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林隽和付连歧称为“X”的人的手里有几张纸,上面是类似提纲的内容。
“你拿这个去用。希望你一次成功。”这个是覃山海亲自交到他手里的东西。“如果成功,调查结束后给你调到二成分公司升任总经理。途中一旦有被发现的风险,立即停手,知道了吗?”
X,原名乔韦策的人,接下了这个任务。这是仅属于他的任务,因为他对执行目标非常熟悉,是总是阻止覃山海野蛮扩张的那个严某的妻子,也是乔韦策的情人。
警方通报中的那个严某,真名严天。死者真名洪梓,比严天小十四岁。
大纲中提到的某些地方,乔韦策觉得需要修改或者完善。
比如那个证明时间的手法,仅是修改手机时间拍照的话,似乎有一点不可靠。而且,万一天气不一样,就麻烦了。
大纲中的机关盒虽然没有很具体制作方法,但大概写出了藏毒方式,和用一次就会解体的特性。
乔韦策与洪梓的关系有8个月,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影响严天,甚至利用洪梓除掉他。
乔韦策在两人交往半年的时候送了她一枚戒指。这枚戒指当然不能常戴,所以通常是她一个人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现在利用这枚戒指,可以给它做一个双重机关盒。
试验了三次之后,乔韦策成功了。之后他把那个毒性极强的毒物沾在针上,外层浸泡了某种溶液之后,形成了一层“保鲜膜”。这层膜很容易因为穿刺时的冲击破裂,人体伤口接触到后,会迅速神经麻痹,正式死亡大约需要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
这份毒物,乔韦策和严天,都不是没可能得到。
在确定实施计划的一周前,乔韦策借口“为了仪式感”,向洪梓送了这个盒子,当场装给她看。
“你把戒指装在这里,怎么打开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这样就算把盒子放在桌上,你知道这是我送的戒指,但他不知道,只以为是个装饰品。”
“你把这叫做‘仪式感?’”洪梓有些笑意不明地问。
“不是吗?”
“你说是就是吧。”洪梓笑得更开心了。
他们两个在一个光线昏暗的餐厅中完成这项凶器的交接。当然,洪梓不知道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有多毒。
洪梓很喜欢与乔韦策聊天。他与自己的丈夫不一样,乔韦策很清楚她喜欢什么,还会适当地示弱,与那个高高在上的严天相比,每天都觉得差距又多了一点。
大纲中提出了替罪羊回一次案发现场的设置。
乔韦策也觉得,如果案发当天,他还能回家一次,成为一个“观察她坠亡”的一个目击者是不错的选择。当然不是必然,可以是案发前后,接近了他们的家。
目击者或者第一发现人其实是犯人的可能性很高。即便他回来的时间晚了些,也可以认定为“犯人回到案发现场”。
严天周末经常在公司里,只是不一定是一整天。
他偶尔有打听过严天周末回家的规律。上午去中午回是比较常见的模式,而且是午饭后回来,但最近可能对家的兴致不大,有时候在公司到下午才回。下午才回,就不怎么理想了。这篇大纲里没有提出完全合适这个现实的意见,其中的操作是死者早上在丈夫出门前说,中午回来一趟拿走他需要的快递,这样下午就能用了。
关于这一点,乔韦策甚至询问了洪梓本人。
“这好办呀,他有个药天天中午要吃的,我把他中午吃的药拿走,或者放个空的,然后快到中午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说我人在外面玩,你自己回来,到一楼报箱去拿就行了。就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这样是掌握他什么时候到家的先机的方法。”乔韦策这样回答。“防突击检查的。你打了电话,那他基本上就是在那个指定的时间回去了。不过这个方式玩不了几次,多两次他就起疑了。”
洪梓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总要留几手的,也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下周试一下吧!只是正式用这个方式的时候要好久之后了。”乔韦策的这个提议洪梓也同意了。
然后是正式实施的前一天了。
他有点犹豫是通过哪个方法证明自己的是特定日期到的,但还是去了一个从江括出发一个多小时能到的服务站。
在服务站里随便逛逛看特产,这里的特产在包装不是很起眼的地方能看出来是供给哪个服务站字样。
在营业员的身后看到了颜色有一点不一样的盒子,是红色为主的。
“那个是什么?”乔韦策问。
“是新包装的。明天会逐步替换。”
天助我也。乔韦策觉得这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就该在明天动手。
“我想看看。”
营业员一开始拒绝了,这里还有别的顾客。过了会儿,营业员忙完了其他顾客,乔韦策还是要求要新盒子,营业员可能觉得盘点差一个两个也很正常,最终卖给他了。
这个服务站也不是随便选的。
距离江括不太远,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差遣自己的手下明天经过这里。
“小岳,去二成分公司的时候,路过的那个服务区,给我带点那边的什么糕,就绿色和黄色的,你买两盒小的。”
这两盒糕的包装应该没有要变,不过这个盒子不会作为参考。
到目前为止,所有元素凑齐了。
“他最近没什么兴致呢。”洪梓和乔韦策打电话,在说严天的情况。“好像跟老覃那边又有点关系了。”
“老覃那边的事情解决不了的。你也别想太多,照常安慰安慰他呗,别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我们这边来就好了。诶对了,那个方式,你今天做了吗?”乔韦策问她,此刻有点紧张。
“嗯,做了,放了板没药的在他包里。电话刚也打了。等会儿应该就会回来了吧。不过他应该下午还有活干,我还能再玩会儿。”洪梓并不觉的做这个事情紧张。
乔韦策很想知道严天是不是确保能在固定的时间到家门口,但是问太多,会影响最重要的部分。
“那戒指盒,他有问吗?”
