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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猫鼠游戏

  

  夜黑如墨,四周一片寂静。

  高南站在桌边,举着手机,他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久到四肢失去知觉。黑暗从四面八方裹挟着他的身体,他不知道还要维持这个姿势多久。终于,焦急已经让他的耐心消失殆尽。

  高南再一次开口,嗓音带着嘶哑:“你究竟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的命。”听筒另一边传来了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声音,轻松的语气却发出电子感十足的声音,显得古怪又诡异。

  高南没有丝毫犹豫答道:“给你。”

  “哈哈哈哈哈……”对方大笑,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高南一直不动声色,静静等着对方笑完。

  高南的冷静和沉默似乎让对方觉得索然无味,他渐渐停下笑声,开口道:“开个玩笑。”

  “我想这并不好笑。你要什么,直接说,没有所求你也不会大费周章打电话给我。”高南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悄悄地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个备用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米峰的号码,编辑短信试图求救,同时定位来电地址。

  “我想跟你玩个游戏,不知你这位号称智商一百四十九的推理作家,肯不肯陪我玩这个游戏?”

  高南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切中要点反问:“我的孩子,你怎么才肯放?”

  “高作家,你可以先将发信息的手指停下来吗?你这样没有诚意,可就没意思了。”

  高南的手顿住,他四处环顾。

  “不用看了,我无处不在。”

  高南走到窗前,将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拉上,然后才紧张地发问:“你是谁?”

  “我是神,复仇之神……我无处不在。你拉上窗帘我还是能洞悉你的一举一动,我会改变一切我想改变的。”

  对方的话让高南不寒而栗,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是唯物主义,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何况我自认有生之年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你复仇复到我头上,你这个‘神’也要反思下自己吧。”

  高南索性将手机扔回抽屉里。

  “说吧,你想玩什么游戏?”

  “简单,我要五百万。”

  高南直接答应:“好,我答应你。”

  “高作家有魄力,没想到上次的书稿泄露竟然没有搞垮你,现在说起五百万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嗯,说明你的家底还在。”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轻蔑,“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高大作家的财力了。”

  “上次的泄露事件是你做的?”高南有些惊讶,但同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对方大方承认道:“是我,可惜这次的手笔太小,只是让你丢了工作。你要一无所有游戏才有趣,怎么样?我这招不错吧?”

  高南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火问道:“五百万什么时候要?送到哪里?我什么时候能接回我的孩子?”

  “别急,我说了,你要陪我玩游戏,游戏通过了我才会放了你的女儿。”

  高南胸中的怒火已经使他双眼通红,他咬牙道:“要做游戏,那你就快说,不要绕圈子!”

  “简单,在这七天之中你顺利完成我发布的每一个任务,就可以得到下一个线索,每一个任务你都要送给我一百万,直到你顺利闯关完成第五个任务,我收齐五百万,你们父女团圆。”

  高南直接问道:“我直接给你五百万,不用七天,两天时间我凑齐,一手交人一手交钱,怎么样?”

  “我要玩游戏!你必须配合我!如果你敢报警,你女儿活不到警察找到我!我要玩游戏!”

  高南双手揉着太阳穴,内心也快要崩溃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通过刚刚的表现,显然对方有明显的性格缺陷,甚至严重的心理问题,单纯求财只需速战速决,拖延的时间越长,风险就越大,此人却兜着圈子玩游戏,说明他对自己的智商和逻辑思维有很大的自信。换一个角度想,高漫在高南“游戏闯关”前至少是安全的。

  “好,我答应你,第一个任务是什么?”

  高南话音刚落,对方回答道:“等着!”说完便挂了电话。高南哑然,胸腔似乎被什么给堵住了。

  在黑夜中,高南想出去狂奔,却不知道往哪里去。一拳打到棉花上就是这种感觉,他现在甚至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复仇之神……复仇……

  高南仔细琢磨着这句话,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仇家,也许对方只是单纯求财,可求财的人又怎么会绕这么大的圈子来做游戏?高南拿起手机,想要拨通刘娜的电话,想想又无力地放下。

  但一想到绑匪刚才说的五百万赎金之事,又迅速拿起电话,也顾不得现在是晚上,就直接给银行的理财经理打了电话,让对方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弄到五百万现金。理财经理虽然有些为难,但因为高南是他比较重要的一个客户,于是答应会想办法办到。

  一夜无眠,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厚重的窗帘照进书房的时候,高南顶着两个黑眼圈盯着满地的烟头,手边摆放着几摞犯罪档案参考资料。一夜过后的他形容枯槁,下巴上冒出了一片青胡楂儿,短短几个小时好像老了十岁。

  高南站起来,一气之下将桌子上所有书籍全都拂到地上。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女儿下落不明被人绑架,自己却真的信了对方的鬼话,试图在这些后人编纂的小说、资料中寻找破案思路。高南站起来一把拉开窗帘,阳光瞬间充满整间书房。

  他拿出手机翻找了半天,发现没有任何信息和未接来电,顺着昨晚的电话回拨过去,却只听到了手机是空号的提示音。他等不了了,无论是真是假,这种等待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无异于煎熬。

  高南拨通了米峰的电话。

  “喂!高南!高南?”

