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们三个索降到底,站在吱吱响的木板上面,感受着脚底晕晕乎乎的触感,我仍然不敢相信,这个墓里面居然会有一艘这么大的船。
这艘船的体积极大,我们现在站的位置是在甲板上,但环顾甲板四周,却根本看不到船的边缘在哪里,更远的地方都隐藏在了灯光之外的黑暗中。
李少白点起一支冷焰火,朝前方的黑暗中扔去,光芒中木船的轮廓才一点点显现出来。
看到这艘船的模样,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幅宋朝的福船图纸。
福船是南宋末年才开始出现的一种举行木帆船,这种木帆船体型极大,专门用来进行远洋航行,在当时是当之无愧的海上巨舰。
据《梦梁录》记载:海商之舰,大小不等。大者五千料,可载五六百人;小者二千料至一千料,亦可载二三百人。
这里面的料,就是宋人对船舰载重的计量单位,一料等于一宋石,也就是今天的120斤。
也就是说,在宋朝时,人们就已经造出了载重几百吨,排水超出1000吨的大船。而我们现在所站的这艘船,就是这种巨船。
据我所知,如今出土过的宋朝木船,其中最大的是在1974年,在泉州后渚港出土的一艘南宋福船型海船,船体残长24.20米,残宽9.15米,估计载重约200吨上下,排水量可达600吨。
然而这在当时的宋朝只是一艘中型商船而已,可想而知宋朝的造船业有发达。
我们所在的这艘船,比任何已知的宋朝木船都要大,我只是粗略一估计,就敢肯定它绝对超过了五千料,放在海上,是一艘堪比航空母舰的庞然大物。
这样的一艘宝船,为什么会出现在千机墓中呢?
三个人打着手电在甲板上四处搜索,很快就在甲板中央发现了一个入口。这个入口应该是通往船舱内的,就在起初我们看到的那根巨型木棍下面,等走近了,我才发觉这哪是木棍,分明是福船的桅杆。
顺着桅杆向上看,便看到桅杆顶端是一个圆形的小型平台。那是福船的瞭望台,在航行中,船上的导航员会爬上瞭望台观察四周的环境,于此同时,它还兼顾着信号塔的功能,当几十艘巨型福船组成的船队在海中劈波斩浪时,每一艘船的瞭望台之上便会旌旗招展,络绎不绝传递着各式各样的旗帜信号。
我正要跟着李少白进入桅杆下面的入口,胡荣光却默不作声地走到了桅杆前,仰头呆呆看着上面的瞭望塔。
我和李少白对视一眼,疑惑地走过去,胡荣光回头道:“刚才下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上面有东西。”
“上面有东西?”
我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胡荣光说的是瞭望台里面有东西。
胡荣光说,他在索降下来的时候,曾经无意用头盔上的探照灯照过瞭望台,就在光柱扫过的时候,看到里面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瞭望台是木制的,自然不可能会产生反光,如果胡荣光没看错的话,说不定还真藏着什么宝贝。
当下胡荣光就嚷嚷着要爬上去看看,我担心这瞭望台太高,万一失手摔下来救都没法救,但胡荣光却拍着胸脯说保证不会失手,就算失手了,他皮糙肉厚的也死不了。
最后三个人一合计,由我在下面掠阵,李少白和胡荣光两个人上去。
胡荣光是从小爬树掏鸟练出来的,而李少白则有丰富的攀岩经验,两个人一块爬,也能有个照应。
这艘南宋巨型福船的质量非常好,船体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名贵木材,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仍然一点腐朽的痕迹都没有。
李少白和胡荣光将安全绳系在身上,试了试没问题后,便开始一块向上爬。
我在下面一边提着狼牙手电给他们照明,一边替两个人捏了把冷汗。
桅杆将近二十多米长,绕是胡荣光和李少白的攀爬速度很快,仍然花了将近五分钟才爬了上去,终于够到瞭望台。
我连忙把手电光柱向上挪了挪,只见两个人松开安全绳后,抓着瞭望台的边缘敏捷地翻了进去。
过了一会,我便听到上面传来一声乍然的惊呼。
我紧张道:“小白,光荣,出什么事了,你们两个没事吧?”
“没事!”
李少白探出头朝我喊了一声,然后又缩进了瞭望台。
又过了一会,两个人从瞭望台翻出来,拽着绳索快速向下滑。
我仍然用手电跟着他们两个照明,发现胡荣光的背上多了个鼓鼓囊囊的长形包袱,被绳子绑得死死的。
刚才他俩上去的时候还没有这东西,看来应该是从瞭望台里找出来的,从形状来看,也不知道是什么。
等他们两个下来,我看着胡荣光背上的包袱道:“怎么样,发现什么东西了?”
胡荣光把背上的包袱扔在地上,满脸不悦道:“别提了,真是晦气,还以为上面有什么宝贝呢,搞了半天居然是一堆骨头。”
他把包袱打开,我看到里面的东西立刻吓了一跳。
包袱里面装的居然是一具白森森的骸骨,因为年代太久的关系,整具骸骨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只不过因为外面套了身盔甲,所以还能勉强保持人形。
怪不得他们刚上去的时候发出惊呼声,原来瞭望台上居然是这个东西。胡荣光扫到的反光,一定是骸骨身上的盔甲发出来的。
我蹲下身子检查了一遍骸骨,无奈这骸骨烂的太厉害,根本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只能判断这是一具人类的骸骨。
除了盔甲之外,骸骨身上什么随身物品都没有,怪不得胡荣光会大叫晦气。
我忍不住看着这具骸骨陷入沉思,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使一个人死在瞭望台上呢,敌袭,还是刑杀?
“咦?”
骸骨身上盔甲的样式突然令我心里一动,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纹路后,我摸着下巴道:“小白,光荣,你们两个有没有觉得这身盔甲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