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户向下看去,吴天盛望着两人轻快的背影,擦着额头的汗珠。他哆哆嗦嗦拿起电话,打给赵抗美。
“赵总,刚才警察来找我了,问血画的事情。”吴天盛的声音里充满担忧,“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怀疑上我了?”
“什么?”赵抗美也难以置信,“你不是说完全按照原画临摹,不带个人风格的吗?”
“是啊,我非常肯定里面没有我的个人风格。会不会是留下了指纹,或者送画的时候被监控拍下了?”
“我的人不可能被警察追踪到。倒是你,不是说戴着手套画的吗?”
“是呀,我全程戴手套画的,不可能留下指纹的。而且您不也说了,您的人会最后检查一遍画,确定上面没有我们任何人的指纹吗?”
赵抗美沉吟半晌,觉得事已至此,再废话也没用,道:“这样吧,你今天请个长假,就说病了,到我的地方去避避风头。我给你开医院证明。”
“好,听您安排。”
“一会儿我让白季联系你,他会选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你们在那儿碰头。”
吴天盛虽担心事情败露,但转念一想,如今自己已和赵抗美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警察怀疑到自己头上,赵抗美也绝不会见死不救,遂稍稍心安。
两小时后,白季带着吴天盛来到北四环外一个村庄。这村庄位于余东市边缘,背靠大山,民风淳朴。尽管这个所在看上去乏善可陈,毫无特色,但赵抗美在这的地儿却别有洞天。
整个村庄地势起伏,民居这里一簇,那里一簇,并非连成一片。赵抗美买下的两个院子紧挨着大山,相互连通,并无邻里,独占一方清静。推门穿过外表不算起眼的院墙,却又见一扇自动开合的大铁门。从铁门进去,方才露出这个院子的真容。
吴天盛见这样一个穷乡僻壤还有亭台楼阁起伏错落,月季垂柳高低呼应,一时惊叹。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又被院内保安吸引。他们一个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西服黑皮鞋,表情肃穆,十步一岗,杵在院里,大煞风景。但他转念一想,赵抗美让这么多人来保护他一个,说明对自己足够重视,不由美滋滋的。
吴天盛在院中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好不惬意,恨不能对着一堆假山席地而坐,当场写生。可这毕竟只是农村小院,而非黄石国家公园,半小时后便看无可看。
又过了许久,他发现赵抗美并未如约前来,哪怕连个关心的电话都没打,更令他心里发毛的是,无论他逛到哪里,那些黑衣保安的目光似乎都片刻不停地跟随着他。吴教授这才意识到,极有可能是赵抗美担心自己把他们的秘密泄露出去,因而将自己软禁起来了!
想至此,他急忙拿出电话打给赵抗美,没想到对方直接拒接。被这么一拒绝,吴天盛心里更是十五个吊瓶,七上八下。他不肯坐以待毙,试图突围,于是找了个最近的保安搭讪。
“你好,我想问一下,赵总他人大概什么时候过来?之前约好了在这里见面,但他到现在还没出现呢。”
那保安并不说话,只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表示听到了。
见状,吴天盛继续试探:“如果赵总今天比较忙,要不我先回家,等他方便的时候再过来相见。”说罢,他带着一脸谄笑就要往门口走。
这时,刚才还矗立如雕像的保安,突然伸出手臂挡住吴天盛的去路。吴天盛见了这粗壮的胳膊,心说这哪是什么保安,分明就是打手,急切的心霎时凉了半截。
此时的吴天盛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原本赏心悦目的假山水池,忽然变成了刀山火海。他心里开始咒骂赵抗美,杀人便杀人,还非得多此一举,画什么血画。现在好了,自己一个前程似锦的美院教授也给牵扯进来了。
好在后来,赵抗美亲自给吴天盛打了电话,说自己今晚过去。吴天盛此时早没了游园的雅兴,兀自躺在某间屋子的罗汉**胡思乱想。一向清高的他也终于想明白一个道理,自己虽在美术界有一席之地,但对于赵抗美这号人物而言,不过是棋子一枚。不要说被限制自由,就算赵抗美要让自己死,都不是不可能。他之所以找到自己,无非因为合作已久的胡求之死了。难不成胡求之就是赵抗美杀的?那既然他连胡求之都能杀,自己岂不是更可能被随时丢弃?