  高南开口问道:“你在警局吗?”

  “我在外面办案,上次跟你说过,我跟我们头儿说了十天破案,我现在还没头绪呢。”

  高南有些犹豫,昨天晚上对方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如果你敢报警,你女儿活不到警察找到我!高南打了一个冷战,第一次感到恐惧。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警局见可以吗?”高南的声音有些飘。

  米峰有些担心,高南今天的状态明显不对。

  “你没事吧?我现在回警局,你到了等我一下。”

  高南挂了电话,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他已经下定决心报警。他想过了,世界上没有鬼神,对方能无孔不入地监控自己的一举一动,无非是在房间里做了什么手脚或仅仅是刚好猜到自己的行为,自己昨天晚上慌了神,没有想到这一层。米峰是警局里自己信得过的人,如果米峰插手,一定不会被这个狡猾的绑架犯知道。

  高南一夜未睡精神不好,也不敢开车,他拦了一辆车一路飞奔去往警局。米峰还未到,高南决定不走进警局,而是在大门口等候。

  高南找到一个角落,在那里压低帽檐静静等候,他不敢大摇大摆走进去,毕竟这个绑架犯的门路他还没有摸清。等候之时,高南手中无意玩弄着刚刚打车的票据,忽然,他看到一行字。那张发票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报警我就杀了你女儿!

  高南一惊,攥紧了单据,抬头远眺出租车离开的方向。然而,出租车早已消失在视线中,高南努力回忆着刚刚司机的相貌,却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刚才在车上,他一心想着要如何救出高漫,根本没有注意过司机,只记得司机似乎戴着跟他一样的鸭舌帽,但司机从始至终没有回过头,更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甚至都未曾注意过司机是男是女。

  恰好这时,米峰的电话打来,高南握紧手机,却不知接还是不接。警局的大门口,米峰正从一辆警车上跳下来,四处环顾寻找高南。高南似是给自己壮胆一般,按下拒接键,长吸一口气,大步走向米峰。

  高南在背后拍了拍米峰的肩膀,米峰愣了一下才认出眼前的人是高南。

  “大热天的你打扮成这样干什么,有人追债?”

  高南摇头:“没……没……”

  “啥事啊?神神秘秘的。”米峰忽然严肃地问道,“难道是有人出事了?”

  “没事……没事……”

  “高南,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这么多年兄弟,你有事都不一定会来警局找我,没事你会主动跑过来?你刚刚打电话那语气,你都不知道有多反常!”

  高南想了想搪塞道:“我想问你泄露电话可不可以要求赔偿。”

  “就这?”

  高南点头:“就这。”

  “哎,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被杜鹃传染了。这种事你们都问我干吗,问律师!你小子是不是要破产了?怎么?这次打击不小啊,清心寡欲的高南都开始贪赔偿金了?”

  高南点头:“是,这次风波不小,我出来走走,先回了。”

  米峰连忙拦住:“你今天不对劲儿啊,真的没事?”

  高南说:“我真的没事。就是平常这个点都在睡觉,最近晚上不写东西补足觉,白天闲得慌。”

  说完高南转身离开,米峰看着高南的背影,摇摇头重新坐上警车,连警局都没进便离开了。

  高南在路上买了个行李箱之后,直接打车去了银行,行李箱里装着五百万现金,接着他又打车回家。

  太阳晒得人一阵阵发晕,高南一夜没睡,再加上拽着重得要死的五百万现金,体力已经透支。终于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他撑着精神回到家中。

  电梯门打开,一个低着头往电梯里走的外卖员与他撞了个满怀,他险些跌倒。外卖员在艳阳天也穿着冲锋衣制服,电动车头盔扣在头上,捂得严严实实的,仿佛不知道热。高南想要询问外卖员有没有受伤,外卖员却若无其事地起身,甚至不关心刚刚与他相撞的高南的状况,直接一脚跨入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外卖员忽然对着高南挥挥手再见,他似乎在微笑。

  电梯门合上,高南在电梯门上看到自己的样子有些狼狈。他扶起倒下的行李箱,拖着走向家中。正要用钥匙开门时,高南却发现家门口放着一份外卖。高南并没有点外卖,可以说压根儿没时间叫外卖。杜鹃虽然照顾他,但照顾不到一日三餐,米峰更是,他就是个粗线条,不会细心帮他特意叫外卖回家。

