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斯年的这一趟算是无功而返,他跟在警队的后面,开车过江,回到市区。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冉斯年本想洗洗就睡,看看梦能不能给他什么提示,可是刚刚躺下的他又因为一通电话而猛地起身,神经紧绷。
“喂,冉老师吗?”对方是个男人,礼貌而客气地问道。
冉斯年正在好奇,难道是哪个客户介绍的潜在客户,想要找他释梦的?一般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称呼他为冉大师或者是冉老师。
“你是哪位?”冉斯年问。
对方似乎是在窃笑,然后努力掩饰笑意,缓缓说道:“才相隔多久啊,你就把我给忘了?我是你的得意门生啊。”
冉斯年的脑子嗡的一声,他听出来了,不但是从得意门生这个词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也是因为他想起了这个熟悉的声音。
“你是,是袁孝生?”冉斯年厉声问。
“终于想起来了啊,看来我果然是你最得意的门生啊,”袁孝生爽快地笑着,“冉老师别来无恙啊?”
冉斯年让自己冷静下来,冷冰冰地问:“找我什么事?你又有什么阴谋?”
“别这么说嘛,我能有什么阴谋呢?我找你是想邀请你参加一个访谈节目。”
冉斯年想也没想便说:“没兴趣。”
袁孝生像是早就预料到冉斯年会拒绝,不紧不慢地自顾自地说:“你不想知道是什么节目吗?冉老师,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再拒绝不迟。相信我,你听了我的介绍之后一定会答应参与的。”
接下来,袁孝生便简单介绍了节目的主题,也就是最近闹得半个松江市不得安生的开膛手斯内克的连环命案;又介绍了节目的主持人以及嘉宾,嘉宾自然就是他袁孝生和冉斯年;最后,袁孝生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他说:“我手里可是有与开膛手斯内克重要的线索。警方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者连续出现,根本毫无头绪。我才是拯救松江的关键人物,如果我不公开这个线索,不知道开膛手斯内克手下的亡魂还会有多少。”
冉斯年冷哼一声,“你有线索大可以直接告诉警方,或者自己在节目里公开,为什么一定要拖我下水?”
“哎呀,什么下水,别说得这么难听嘛,”袁孝生嘻嘻哈哈地说,“我只是觉得节目以开膛手斯内克为主题,还有有了这个重磅炸弹的线索,再加上咱们俩作为嘉宾,一定会非常有看头。而且,我也好久没见冉老师,甚是想念,趁此机会咱们叙叙旧不是正合适吗?”
“哦?你什么时候热衷于抛头露面了?不但要参加网络访谈节目,还关心起节目的精彩程度了?”冉斯年嘲讽地反问。
“实不相瞒,一来,我是想给自己打个广告,所以必须关心节目的精彩程度和关注度;二来,这个节目的制作人和主持人是我的朋友,朋友开口,我不好意思不帮忙。如果节目只有我一个嘉宾,那真的没什么看头,有咱们两个看似对头的嘉宾唇枪舌剑地来一场比试,这样节目才有看点嘛。怎么样,冉老师,考虑一下?不过你可要记得,如果你不参与这个节目,我也是不会参加的,那么我掌握的那个线索,就只能让它永远沉默下去啦。”
“我考虑一下。”冉斯年也懒得跟袁孝生多说,他十分反感别人用什么事情要挟他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尤其这个人还是他打从心底里痛恨的袁孝生。
想起袁孝生,冉斯年就会想起当年的那一段往事,想起那个被袁孝生害死的无辜的流浪汉。冉斯年责怪自己当年没有看穿袁孝生的诡计,看穿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袁孝生的父亲,看穿袁孝生根本不是什么大孝子,而是个心狠手辣的阴谋家。这一次,冉斯年下定决心,绝对不会再让袁孝生得逞,不管他这次有什么阴谋,他都必须阻止。他必须把袁孝生这个杀人犯绳之以法!