他就这样愁肠百转、假设推理了一下午,险些儿构思出一部波澜壮阔的文学巨著。这时赵抗美突然出现在门口,巨著无缘面世,吴天盛收了二郎腿,一下坐起来。
“吴教授啊,对不住对不住!今天有太多会要开,本来说马上和你商量对策,可白天实在抽不开身,现在特来赔礼道歉。要不,咱喝两口去?”赵抗美笑容可掬地道。
吴天盛却没有放松警惕,单凭对方将自己软禁一事,可见此人心怀鬼胎。他只是跟着客气道:“赵总说哪里话,现在警察都问到我头上了,我出去也不知如何是好,有赵总罩着,我这心里也踏实嘛。”
赵抗美看他还算识相,继续邀他共进晚餐。吴天盛确实也饿了,两人便去了餐厅。在白季安排下,几名厨师从下午3点就开始准备晚餐,此时已经琳琅满目铺陈一桌。吴天盛看到,桌上除了珍馐肴馔,还摆着两瓶飞天茅台。其中一瓶已经打开,将两人位置上的两盏酒杯斟满。
赵抗美自然地坐到主座,并伸手示意吴天盛在他边上的位置坐下。两人又客套几句,赵抗美开始给吴天盛敬酒。
“吴教授,之前招待不周,今天赵某希望一并补上。这第一杯,首先感谢吴教授赏脸和赵某合作,祝愿我们合作顺利!”
吴天盛看这两杯酒并非两人落座后才倒出的,担心赵抗美在酒里做什么手脚,踌躇着不敢喝。
赵抗美瞅他那样,继续道:“赵某干了,吴教授随意。”说罢一饮而尽。
吴天盛被对方这做派惊到,同时思忖,如果里面没有毒,自己又不喝,那岂非驳了赵抗美面子?横竖一个死,他也断断续续将杯中酒饮尽。
“好酒量!哈哈哈!”赵抗美言不由衷地给吴天盛点赞。他才不会那么弱智地去给一个将死之人喂毒药,这年头没人把法医当傻子,他更不会。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你一杯我一杯,两瓶飞天茅台不觉消灭殆尽。赵抗美招呼立在一边的手下再拿两瓶过来,而吴天盛一听登时蔫儿了,仿佛那两瓶已经入肚,挥挥手说句“赵总我不行了”,便趴在桌上呼呼睡去。
赵抗美也喝得微醺,对边上的人道:“小白,接下来你安排吧,我先睡一觉。”
从美院回来,左汉甚至没有继续研究《渔庄秋霁图》血画,因为他和卢克已经笃信,吴天盛就是这幅血画的作者。但经过一整天对吴天盛的调查,两人也达成共识:这位教授绝没有动机也没有能力完成对刘清德的谋杀。那么,他后面一定有人。
他们都下意识地想到赵抗美,可是没有证据。
晚上,左汉独自去“破碎回忆”酒吧喝酒,心里想着吴天盛的种种,居然没心思搭理一拨又一拨的漂亮小姐姐。他越想越觉得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吴天盛,于是打电话给卢克,让他务必盯紧吴,且明早必须再找他一次。卢克一口答应,左汉放心结了账,无视还在跟踪他的三人,独自回家去了。
谁知半夜3点,卢克一通电话将左汉吵醒。左汉本在梦里的神奈川泡温泉,却意外遭遇地震。惊醒后,他看见了手机屏幕上恼人的名字。
“喂,卢队长,你打电话能分个时间段吗?这会儿连特殊工作者都下班了你知道吗?”