  刚刚与他相撞的外卖员应该就是来送外卖的吧,他拿起外卖看了看,发现收货人信息确实是自己,于是便将外卖拎回房间。

  外卖盒格外沉重,没有丝毫热气,就像一个工具箱,与寻常的外卖不同。

  当高南打开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竟然装的根本不是食物,而是一堆工具:泡沫纸包裹着的手枪、炸药、匕首、绳索以及一张图纸。

  就在这时,高南口袋里的电话也适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高南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便猜到是绑匪,于是迅速接起。

  “东西收到了吧。”熟悉的电子变音器,无法辨别男女的声音。

  “你的第一个任务,第五大道与秀水街交叉口有一家银行,你一会儿去那里抢十万块钱出来,我希望明天中午十二点时听到你胜利的消息。记住,你只有七天时间,一百六十八个小时,千万别浪费哦。从现在开始,计时已经开始了。至于要给我的钱,我想你刚才已经取回来了吧,这第一个一百万需要放在哪里,我会再通知你的。”

  听到对方的话,高南的头都要炸开了。他虽然是小说家,可抢银行这种事也只在电视或者书上看到过,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

  高南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要五百万我可以直接给你,这十万也一样,我都可以直接给你,抢银行被抓了是什么后果你知道吗!到时候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筹码大了,才好玩嘛!怎么样,高作家,玩吗?赢了可以救女儿,这个任务结束后我送你一个你女儿的东西。”

  高南虽心中拒绝,可眼前的现实却不允许他有丝毫犹豫。一方面是违法犯罪,另一方面却是女儿的命。相信任何一个做父母的,在这样的现实面前,都会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玩!”

  “好,高大作家果然痛快。既然如此,我相信你也应该明白,任务一旦开始,你就没有退路了。”

  “放心,我一定亲手换回我的女儿。”

  “哦,对了,你刚刚差点儿跌倒在地上,怎么样,没有受伤吧,哈哈哈哈!”电子音大声奸笑,高南如当头棒喝!

  高南刚想质问,对方却挂了电话。

  外卖员是他!出租车司机也是他!这个人如同噩梦一样无处不在!下次他还会变成什么人来接近自己?他究竟是谁?他是男是女?高南想到自己曾经离这个人这么近,心中就产生一阵寒意。这个人很疯狂,疯狂到不顾法律底线,抢银行的事在他口中就像买菜一样简单。就像电影里疯狂的小丑,他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人命和伦理在他眼中如同草芥。

  高南看着眼前的工具,那把手枪尤其触目惊心,他检查过了,是真的。抢银行的事情高南是一百万个不能做。先不说银行的安保系统不是摆设,就算他策划了一场惊天抢劫案,顺利拿走钱款,公安系统可不是吃素的,恐怕他还没能找到高漫就会被捕入狱。

  高南左思右想,十万块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的存款支付这个绰绰有余。他决定先取出十万块,送给对方,谎称是抢来的。

  高南实在想不到为何有人会针对他们父女,准确来说是针对他。单纯求财不可能,有哪个劫匪会绑架了人之后再威胁他人去抢银行却只抢十万元钱的?十万元现金大概只有四斤左右,一个袋子刚好装满,对方显然是算计好的,他早就被对方的圈套套得死死的。做这么冒险的事情只为了十万元,明显是逼他在刀尖上跳舞。这么一系列的设计,难道真的是为了好玩吗?

  七天五个游戏……

  高南脑中忽然闪过《炼狱七日》,自己最新出版的一部小说。

  小说里的李成宇也是要求邢鹿和他进行五个游戏,然后才会放了邢佳佳。作为刑警的邢鹿,在邢佳佳被绑架的这七天里,体验了炼狱般的日子。

  李成宇的智商和残忍令所有人乱了阵脚,邢鹿按照要求赢得了每场游戏,李成宇每过一天就会把邢佳佳身上的一些东西寄给邢鹿。饶是邢鹿再坚强,也心中大乱。

  在第七天的时候,邢鹿终于找到了李成宇,可惜邢佳佳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甚至还被李成宇害死。

  高南心中一冷,他自问没有得罪过人。恩怨纠葛最大的不过是武广,可如今的武广早已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而律师之后的生涯就是写小说,终日埋头书房,更不可能开罪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

  高南的目光落到墙脚的黄金键盘上,随着键盘一块儿寄来的纸条早已不见踪影,但高南始终记得上面的话:“我会做一件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的事。”不知怎的,高南眼前忽然冒出来阮玉玲的脸。

  下午一点时,高南就再次乔装出门,他头戴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墨镜,穿着黑色皮夹克,一身装备在大热天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来到秀水街银行大门斜对着的一家咖啡店,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在窗前午后的阳光里坐足了一个下午,其余什么也没做。对面银行熙熙攘攘,他看着人群,不发一言。