“没有哦,就跟我那些小饰品放在一起的,根本看不出是你手工做的呢!而且连它是音乐盒都不知道。”她回答的很高兴。
“那个我也就是改装了一下……不能算是我自己做的。哦对了,现在这个时间点,好像这会儿的光照和射入角度看那颗石头会获得最佳火彩哦。”这是他编的。
“最佳火彩?”她笑了笑,“照射角度什么的,不就是只要我转动戒指就能看到的吗?”
“那照你这么说,珠宝店就不用好好调整灯光角度咯。”乔韦策也难得地强硬起来,但他还是尽量用柔和的语句。
“嗯……也是,可能转动角度了之后我不容易看戒指的正面了吧。”她还给他找了个台阶下。
“嗯,那个盒子日照也有惊喜。”他补了一句。
“嗯?”洪梓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藏着那么多的秘密。
她将盒子带到小阳台上,打开上盖,是个机雕的小雕塑,这显然是买的部分,洪梓一边听着他的指示,一边调整着角度,看到小雕塑在它自己所在的平面上形成了一个投影。但是洪梓也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
“然后呢,这不是重点。其实要告诉你,这个盒子,我还做了个机关。”乔韦策尽量保持神秘兮兮的语调,让她听不出其中的强迫感。
“什么机关呀?”洪梓笑着问。
“你先把戒指拿出来,这个在盒子的侧边。其实是侧边有个类似启动机关的地方,就是有点难抠开,然后盒子里,就是我给你放戒指的这个夹层,里面会发光。”
“发光?”她有些好奇,“你怎么想到的?”
她按照乔韦策的指示,一边注意盒子里有没有发光,一边感受有没有扣到那个微小的机关。
好像摸到了,她正开心的时候,一根小刺从盒中飞出,直直刺入她的眉心。
盒子从她手中掉落,原本这个机关就会让盒子局部损坏掉落之后它的毁坏程度就更大了。
她很快全身麻痹,失去知觉,从小阳台上跌落到楼下草坪,还压到了几株灌木丛。约十几分钟后,才正式死亡。
乔韦策在电话中听到了她呼吸困难的声响,盒子掉落的声响,最终疑似是人坠楼的声响。
他挂掉电话,这是他用陌生号码打去的电话,和那些推销的号码没有区别。
接下来,他应该需要承受一段时间的压力,等着警方调查到自己,然后他再一一摆出证据。
查到乔韦策头上比他本人预计的时间还晚了一点点。好像洪梓有不止一个聊天对象。
怪不得让她除掉严天的计划迟迟没有发动的由头。因为她根本就不觉得严天会管她,她有几个聊天对象,严天不在乎。
因为严天中午没有进家门,洪梓坠落的时候,周围也没什么人,等发现尸体报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还是环卫经过后大叫,引得别人报警的。
“戒指是我送的。不过是个半宝石,不太值钱。到底多少钱……石头是不算小,好像刚到五位数。”
“那天……我看一下。那天我让小岳去二成分公司办点事情。是的,我没有去。没什么去的必要。高速那边可以看出来,小岳的车里,有没有别人吧?”
“他车里东西多?我怎么知道他车里东西多少,我藏在他车里……多闷啊,没必要吧。你们问过小岳了没有?”
