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不对,被赶上死路的人多半都是自己想死了……”
张允熙跟着黑影一路奔行,从出版社大厦到电视台大厦,从电视台大厦到城西废弃工厂,她从来没有想过前面那个人居然那么能跑,也那么会跑,比自己跑得还快,看向一身纯黑连帽卫衣的男子背影,轻声问道,“你真的想死了吗?”
“每个人都有一死,有什么好稀奇的,不管想不想都会死,我是这样,那个老家伙也是一样……”纯黑连帽卫衣男子寒声道,“别再跟着我了,你又不是鬼,怎么也学**魂不散了。”
“那天你在这里杀死那个管家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张允熙皱了皱眉道,“以杀止杀,只会带来更多的鲜血。申一夏,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我都想劝你一句,三思而后行。”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还跟我演了一路,挺难为你的……哼!三思而后行?”申一夏冷笑一声,“知道吗,昨晚就是因为我三思而后行,没有对那些人一开始就下杀手,她才会死的……我现在呐,不想什么狗屁的三思而后行了,婆婆妈妈的一点不爽快,快意恩仇不好吗!”
张允熙咬了咬嘴唇,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我会阻止你的,不管你是想杀人,还是想被人杀……”
申一夏嗤笑一声,讥讽道,“阻止我?你有那个本事吗?”
张允熙取下手腕上的黑色发绳,将自己的短发简单地扎起来,右脚后撤一步,“有没有那个本事,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张允熙突地先前蹿出,迅如惊雷,在将要靠近申一夏后背时,猛地抬起右脚,狠狠地劈向申一夏的肩膀。
“太慢了……”在张允熙的右脚将要落在肩膀上时,申一夏侧身一闪,飞起一脚,甩向张允熙腹部,一击即中之后,脚步一错,跃出几步,就如同最初进入废弃工厂一样站在原地,一样地背对着张允熙,保持着一样的距离。
张允熙连连后退几步,蹲下身子,揉了揉隐隐发痛的腹部,抿了抿嘴唇,“你也跟着如影随形练过高抬腿?”
“当然,你爹是社长,我师父也是社长,你能得到的,我也一样能得到,不仅是如影随形,还有力拔山河,流星赶月,明察秋毫……”申一夏不咸不淡道,“而且作为嫡系,我跟着学艺的全都是第一代的。”
“有时候,不是辈分越大越厉害,”张允熙瘪了瘪嘴,“时代在进步,他们的法子可能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这不挺好使的吗?”申一夏活动几下脖子,冷冷道,“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多管闲事了,我以前就爱多管闲事,结果落到了现在的下场,所以你最好也不要再步我的后尘。”
张允熙重新站起身来,目光坚定道,“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会把你留在这间工厂里的……”深提一口气,再次冲向申一夏,左脚一扭,奋力挥动右拳,厉喝一声,“再来!”
“真是烦死人了!”申一夏一蹬地面,向前一冲,双脚踏在一个破旧木箱上,一个后空翻,收起双脚,在张允熙肩膀上轻轻一踩,而后迅速借力落在张允熙身后几步之外的位置,转身面向工厂门口,仍旧背对着张允熙,斜瞟一眼自己隐隐渗出血水的肩膀,吐出一口闷气,“老子没功夫陪你在这闲耍,赶着去催命!告辞!”
张允熙速即止住栽倒的身形,反转身子,急急地追了出去。循着地上的血迹一直追到高架桥上,张允熙左右横看一眼,却并没有发现申一夏的身影。
咚!一下轻微的撞击声从高架桥下传来,张允熙立刻走到高架桥边上,扶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朝下方望去,只见申一夏半蹲在一辆货车的车厢顶部,背对着自己挥了挥手。张允熙恨恨地一拳砸在高架桥的栏杆上,略一沉吟,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别墅天台上,坐在藤椅上的陈老爷子挂断电话,将手机揣回兜里,站起身来,走到天台边上的一架望远镜前,低头借着望远镜的高倍镜片瞄了一眼别墅外的情景,瘪着嘴道,“还没来啊,等得我花儿都谢了。”
突然,陈早从天台楼梯口跑了过来,在陈老爷子身旁站定,附在陈老爷子耳边,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陈老爷子直起身子,一脚踹在陈早的身上,怒斥道,“你是不是在为难我?你特么就是在为难我!明知道我人老了,耳朵背,还他妈趴在耳朵边上说悄悄话!这里有别人吗?你特么装个屁的谨慎!”
“老爷误会,小的绝没有那个意思,”陈早低着头连连赔罪,“若老爷觉得为难,老爷可以尽情地为难小的。”
陈老爷子往地上轻啐一口,“你现在真是废话越来越多了,改天一定要治治你这毛病……说!什么事!”
陈早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道,“启禀老爷!您吩咐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还有,据A市传来的消息,张小满和司马北都已经赶来了,司马北先行一步,张小满紧随其后,按时间推算,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会到达绿藤市城北高速收费站。”
“走高速?挺急的啊!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真是棒极了!”陈老爷子拿起小桌上的一根雪茄点燃,猛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那只鬼现在何处?”
“据说先前是在出版社大厦,之后又去了电视台大厦,最后去了一趟城西废弃工厂,”陈早犹豫了一下,心虚道,“现在……不知道……”
陈老爷子一把揪住陈早的衣领子,面色阴沉道,“你怎么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的害怕!”
陈早缩着脖子,脸色煞白道,“知道知道……请老爷放心,小的这就出去找,务必让您随时都能掌握那只鬼的行踪……”
“不必了!”陈老爷子双眼微眯道,“我应该猜到了他要去哪,还有想去哪……咱们人多势众,他就是再蠢也知道先去找几个帮手。一鸣社嘛,那位少爷已经帮我探过底儿了,确实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陈早微微躬着身子,脸上摆出一副狠厉的表情,右手横掌在脖子上抹了一下,“老爷,那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陈早,你现在戾气怎么那么重?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的,这样多影响社会和谐啊!”陈老爷子用左手轻轻地拍了几下陈早的脸,“多思考,有时候帮助别人也能达到自己的目标……他要找帮手?好!那我就让他能顺顺利利地去找帮手!”
陈早眨眨眼睛,弯着腰偷偷瞄向陈老爷子道,“老爷,您说怎么做,小的立刻去办!”
“三步棋,”陈老爷子又长长地抽了一口雪茄,“迎客,认错,戳他心窝!”
“戳!”陈早恶狠狠道,“我这就去戳瞎他的双眼!”
“蠢货!先迎客……那块什么狗屁令牌一定是在张小满身上,他想要找帮手,必须要拿到昭雪令,”陈老爷子抖了抖烟灰,“为了报仇他一定会去找张小满……之前你晚了那个鬼先生一步,现在我要你抢先他一步!你此刻立马动身前去迎一迎张小满和司马北,把他们带过来见我……记住!只要头就可以了,身子就留在原处吧。”
“小的明白!”陈早声音洪亮地应诺一声,“我这就替老爷将他们的项上人头取来!”
陈老爷子仰面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沉声道,“过去的时候把面具先戴上……”
“老爷……”陈早一脸自傲地挺起胸膛,“取两个人头不用戴面具,so easy!”
“蠢货!”陈老爷子用力地揪着陈早的耳朵,“你到底听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张小满和司马北远道而来,只为惩恶锄奸,清理师门。鬼先生利欲熏心,暗中图谋一鸣社的社长信物昭雪令久矣……双方火并,张小满和司马北命丧当场……杀人越货,欺师灭祖,听上去是多么地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