  下午四点钟以后,银行的门口人流渐少,基本已经没什么人再来办理业务。似乎是因为快下班了,保安站在门口百无聊赖,活动筋骨。高南看了看腕表,马上四点半了,银行通常在四点半之后就会停止办理业务,之后便是员工盘点,五点时运钞车准时取走钱,之后便会关门。

  他忽然站起来结账,然后拎着一个黑色旅行袋,在四点半时准时走进银行。他以为保安早就放松戒备,却不知一进大厅就被保安盯上。高南也是无奈之举,对方那个所谓的“复仇神”无处不在,一会儿化身为出租车司机,一会儿又变成外卖员,谁知道会不会埋伏在他身边变成其他什么人。

  柜员看到高南这种装备进门,悄悄地将手伸到桌下,一边注视着高南,一边随时准备报警。高南拎着旅行袋,走向柜台。他将旅行袋放在柜台上,一只手掏向皮夹克里面,动作俨然要拿枪。

  谁知高南刚要将手伸进皮夹克内侧口袋,就被一拥而上的保安按在地上,银行大厅里基本已经没有办理业务的人,空****的一片,高南的出现自然显得格外突兀。此时的高南被死死地压在地上,保安摘下他的帽子、口罩和墨镜,高南透过气来之后连忙喊误会。

  负责人提议报警,高南连忙阻止,他顺从地躺在地上,配合保安搜身。保安没有搜到手枪,只搜出一个皮夹,里面是少许现金和一张身份证。

  “我中午预约过,下午过来取钱的。”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显然不太相信这样的说辞。在银行快要下班的时候过来取钱?开玩笑吗?

  “你叫什么名字?”保安头子问道。

  高南无奈:“身份证上有,高南,中午十二点多电话预约取款,取十万。”

  保安头子看了看身份证,又看了看高南的脸,转头问柜员道:“有这回事吗?”

  高南躺在地上提示道:“高南,东南西北的南。”

  柜员想了想,恍然道:“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

  一众保安这才放开高南,保安头子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说道:“对不起啊,你说你大热天穿成这样,搁谁谁不怀疑啊!”

  高南重新戴好帽子等装备,只留下一句“人多眼杂”的话便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保安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纷纷散去。

  十万块不多不少,刚好装下一整个旅行袋,高南提着一袋子现金回到家中。他打算将这笔钱连着那第一笔一百万直接送给对方,他想对方就算是有通天的能耐也不可能混入警方或是银行内部吧。届时他只需要在银行附近制造一场骚乱就可以浑水摸鱼、瞒天过海。

  于是,高南通过人脉联系到一家专门做杂耍、跑酷表演的团队,并让对方在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到八点半之间,打扮成007的模样,顺着第五大道一路表演下去,直到到达秀水街交叉口为止。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是因为高南知道运钞车通常会在早上八点左右将钱款送到银行,而这个时候银行的安保人员会格外警惕,一点儿风吹草动嫌疑人都会马上被控制。下午他去取钱的时候已经试验过了,他故意穿成一身黑,遮住面部,典型的“罪犯”打扮,结果还未做出什么行动就被保安扣下,可见即使在平常,这家银行的安保系统也是一等一的好。

  第二天一早,表演团一路跑酷,在街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正是上班的高峰期,所以街上行人众多。大家纷纷拍照发微博、朋友圈,导致路上变得有些拥堵。高南在银行对面的酒店订了一间房,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银行。他用望远镜时刻注视着街道另一头缓缓驶来的运钞车,以及他请来的杂技演员们。

  高南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八点十分,按照目前运钞车的行进速度,五分钟之后,将会到达银行门口。高南在心里默默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运钞车停在了银行门口,银行的卷帘门缓缓放下,几个荷枪实弹、穿着防弹衣的人下车,守护着车门,银行工作人员立即开始搬运钞票。

  杂技演员全然不知这边发生的事,他们只是按照雇主的要求,一路“闹腾”到第五大道与秀水街交叉口,八点十八分,一个表演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空气弹对着天空燃放。

  空气弹在上空炸开,几个安保人员忽然警惕起来,他们端起枪,眼睛如同鹰隼。运钞车大门迅速被关上,银行的卷帘门降下,一切迅速得如同在眨眼。

  几名杂技演员完全是按照雇主的要求进行表演,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惹了大麻烦,在将最后几个表演动作做完之后,几人正欢欢喜喜地准备脱下繁杂的道具和衣服,以为这场活动即将结束。谁知才刚刚准备行动,他们就被人控制住,随后警车的鸣笛声也在远处响起。