于是两天后,冉斯年坐在了演播厅里,跟两个他十分反感的男人坐在一起面对摄像机,一个是冉斯年厌屋及乌的主持人洪彦,一个是冉斯年一手造就的最大的耻辱——袁孝生。
先是经过了一番比试,冉斯年的网友投票票数遥遥领先,后来袁孝生又爆料说他有个目击者,可惜是已经去世的目击者,可尽管如此,因为他讲出了斯内克这个名字的由来,导致他的票数后来居上。
节目结束,观众纷纷退场。冉斯年和饶佩儿默默无语地离开演播厅,上车之前,他们在停车场遭遇了也正要回去的袁孝生。袁孝生冲他们十分友好甚至夸张友好地招手打招呼。饶佩儿回敬给他的是一个十分用力的白眼。
待两人上车后,饶佩儿气愤地拍了一下大腿,“哼,闹了半天,所谓的什么重要线索就是外国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目击者,而且还是个不在世的目击者,说什么看见了外国人,这根本就是死无对证嘛!说到底,就是想要嫁祸给里欧!里欧那里招惹这个袁孝生了啊?”
冉斯年意味深长地说:“你别忘了,里欧创立这个互助会的目的,还有麻喻强加入互助会的目的。我想,里欧的举动一定是惊动了贩售毒物集团的人,他们对里欧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外国人一定是提起了警惕,如果麻喻强在互助会卧底期间真的发现了里欧在打探他们的事,并把这个消息反馈了回去,那么贩售毒物集团的人就绝对有必要铲除里欧这个可疑的对头。而袁孝生,我怀疑他已经加入了那个罪恶的组织,他在为他的老板做事。”
饶佩儿听得云里雾里,问:“斯年,袁孝生有老板?”
冉斯年便把之前清明梦案子里姚叶转述袁孝生的话讲给了饶佩儿,“另一种形式的清明梦,我觉得他们说的就是在毒物的作用下进入的梦幻一般的状态。我严重怀疑袁孝生加入了毒物组织,他所效力的大老板就是松江市盘踞已久的、你父亲曾经卧底的贩售毒物集团。”
饶佩儿捂住嘴巴,“天啊,是他们想要借诬陷里欧的方式铲除他?不会吧?难道他们通过里欧识破了我父亲的诈死?”
“应该不至于识破你父亲的诈死,但是借此铲除里欧,我觉得可能性不小,”冉斯年觉得情势不容乐观,“依我看来,那个袁孝生所谓的目击者,已故的目击者根本就不存在。或者可以这么说,的确有这么一个老太太刚刚寿终就寝,但是这个老太太却根本没有目击过什么。”
饶佩儿歪着头问:“不对吧?如果没有目击者,那么袁孝生又是怎么知道三具尸体上都有贪吃蛇形状的印记呢?还是说,有关这一点,也是他胡说八道?”
冉斯年叹了口气,“恐怕这一点并不是袁孝生凭空捏造的,因为三具尸体上到底有没有印记,警方最清楚,如果他关于印记的事情是凭空捏造的话,警方根本不会相信他所说的什么目击证人的事情,也就不会进一步锁定里欧作为嫌疑人。我想,袁孝生说的这个关于贪吃蛇形状印记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那我就不懂了,关于这个贪吃蛇印记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光瞿子冲没告诉你,就连范骁都没跟你说过呢?”饶佩儿满心疑惑,并开始猜想各种可能性。
“首先,关于这个贪吃蛇的问题,瞿子冲肯定是有意要瞒着我的,他不肯让我看尸体,更加把我驱逐出这个案子,不允许我参与调查,至于说他为什么会特别在意我知道贪吃蛇的问题,目前还没有解释;其次,范骁没有告诉我贪吃蛇的细节,那恐怕是因为范骁也没有仔细看过尸体或者是尸检报告,这小子看见尸体就会恶心,看见被开膛的尸体一定是呕吐不止,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去观察尸体。”冉斯年一边说一边思考,到底为什么瞿子冲要对自己隐瞒贪吃蛇印记的细节,为什么要拒绝自己的帮助。
饶佩儿点点头,也觉得瞿子冲这次的举动反常,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根本就没有什么目击者,袁孝生又是怎么知道三具尸体都印有贪吃蛇的印记呢?难道,难道……”
冉斯年微微一笑,凝视着饶佩儿,“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袁孝生之所以知道这样的细节,排除掉他真的有老太太目击者的可能性之外,只有三个可能性的方向:第一个方向,袁孝生本人就是开膛手斯内克,或者说他认识开膛手斯内克,知道他的犯案细节;第二个方向,警方内部有人对袁孝生泄露了消息;第三个方向,袁孝生本人就是目击凶案的目击者。”
饶佩儿攥紧拳头,因为对袁孝生针对里欧的憎恨,她发表个人见解猜想,“我觉得袁孝生就是开膛手斯内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