“小岳经过哪里哪是我能指挥的……我想想……嗯,我确实让他去服务区带一份糕,不过我都吃完了,盒子扔了。这个类型的糕其实二成分公司有,但是分公司的反而没有人家服务区做的好吃。我想吃出里面的区别到底是什么……”
“我给她是打过电话,几次。但,大部分情况下我可以和她见面,你们应该也查出来,严天对她管的不紧,她随便说个理由就能出门的。”
“那天……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在接电话的时候拿着这个戒指。可能只是光线好,就拿出来看看。不然为什么要去小阳台那么宽阔的地方呢。我虽然是和她说过,这个戒指是在什么角度看是最佳的,但是她,爱什么时候看什么时候看,不是吗?”
“这是一个音乐盒,我买的现成的,然后盒子本身换成了我自己做的木盒,用来放戒指。这不是什么难事,也不隆重啊,现在想起里,怎么有点像争宠呢。也是,戒指放普通的盒子里就行了,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现在还因为这个盒子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哦,你们说那个盒子啊。那个红色的。我没扔是因为这个盒子比较好装垃圾。干脆当垃圾盒用。这个盒子的发售时间?我怎么知道这个盒子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发售的。我以为是什么新品种的零食,我就直接让拿出来了。”
“本来多少有一点,但是你们告诉我她的‘聊天对象’不止一个的时候,就没什么强烈的感觉了。不,我不嫉妒啊,我认识她才多久。而且我单身,我没什么动机。”
“别人的动机?别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严天没有动机吗?说不定虽然表面上不管,实际上,他很在意呢,就是那种累积的压力。”
“严天与我工作上的问题?严天这个级别的人,与我不存在直接的工作交接。他和大佬们的对接,与我没有关系。他的工作在我看来,‘神仙打架’,这个四个字,差不多。”
“神仙的老婆怎么认识我的。不过是那种聚会,她无聊闲逛的时候,碰到我了。碰到了就聊起来了。这难道算有动机吗?”
“又是盒子?盒子……是我案发前一天拿的。我自己去了那个服务区。不可以吗?我去服务区,就是为了吃他们那里的东西,买个特产,补偿我亲戚家的小孩上次想买没买到的遗憾而已。然后我发现我特别想买的反而没买,但我懒得去了。所以让小岳去二成分公司的时候,顺便去一下。”
“小岳经过严天住所……我是让小岳去完二成分公司之后,有什么要提交的及时提交而已。他经过严天的住所,然后发现没人,再去公司,很正常吧。我又不知道他到底要提交给谁。”
“没有,没有强制小岳去哪里提交。虽然我大概知道他要提交的内容是什么。加班?这种加班是比较……是吧,是比较不好,像是利用自己的权利。但是小岳没有推辞啊。”
这些是几次警方询问之后的乔韦策的回答,警方的询问虽然不是按照系统顺序来的,但基本上他要“摆出来”的全都展示完全了。
根据警方调查他的反应来看,基本上能确定了乔韦策根据那份大纲做的计划是成功的,警方得到的结论会是这样的:
严天稍微调查了一下他可能的行踪,确认了他或者小岳会出市,并且喜欢那个服务区的特产。他们会为了提交工作上的材料到他家转一圈。他也知道这个戒指是乔韦策送的,盒子是他做的。洪梓还挺喜欢他的,可能为了他专门出门约会。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洪梓与其他人聊天,但是压抑的愤怒和妒忌还是让他动了杀心。
小刺上的毒他之前就准备好了。虽然他没有进家门,但是,他较远距离就操纵了洪梓被小刺刺中,因为只是打开那个盒子拿戒指不需要离脸那么近。操纵的手法,也许是某个气枪吹管之类的东西,又或者是某个机关。因为尸体被发现得很晚,所以凶器应该已经被处理了。
虽然要除掉洪梓是很容易也有的是时间,但找好替罪羊比较麻烦,所以一直到条件成熟,才做了这一切。
最终在警方通报里,嫌疑人果然成为了“严某”。
“后面就是你自己把它串起来了。”林隽试图把她从走神中叫回来。
付连歧突然快步走向自己的包,翻出了一个东西攥在自己手里,又快步去了卫生间。
等她回来的时候,林隽问她,“那个来了?”