  高南松了口气,一切顺利完成,他要的只是在银行附近的骚乱和轰动效果。他自有办法保杂技演员们无事,他们原本也是毫不知情。

  一切尘埃落定,高南离开酒店房间,随后去了派出所,保出了那几名杂技演员。警方经过调查确认他们确实只是凑巧在那里跑酷街演,最终以扰乱社会治安但没有造成重大影响为由,处以罚金便放了人。接出几人后,高南给了他们丰厚的酬金。

  随后,高南又紧急联系了昨日就找好的各大自媒体,让他们将提前准备好的几篇通稿发布出去,来报道今天的银行抢劫案件,就是为了在网上造势,话题的发酵需要时间,虽然这么短的时间无法在互联网上掀起水花,但是在本地有一定知名度就够了,因为案件涉及抢劫这个话题,因此短短几个小时,就已经成了本地新闻的大爆点。

  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中午之约已经快到,高南耐心地在家里等候绑匪的电话,做到这个程度,高南相信足以瞒天过海,欺骗对方。他坐在电脑前,浏览着网上发出去的通稿。忽然一个新邮件提示,他点开发现是一个陌生人的邮件。

  本以为是垃圾广告,刚想删除,忽然想到上次陶玉达亲手帮他的邮箱升级了安全系统,广告邮件都已经进不来了。高南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邮件,里面只有一个视频附件。高南下载下来,打开视频。

  漆黑的屏幕里面是一声接一声的抽泣。老式煤油灯忽然亮起来,破败的旧墙下一只破破烂烂的洋娃娃瘫坐在地上。抽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变成号啕大哭。

  “呜呜呜……爸爸……爸爸……”

  哭声夹杂着女童呼唤爸爸的声音,高南的大脑忽然间有短暂的缺氧,这不是别人,正是高漫的声音。高漫为什么哭得这么惨?她在哪里?她怎么了?一连串的问号涌进高南的脑子。他迅速回复邮件,将自己的几个问题全部回复过去。

  几乎是同一秒钟,又一封邮件传了过来,高南颤抖着手指打开。

  “你不诚实。”

  四个大字在邮件正文里,没有丝毫感情,让高南不寒而栗,他的计划看来被对方看破了。

  高南迅速回复:“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会做到你满意,你保证我女儿没事。”

  很快对方回复过来:“最后一次,如你不愿,终止游戏,女儿还你。我会通过银行监控来审查你的任务成果。”

  高南一时间泄了气,看着屏幕上“女儿还你”四个大字,心里明白,这个“还”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他忽然想起什么,迅速回复对方,想要问一下高漫近况,就算是义无反顾去做违法的事,也要确保高漫的安全。可无论高南怎么发送邮件,都显示发送失败。

  这个人,又凭空消失了。

  下午一点,距离七日之约,还有一百四十三个小时。

  高南又回到秀水街银行斜对面的那家咖啡店,静静凝视着对面人来人往的银行。他时而紧盯着对面,时而闭着眼睛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期间不停地看手表、不停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直到两个小时后,他忽然起身走进了银行。

  “先生你好,请这边取号。”

  高南注视着眼前工作人员的脸,毫无动作。工作人员不明所以,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工作人员擦了擦脸,继续催促道:“先生?请问您取号码吗?”

  高南点点头,随后走出了银行。刚刚同他对话的工作人员就是昨天将他误认为罪犯的工作人员之一,看来她真的不记得他了,确认过这一点后,高南匆匆返回家中。

  根据记忆,他绘制出银行布局草图,结合绑架犯寄来的图纸,又将两张图合二为一,完善成为一张无比清晰的平面图。高南握着图纸,闭上眼睛冥想,仔细规划着自己的路线。

  每天下午四点半之前的十分钟是银行人流量最小的时间段,秀水街不属于主干道,工作日人流量不大。而隔壁的第五大道是晚高峰的主要干道,每个工作日都会堵车,会从下午四点一直堵到晚上七点,就算警车也不能及时赶到,所以说高南有六分钟到八分钟的时间行动。

  而枪支等工具可以提前放在银行门口的垃圾桶内,清洁工每天清晨六点到七点之间来倒这条街上的垃圾桶,而银行八点半开门,所以他需要在七点刚过的时候提前将枪放进垃圾桶中。

  最后,高南用红笔在图纸上圈了几个红圈,这是监控器的位置。这里的监控是唯一无法避开的,如果是亡命之徒,他倒是不在意是否会被录下,但他不是,而且他还不想那么早被捕,他犯下的罪他会承担,但是一切要等到他救回高漫后,他自然会自首领罪。

  高南思虑良久,忽然想到一个人。

  陶玉达一身黑衣黑裤,背着黑书包开门回家,陈潇坐在房间里对着电视发呆。她看到陶玉达进门,主动上前接过陶玉达的书包,帮他拿好拖鞋。

  “你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对,我在等你。”

  陈潇拉着陶玉达走进卧室,打开衣柜为陶玉达展示两大箱整理好的行李。

  陶玉达一脸不解:“你这是做什么?我的东西你也收起来了?”

