回去也没有办法啊!”说着露出苦笑。
徐耀威皮笑肉不笑,说:“放心,我明天就能让大家回去了……”
“啊?”邱钰辉险些惊掉了下巴,“什——什么意思?”
“你们马上就会知道谁是凶手了,这不就意味着大家可以回去了吗?”徐耀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邱钰辉的脸刷地白了,嘴唇蠕动着,许久才蹦出一句话来,“凶……凶手抓到了?”
“还没有,但明天这个时候就能抓到。”
“噢……”
“我叫你来是想问几个问题。”
邱钰辉绷直了身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徐耀威玩弄着桌上的笔,说:“我发现令郎身上的斑比前几天要多了,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怎么可能呢?”邱钰辉充愣道。
“我今早去了一趟他的房间——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邱钰辉的眼神掠过几分沮丧,仿佛被人当场揭穿了谎言。“噢,是嘛……”他喃喃道。
“他会经常出来吗?”徐耀威问。
“不会。我不让他出来。”邱钰辉没有正面回答他。
“老太太遇害的那天晚上,他就出来了。”
徐耀威的话令邱钰辉头皮发麻,他战战兢兢地说道:“是吗?我听他说他房间的卫生间用不了,所以才出来上厕所的……”
“正巧,谋杀案没多久便发生了……”徐耀威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是否意味着令郎就是凶手呢?”
“不可能,警官!”邱钰辉态度坚决地否认了,“他上完厕所就回去了,根本不可能杀人!”
“你看到了?”徐耀威半闭着眼问他。
“没有——但我很了解犬子,他是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何况那人是他外祖母!”
徐耀威玩弄着笔,整个房间静得能听见笔轻触桌面的声音。良久,他开口道:“这是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邱先生,你对肖永富分配遗产的方式有什么看法?”
邱钰辉眨眨眼,答道:“虽然我是外人,不便参与进来,但我实话实说,警官,这是拿我们当傻瓜看!”
“你也认为其中有猫腻?”
“可不是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想把财产分成四份,我们各拿一份,剩下的一份在他账户里,名义上说是存着,留着大家用,可实际上不就等于是他的吗?他还真把我们当傻瓜了……不过那是他们家的事,我可管不了!”邱钰辉说罢耸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一份得有多少钱呢?”
邱钰辉略一沉吟,伸出一个指头,“一个亿。”
徐耀威的心猛地被什么戳了一下,他明白自己有点嫉妒了。面对肖家庞大的财富,他感到难以置信,同时愤愤地想:金钱对于资本家来说可谓信手拈来,像他这样的工薪阶层,一辈子都不可能挣到这么多钱!
万恶的资本主义!
他露出一丝苦笑,调侃道:“那肯定会有人心怀不甘。”
邱钰辉干笑一声,“谁知道呢……反正我也插不上手!”
徐耀威沉吟片刻,一时想不起来还有什么问题,于是说道:“那就到此为止吧。你可以回去了。”
邱钰辉起身告辞。他走到门口,却突然站住了,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转过身,对徐耀威说:“警官,犬子真不是凶手!”
“我没说他是。”徐耀威淡淡地答道。
邱钰辉仍是不放心,他径直走向徐耀威,俯下身,对他耳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