“嗯。你没机会了。”她勉强地微笑着说。
“我本来就没有那个意思。”
付连歧坐上沙发,取过一个抱枕抱着。
“竟然结束了啊。”她感叹起来。“正常其实是要到明天的呢。”
“嗯,我的任务也提早结束了。”他做出松了口气的样子。
她趁着现在记忆还清楚的时候,拿出了自己包里的本子和笔,垫在抱枕上,开始把自己脑中成型的案子记录下来,期间也修改了几次,还画了机关盒的外形,这个过程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笔记潦草,用了三张半的纸。林隽就坐在餐桌边看着她写。
写完之后,她收起了笔和本子,蜷缩着抱着抱枕,一会儿后吸了吸鼻子。
“小西?”
林隽不喜欢她一个人不说话的思考状态。
“本来我还想早点结束的,但是现在真的结束了,你说,我是不是与世界的连接断了……”
她的声音在林隽听来不太对劲。“你想什么呢……”他立即起身走到付连歧身边,蹲下看到她有些湿润的眼眶,“什么与世界的连接……”
“他给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付连歧突然直视着他的眼睛问。“现在告诉我应该不要紧了吧?”
林隽被她盯得心里很不舒服。“阻止你去江括;给你提供能推出结果的条件,但是要尽量拖着你,把时间拉长,为的是消磨你的耐心;保证你在这期间人身安全。如果你中途推不出那个剧本,就强行终止。”
“没有了?”
“没有了。”
付连歧低下头,林隽实在不想她再说出其他的,松松地抱了抱她。“好了好了,这些都做完了,不应该觉得满足吗?这一步总算要跨过去了。”
“他觉得我做这些就够了?”她不隐藏哭腔地说,“这不可能够啊。”
林隽起来坐在她旁边。
“是不可能够的。但是从现实的角度讲,这是最合理的做法,我们这里不能出现进一步的行动了。不然会有比顾衎还要难搞的人。”
付连歧想说点什么,但是说不出来。
“不要在这个状态下想怎么办。真的,不然我也哭给你看,我之前为了拖住你积累了多少压力。”林隽伸出那只受伤的手搭在沙发靠垫上。
付连歧平静了些,“你哭好了,我又不笑话你。”她说这话倒是认真的。
林隽观察来了她的表情,故意明显地“啧”了一声。“想得美,说点别的吧。”
“说点别的……”她似乎在强制自己转换过来。
林隽在想自己这只手几分钟后能开始做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你的员工见过你素颜么?”她问出了以前想问,但觉得有点无聊的问题。
“禾余的没有,江括的有。不过有两个是从江括跟到禾余的,所以这两个也见过。一个是顾衎,一个是道具组的,你应该不认识。哦对,惠若安也是从总店跟来的,不过她也没见过。”
那得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化妆的?”
“大学,有时候就参加活动化着玩,一开始是别的女生帮我化的,后来我自己也能行了,能比她们帮我化得还要效果好。”
“还得意呢。”付连歧打断了他的回忆,“那衣服呢?也不会一直都这个风格吧。”
“你想说浮夸?”林隽做出与那些衣服相符的表情。“我喜欢。它们很有趣。一开始买来收藏,后来就想穿出去了。大概十六七岁就开始收集了吧,你哥一开始对它们疑惑了一阵子,后来就习惯了。”
“谁见都会疑惑的吧。”她想象了一下付延契可能出现的表情,有点好笑。“那有没有人,说你奇怪什么的?就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真的,还挺震惊。”
“不像个正经人,是么?”林隽自嘲地笑了,“在背后哪怕是当面议论我的样子的人多半没有威胁性。哪怕有个别人真的看不下去拉扯我衣服了,动不动手看情况吧。”
“动手?”付连歧想再问的,但她打了个哈欠。
林隽左手臂还是只搭在沙发靠背上,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困就睡觉吧。”
她没动,还是往前方看,然后故意长长叹了口气。“‘泡’不是什么好词啊。”
“啊?嗯……”
“而且你知道他说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你要我自己说出来。”
“你不用时刻都那么清醒的。你不戳破我就当不可以。既然你戳破了那就麻烦考虑一下吧。”林隽的语气并没有丝毫的期待,更像是为了不马上听到答案,又开启了新的话题:“再顺便告诉你最后一点小秘密吧。‘小西’这个名字我知道是怎么来的,你上大学后你哥跟你偷偷见面还是我开的车,我在远一点的地方看到过你。”
“果然啊。”她感叹一句。怪不得你底气那么足。她本还想说这句的,但咽了回去。她又打了一个哈欠。
“困就睡吧。”林隽又拍拍她肩膀,“明天我去买床垫。”
“还有明天?”