  陈潇拿出两张机票,对着陶玉达说道:“我们一起走好不好?你不是喜欢海吗,我们去沿海生活好不好?”

  陶玉达不耐烦:“陈潇,你醒一醒,不要这么固执,世界不是围绕着你转的,我们已经分手了。”

  陈潇从笔记本的夹层里拿出陶玉达的身份证威胁道:“你的身份证在我这里,你什么都干不了!”

  “别白费心思了,以我的手段,没了身份证我照样什么都能干。”

  陶玉达想要夺回身份证,陈潇眼疾手快连忙将身份证收起,陶玉达想要抢回来,谁知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来。陶玉达掏出手机,陈潇警惕地问:“是谁?”

  陶玉达将手机背过去,陈潇冲上来欲要看电话,却被陶玉达顺势抽走自己的身份证。陈潇既没留住身份证,又没看到手机。陶玉达背过身去,走去阳台接电话。

  “喂?哥。”

  高南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小达……”

  “哥,啥事,你说。”

  高南有些犹豫:“你最近在忙吗?”

  “咳,我能忙什么,每天对着电脑呗!”

  “我这边有点儿事想请你帮忙,你看你要不来我家我们聊一下?如果你不愿意做,完全可以拒绝我,没关系,我理解,我尊重你个人意愿,因为这次的事有点儿不一样。”

  高南啰里啰唆解释了一大堆,结果反倒越说越乱。陶玉达越听越迷糊,刚刚跟陈潇争吵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反倒被高南逗笑了。

  “哥,你要说啥?还不知道是啥事呢。再说,哥的事,我向来是义无反顾的。”

  高南心中有些愧疚,却不知道怎么跟陶玉达讲,毕竟这种事没有办法在电话里一两句说清楚。二人约了时间,在高南家里碰头。

  挂了电话,陶玉达转身发现陈潇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直静静地注视他,像女鬼一样,陶玉达吓了一跳。

  陈潇跑上来强行抱住陶玉达,不停地说:“我们走吧,好不好?跟我走吧,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你不要和我分手,我不会抛下你,你也别离开我好吗?”

  状若痴狂的陈潇,此时此刻哪里有校园里端庄美丽的女老师的样子,她更像是一个失控的女疯子。

  陈潇趴在陶玉达的肩膀上,眼泪如同决堤般流到他的肩膀上。陶玉达想要推开陈潇的手只能僵在空中,进退不得。

  最终,化为一声叹息,陶玉达轻抚陈潇的背,一下又一下,轻柔似羽毛。

  “我也有我自己想做和必做的事情,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跟着你离开。”

  陈潇哽咽良久,终于开口道:“那你别撇下我,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陶玉达不知说什么好,等待陈潇的回复只是良久的沉默……

  下午三点,高南与陶玉达在沙发两端静静地对坐,陶玉达听了高南的话后震惊得久久不能平静。高南有些手足无措,两只手绞在一起。

  高南先开口道:“我说过,尊重你个人意愿,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强求,只求你先帮我保守秘密,我找到女儿后自会投案自首。但你如果愿意,事后我会一力承担所有罪名,你是被我胁迫的,也是受害者。我还懂一点儿法律,会最大限度考虑你的立场。”

  “我是真的信得过你,才跟你说这么多,不然消息一旦泄露,我女儿可能就有危险了。”

  陶玉达没有反应,高南以为这个大男孩儿被吓傻了。高南想想也是,这种诡异的绑架方式,连他都手心流汗、后背发冷。

  他曾经试图对这个罪犯进行肖像侧写,可现在他的心很乱,再也做不到平日里的置身事外,头脑清晰。现在他的手中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无法猜测,目前他除了知道对方可能是一个疯子之外,根本无法做出一点儿有用的判断。

  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高南此时也有些慌了。他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

  他甚至开始自责,不该把陶玉达这个无辜的人拉进这个旋涡。

  高南起身,打算为陶玉达添水,然后送他离开。

  没想到陶玉达“噌”的一下站起来,双眼炯炯。

  “哥!这情节只有美国大片里有!”高南一愣,没想到陶玉达会是这个反应。陶玉达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毕竟是高南的女儿被绑架的严肃的事。

  “抱歉,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对这件事感到匪夷所思。哥你放心,这件事就算你不为我扛罪,我也帮到底!义无反顾!漫漫我虽然只见过几面,但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妹妹,我们必须找到她、救回她!”