“吴天盛死了。”
闻言,左汉困意全无:“怎么回事?!”
“吴天盛喝得烂醉躺在路边,结果被一辆金杯撞死了。交警初步判定是意外,你信么?”
“鬼才信!”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现场抓鬼?”
“你说呢?”
“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左汉怎么也不会想到,给他说这话的人不是要给他送花,而是要带他去看尸体。但他并没有抱怨生活的不公,而是非要看看生活想要给他看什么鬼。
“好雨知时节呀,”左汉道,“刚才下得这么大,什么痕迹都冲没了。现在咱要出现场,雨却停了。难不成连老天爷都要给咱出题,看咱是不是福尔摩斯?”
左汉兀自在车上发表议论,却并没有撩动卢克来搭理他。卢队长本来研究案子已到深夜,刚睡了没半小时就接到电话。他坚信此时若不心无旁骛地开车,下一个撞死人的就是他自己。
到了现场,已有数名交警在咔嚓咔嚓拍照,而面如冰山的法医丁书俊也已经开始研究他永远的好朋友——尸体。
“哪个是肇事者?”卢克听说本案是肇事者自己报的案,知道那人肯定没走。
“就是他。”一位交警指着不远处被控制起来的郑小伟道。
卢克走过去,看见一个半大孩子,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幕后黑手真是丧尽天良,连这么个小帅哥的大好前程都要毁掉。
“你叫什么名字?”
“郑小伟。”
“今晚怎么回事?”
“我已经给他们说过了。”
“再说一遍。”
郑小伟见眼前这人不怒自威,只好乖乖服从:“我白天睡得很饱,晚上睡不着,就想趁着大雨天,出门开个黑车拉拉客,挣点钱补贴家用。生活不容易啊!”
“兄弟,这可是金杯,你开金杯拉客?”
“我倒是想开玛莎拉蒂,我也买不起呀!”
“你大爷的,死人了,严肃点儿!”平日里最不严肃的左汉却是怒了。
郑小伟也不搭理他,兀自口若悬河,简直比兰州拉面师傅还能扯:“我开到这条路,正想着很快就能上四环呢,他大爷的,这醉鬼居然躺在地上等死。这土路坑坑洼洼的,又赶上那么大雨,我就算开着灯也看不清呀!我真是冤死了呀!哎哟喂!”
“仔细研究路面痕迹,看车子是径直开过,还是中间有停留。”卢克对左汉命令道,“还有,检查一下受害人的脚印,看他是自己寻开心半夜从城里一路走到这鬼地方的,还是被人开车送来的。”
左汉知道卢克这是在和对面这位年轻影帝飙戏,果然,对方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继续喊冤,还不断强行拉出窦娥等历史名人进行攀比。
左汉把自己当成痕检科科长张雷同志,配合地说了声“是”,便走到前方假模假样看起来。郑小伟起初还心惊肉跳,但瞅见路上一片泥泞,料想这些警察“警”是可以把他给警了,却也察不出个所以然,于是越发有恃无恐。
半小时过去,如假包换的张雷总算来了。他虽没有采集到任何可疑车辙,却发现金杯的后座被清理得很干净,立即向卢克汇报。
“为什么你的后座这么干净?”卢克问已经在一旁打了几十个哈欠的郑小伟。
“警察叔叔,我要去做生意啊,不清理得干净点儿谁上我的车呀?”
“那你为什么留着副驾驶不清理?”
“这年头打车的谁坐副驾驶啊?尤其是那些小姑娘和大妈,在她们眼里,我们这些司机全都是咸猪手,都要把她们拖到荒郊野外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敢坐在后座就算是对你们警察治安工作的信任了,谁还会坐副驾驶?”
“可你擦得也似乎太认真了些。”连张雷都看不下去了。
“这位警察叔叔,您是不知道,昨晚有个醉鬼——他大爷的,怎么又是醉鬼——那个醉鬼把我这儿当成马桶,在后座乱吐一通,连我自己都快被熏死了,我今天费半天劲才清理干净。他娘的,死的为什么不是他,他娘的!”