“什么话,我后天走,你就没有明天了?”
她沉吟了一会儿,“我明天下午约的去看看短租房。”
“租房子?我以为你会回福利院……”
“福利院没那么多空地方……我也就过年当天回一下。寒假只能租。”
林隽盯着她手里的抱枕,“你明天身体行么?”
“嗯……实在不行,有药的嘛。那个也就大概看看。”
林隽叹了口气,把她往自己这里靠,“明天陪你去吧。”
付连歧低头看看他那个特地展示的受伤的手,“不要了。虽然你应该不会主动告诉别人我的地址,但我不相信可能要查的人会不会利用你。”
“我不开车,我们坐公交去,我手机关机。”
付连歧对于他的这个做法不知道怎么拒绝。
“还是有别人陪你?”
“……那倒也没有。同学前两天都走了。”
“那你不是一到放假就没有朋友了?本地的同学呢?”
“忙着跟您老人家搅在一起,哪里有空交朋友?”
付连歧松开一点距离,抬头看他,像是无辜的样子。
林隽好好欣赏了一下她的表情,“嗯,现在表情很好,很可爱。”
付连歧避开了他直视的眼神,表情瞬间变得不太自在。
“怎么了?我不能夸?”
付连歧拿开了林隽的手,“随便夸夸可以了,别说得像真的一样。”
听到这句话,林隽倒也没做出特别可怜的表情。“哦,那就是拒绝的意思。”他点点头。
“我……不想被吊桥效应控制。我想再等等。”
“嗯,没事,那就等等吧。虽然这个吊桥可能要一年两年,也可能要十年才会消失……”他表情平静地看着付连歧,“明天买个床垫已经决定了,有必要的话陪你看房也是没问题的。”
“那你,走开嘛,我要睡觉了。”她做出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样子。
林隽稍稍挑着眉,目光在她整张脸上游走。“就这么睡。你把脚搁沙发凳上也够你睡了。”
虽然可以躺,但……身体有一部分悬空,难度太高了。一时间,付连歧以为他在考她几何。
“或者你靠我身上。”
“一晚上下来你胳膊还要不要了。”
但他仍然不离开沙发,付连歧暂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略带怨念地看着他。
“我有件事现在很想做,因为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付连歧眨了眨眼,“不是会掉块肉的事情,你做就做吧。”
林隽凑了上去。付连歧丝毫没有反抗,甚至有迎接的意思。
松开之后,付连歧好像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反倒是林隽自己觉得自己的脸发烫了。他终于站起来,给她让过位置。
“果然刷完牙以后的感觉更好一点。”她评价说,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真的困,要睡觉了,帮我关个灯。”
“那看房呢?”
“你要愿意坐公交的话去就去吧。”她把脑袋埋在沙发里说。
一个月后。
那个案子被付连歧改成了剧本,正在加工中。
“怎么还要加个人秘密?我加不出了啊。”付连歧拿着林隽的修改意见抱怨着。
“不加点东西别人不收,而且你这个案子本来已经有点明显了,还是伪装一下吧。”林隽刚刚敲完电脑,合起来去放回自己桌子。“不是说好了吗?关于这件事情的到客厅去说。我说我写你又不肯,让你修改意见又那么大。”
“您老人家那么忙,哪天能写完啊。”她说得委委屈屈。
“你小人家的考研呢?不考了?”林隽从她手里抽出他的修改意见,放在桌上用鼠标压着。
“考啊,你还真像爸爸呢。”
“闭嘴。”
林隽对她说出这个称呼非常厌恶,不可避免会想到那一晚。“这种问题你哥也会问吧?再说一次那个词,就从这里下去!”
“不要,这个床垫舒服。”她终于躺平。
一个月见一次,一次一到三天,是他们约定好的频率,就是林隽在分店走上正轨后到禾余的频率。平时如果用邮件联络,她会轮番用以前付延契的那些邮箱,一般信息聊天,内容不涉及重点的,林隽把她伪装成了一个“普通朋友”。
见面的时候,付连歧可以出现在店里,也可以跟着他去他住的地方,但不会给她录指纹。这也是说好的,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等到案件被另外城市的剧本杀店接收,过段时间后,再找人在网上悄悄放出这个剧本与当年的“高管杀妻案”十分相似,质疑破案过程。
这是付连歧的计划,取名“破尘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