  高南看着眼前的男孩儿,心里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曾经他把陶玉达只看作一个逻辑思维不错的年轻书迷,后来发现对方黑客技术也出神入化,偏偏二人还非常有缘,他总能因为各种事情而求到对方帮忙。高南想,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还好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有一个弟弟一样的人在旁边无私地帮助他。

  银行的监控系统并不那么容易入侵,就算是陶玉达也碰到了难关,在高南家,他不吃不喝枯坐在电脑前,高南一直陪在旁边不敢打扰他。但陶玉达对着电脑连连摇头,时不时露出沮丧和烦躁的表情,让高南甚至一度觉得黑掉银行监控系统这条路堵死了。

  就在高南开始筹备第二条计划的时候,陶玉达忽然发出一阵如释重负的欢呼。高南连忙跑过去,陶玉达拉着他,为他展示电脑上的画面。高南不可思议地发现,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九宫格的视频画面,就是银行的内部和外部。

  陶玉达成功了。

  陶玉达和高南击掌,最难的问题解决了,后面就好说了。

  “对了,哥,给你看个东西。”陶玉达忽然切换画面,调出了一个黑色的页面。高南看着陌生,这不像平常浏览的网页。网页的内容是英文,网页的画面充斥着血腥与暴力。

  “这是暗网,你如果决定了抢银行,需要购买枪支的话可以来这里,比特币交易。”

  高南讶异,暗网?他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一个互联网上的法外之地、罪恶之城,传说中能交易一切东西的地方。

  “这就是……传说中的暗网?你怎么找到的?”

  陶玉达得意道:“小意思,很简单。”

  高南想到关于暗网的惊悚传说,连忙嘱咐:“你还年轻,以后少浏览这种网页。”

  陶玉达摸摸鼻子,点头答应。

  虽然高南以家长姿态教育陶玉达,但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随手点开一个直播画面,发现里面七八个金发女郎大跳艳舞,尺度令人不忍直视。

  高南连忙关闭了直播,并且叫陶玉达离开暗网,将浏览记录清理干净,不要留下地址痕迹。他虽没上过暗网,但也懂暗网的游戏规则,能够上暗网的人都不是普通人,都在拼命地掩藏各自的身份。

  “哥,还有武器交易,各种枪支弹药都有。”

  高南连忙摆手。他心有余悸,这暗网不看的时候觉得神秘,看了……还不如不看。

  陶玉达见高南有些不舒服,于是调侃道:“这里面的直播也不一定都是真的,都是为了赚钱。”

  高南不能理解。

  陶玉达耸耸肩,他也是因为好奇才去暗网闲逛过几次,仗着自己过人的电脑技术,他从不怕会在暗网上惹祸上身。

  高南脑中灵光一现,忽然问道:“你能入侵到监控系统,那反过来想,能不能将已经有的视频植入到他们的监控视频存储系统中?”

  陶玉达有些不懂,茫然地看着高南。

  高南耐心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监控系统中已经录下的内容会以视频文件的形式存储在他们的系统中,对不对?”

  陶玉达点头。

  “那换句话说,如果我们用已经抢劫过银行的视频去替换他们的监控系统,是不是就等于更换一个存储视频一样简单?”

  陶玉达还是很茫然:“啥意思啊?哥,我们到底抢不抢银行啊?”

  高南胸有成竹:“抢!当然抢!只不过要先做一场大戏!”

  晚上十点,西郊的野外。

  陶玉达冷得身子直哆嗦,鼻头通红,不停地跺脚取暖。远处一辆车缓缓靠近,陶玉达眼中亮起了光芒。这辆小巴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陶玉达一溜烟钻进车里。

  昏暗的车厢中坐满了昏睡的人,领头的人格外热情,主动与陶玉达握手。

  “陶老师您好,人都到齐了。”

  陶玉达大致点了点人数,确认无误后才吩咐司机发车。他不放心,复又询问道:“专业吗?”

  领头人拍胸脯保证:“您放心,我干这行多少年了,绝对专业!”

  陶玉达说道:“那边已经搭景了,你们的人过去只有一个小时时间,之后就结束任务。”

  领头人有些犹豫:“陶老师,群戏不好导啊,一个小时拍这么多人的群戏,您认真的吗?”

  陶玉达假装发怒:“能不能做?你不能做,其他群头能!”

  领头人见陶玉达发火,连忙点头:“能,能……钱到位,鬼都能给您找来。”

  西郊的一个摄影棚内,高南对着图纸指挥工人布置,每一个细节都亲手把关,根据回忆和照片,几乎将银行一比一还原了。最后他指挥工人,将几个监控摄像头安装在固定的几个位置。一切调试好后,他解散了工人。

  陶玉达带着二十几个人浩浩****进门,高南从随身带来的行李箱里掏出制服为他们发放。中巴车上的领头人组织大家换衣服:“来来来,快点儿啊大家,今晚就一个小时的戏份,早拍完早收工!工钱是平时的三倍!”