“看我不把你小子的背景查个底朝天!”面对影帝,卢克认输,恶狠狠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现场。
遗憾的是,尽管郑小伟的背景已被卢克查了个底朝天,警方还是没能发现他和任何势力有什么关系。
7月21日,正当警方一筹莫展之际,刘清德的案子居然有了突破。郭涛和张雷顺藤摸瓜,根据中艺公司附近的监控,锁定了抛尸和放血画的嫌疑人。
没想到,赵抗美居然安排白季亲自执行任务。中艺大厦位于繁华地段,周围处处监控,饶是白季谨慎再三,就算白季会飞檐走壁,也难逃“天眼”的捕捉。
将白季捉拿归案后,卢克和他的同事们欣喜若狂,毕竟这是数月以来,他们打的为数不多的一场漂亮仗。左汉也终于再次见到这位曾欲杀他,却反被他羞辱的倒霉蛋。
而且这次胜利尤为重要。对于前几起“大画师”的案子,虽然网上也有些照片甚至谣言,但都很快被警方澄清或者删帖,并没有在社会上造成恐慌。毕竟公众对几起孤立杀人案件的恐慌程度,远不及一个连环杀人案。然而在刘清德案中,由于现场目击者过多,而且相关照片火速被传到网上,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警方是无论如何要给公众一个交代的。现在案子有了眉目,卢克他们总算可以给市民吃颗定心丸了。
可是面对诸多疑点,他们不敢懈怠,马上开始对白季的审问。
白季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也承认伙同吴天盛作案,但一切仅止于此。当被问到犯罪动机时,他的解释是,吴天盛和刘清德有几笔生意没谈拢,刘清德还利用吴天盛的某个把柄要敲诈他今后的绘画作品,吴天盛不甘自己的前途被一个奸商垄断,于是起了杀心。他不知从哪里听说连环杀手的事,就计划雇佣白季杀掉刘清德,然后嫁祸于那个连环杀手。
看白季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神态自若,即便卢克和左汉知道他在瞎扯也拿他没办法。甚至当卢克说出赵抗美的名字,想诈一下的时候,对方脸上依然云淡风轻,只说不认识。
“你等着,我总有一天要让你主子和你一起蹲号子!”卢克恶狠狠丢给白季一句话,离开了审讯室。
见卢克灰头土脸地出来,左汉真心替他着急:“你以后问话能不能别这么直男,你该问他左爸爸的袜子好吃吗,看他的脸绿不绿。”
卢克的脸由红转黑。
虽然取得小小胜利,但国宝《渔庄秋霁图》依旧下落不明。根据警方手里掌握的线索和做出的推断,真迹要么在胡求之那儿,要么在赵抗美那儿。他们在胡求之的住处什么也没找到,因此除非真画被“大画师”偷走,否则一定在赵抗美手里。然而左汉坚称“大画师”绝不会干偷画的事,如此一来,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赵抗美。
“报告卢队,”郭涛敲了个门,走进卢克办公室,“我们发现这些天赵抗美频繁联系一位美国艺术品藏家和一位香港代理。之前他们就有零星的联系,但这段时间更频繁了。而且,赵抗美还订了7月28日飞香港的机票。”
此话一出,卢克以及在卢克边上临时办公的左汉都呆住了。若国宝真在赵抗美手里,那他这些动作极可能意味着他要和境外人士非法交易!
“不行,绝不能让他出境!”左汉第一个急了,他太明白这幅画的珍贵,这可是一张足以印在任何一本中国绘画史上的作品啊!
“这奸商还真会挑时间。到月底了,正好也是‘大画师’要继续作案的时候,他这是想忙死我们!”卢克指出了一个其他人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是啊,还有‘大画师’呢,他也该行动了。”左汉突然如霜打的茄子。
山穷水尽,想到经侦那边好多天没联系了,卢克立马给经侦支队队长去了个电话。
“耀哥,上次拜托你们去查的胡求之的经济情况,现在有眉目了吗?”
电话那头的江耀道:“有点意思了。我们发现他有好几笔和海外账户的往来,又是银行,又是基金会,看路数肯定是洗钱了。但因为需要海外机构配合,我们一时半会儿没法给出明确的结论。”
“有没有发现他和‘大画师’案中的任何人有交集?尤其是,赵抗美?”
“赵抗美倒是没有,但有一笔似乎能和刘清德扯上关系。”
“麻烦深入查一下,拜托兄弟了。”
“这不用你说,我们就干这个的。”
挂了电话,卢克看着左汉长叹一口气。千头万绪,他们感觉自己快疯了。
又过了两日,卢克依然没有查到赵抗美的任何把柄。也正常,如果三五天就能搜出扳倒赵抗美的证据,赵抗美这么多年也白经营了。可是眼下赵抗美去香港的日期逐渐逼近,他不能坐视不管。
他要赌一把:一赌真画的持有者就是赵抗美——因为在已经死掉的胡求之家里没发现真画,二赌“大画师”下一个要杀的就是赵抗美——因为他的下一个目标将死于“盗”。
想到此,他给赵抗美的秘书去了个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赵抗美当面商量。
上午10点40分,卢克、郭涛、李妤非和左汉四人,来到赵抗美公司宏美制药大厦总部。这是一栋方方正正的现代大厦,造型虽不奇特,却被贴满闪亮的黑色玻璃,仿佛一块被精心打磨过的乌金石。
被赵抗美寒暄一句“有何贵干”之后,卢克开门见山道:“赵总,您是大忙人,我就有话直说了。我们现在在调查一起波及省内书画圈的连环杀人案,这个杀手已经杀掉了包括美院教授胡求之在内的三个人。”
刚说到这儿,赵抗美就摆出惯有的一脸威严,打断他道:“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
“这些都是公安内部的高级机密,我们也不想说。如果不是因为此事和您有关,我们绝不会登门打扰。实不相瞒,我们得到情报,这个杀手将会在27号动手,而且下一个杀戮目标不是别人,就是您。”
“哈哈哈!”赵抗美引吭大笑,“你们开什么玩笑?我赵抗美经商多年,做人做事本本分分,有谁会想杀我?再说了,我的保镖人数比你们刑警队的编制还多,想杀我,呵呵,恐怕没那么容易!”
卢克和李妤非强忍怒意。左汉心想等他被干掉就不会有这么多话了。郭涛左看右看,观察周围的监控安装情况。
“我们对您的实力毫不怀疑,但保护每一位公民是我们警察的责任和义务。鉴于我们获得的情报纷纷指向您这边,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恳请您接受警方的保护。”
“呵呵,你们要保护就保护,我不拦着。你们要守在我家门口也行,守在我公司门口也行,随你们。怎么样,满意了吗?我的时间很宝贵,你知道,如果一个总裁把他的时间用来操心保安们操心的事,那这公司也就完蛋了。”
“赵总,”卢克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我们希望您能配合。我们注意到您订了一张7月28日飞往香港的机票,这个日期和‘大画师’——哦,不是,那个杀手——预告的作案日期太靠近了,我们强烈不建议您这么做。我们希望您能取消这次行程。”
“什么?”赵抗美露出愠怒之色,“真是荒唐!你们警察也管得太宽了点,都管到我的生意上来了!我让你们进行所谓的保护,是给你们公安机关面子,算是感谢你们多年来对我的照顾,但你们也别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我就一句话,香港我必须去!”
众人没想到,这个赵抗美居然如此不把警方放眼里,苦苦劝说无果,只好悻悻而去。
赵抗美看他们走了,也着实松了口气。他心里明白,警方不单纯是因为什么人身安全才来找他,他们的目标肯定是《渔庄秋霁图》。
这幅画兜兜转转,当真是得来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