  高南与陶玉达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些人手忙脚乱地穿着打扮。

  “靠谱吗?”高南问道。

  “绝对靠谱,我一起打游戏的同事找的女朋友,之前是做群演的,掌握一手优质群演资源。”

  群演领头的凑过来,恭敬地问道:“陶老师,咱们这个摄制组成员都到了。您看,我这一大群人只签来了一晚上的时间,要是其他部门再不到,可就来不及了。要是……那钱……”

  高南笑笑:“钱不是问题。”他指了指四处悬挂的监控探头说道:“我们没有摄制组,摄像机就是上面那几个。”

  领头的一脸讶异,职业生涯中头一次碰上这种拍摄。

  “那主演呢?剧本有吗?”

  陶玉达笑笑,指着高南说道:“主角就是他,一会儿他进来抢银行,你们就按照真实状况演就好,越真越好。”

  群头听得一脸讶异,他还真没见过这种摄制组。陶玉达将一个红包塞给群头,说道:“还劳您多费心,我们大哥只想过过拍戏瘾,所以事后也不用到处宣扬。”

  群头捏了捏红包的厚度,心领神会,他们做这行的最会察言观色,红包到位了自然嘴巴封死。

  拍摄很顺利地结束。遣散群演之后,高南和陶玉达不敢额外雇用工人进来,他们自己将场景拆除,然后才带着拍摄素材心满意足地离开。

  陶玉达入侵监控系统,在对方的监控视频储存库中删除当日视频,取而代之的是他们拍摄的素材,经过一比一比例还原,足以以假乱真。

  高南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梦里面到处都是猩红的颜色,他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平行空间,四面八方传来高漫的笑声,伸手去抓却总是一场空,用力奔跑也总是跑不出原地。这种无力感,就算他明知道是梦,也还是跑不出去。

  忽然一个大力摇晃,将高南从噩梦中解救出来。陶玉达挺着一夜未睡的倦容,严肃地看着高南。

  “来信息了。”

  高南马上跳起来,坐到电脑前。陌生邮件只发了一个地址,准确来说那并不是一个常规地址,而是给了一个经纬度,并要求将一百万和抢到的十万元放到指定地点。高南用电脑搜索了一下,发现那个经纬度就是秀水街银行门口。“抢”了银行,难道还要回到案发地交易?对方是嫌自己死得太慢了?

  高南问陶玉达道:“有没有可能搜索到这个邮件地址?”

  陶玉达失落地摇头:“我试了,不行,说实话以前我有点儿自大,以为自己的技术还不错,还没有见过比自己好的。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不起。”

  高南拍拍陶玉达的肩膀:“没关系。”

  陶玉达发誓:“我一定要超过他,这么厉害的对手,我一定要把他踩在脚底下!”

  二人一刻也没有迟疑,马上出门来到银行门口,等了几个小时也没有等到人来接头。陶玉达在一旁不停地刷新着手机邮箱界面,始终没有新的信息。

  高南点燃了一根烟,陶玉达也接过一根,二人在街边无所事事。打扫街道的清洁工看了他们好久,觉得他们是怪人。

  清洁工带着一个黑色包裹走到高南、陶玉达身边,将包裹一股脑儿倒进垃圾桶。陶玉达沉浸在烟雾中,只有高南注意到。附近其他的清洁工都在往垃圾车上倒垃圾,清理垃圾桶,为什么这个人会反过来扔垃圾进去?

  高南忽然想到什么,也不顾脏乱,直接伸手掏出那个包裹。陶玉达立刻反应过来,拦住清洁工去路。

  “这个包裹哪来的?”

  清洁工连忙摆手:“我不知道,有人给我让我扔进来。”

  “他长什么样子?”陶玉达紧张地问道。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收到快递和红包,没见过那个人。”

  高南打开包裹,里面放了一个盆栽,二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清洁工忽然主动开口道:“对了,那个人说让你们把东西扔到垃圾桶里。”

  高南问道:“还说了什么别的吗?”

  清洁工摇头。

  高南带着陶玉达回到车上,将车里装着一百一十万元现金的黑色袋子小心翼翼地包好,又扔回垃圾桶。而此时清洁工早已消失得不见踪影,二人只带着一个莫名其妙的盆栽离开。

  陶玉达一路上都在研究盆栽,看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什么来。倒是高南疲劳驾驶,再加上心事重重,差点儿撞上前面的车。高南忽然一个急刹车,害得陶玉达手中的盆栽掉在地上。陶玉达愧疚,连忙低头去捡。

  谁知却在散落的花土中发现了一个粉色绸带,高南将车停在路旁,将粉色绸缎拉出来,是一个粉色蝴蝶结发卡,上面的血渍触目惊心。

  这是高漫的。

  高南的手不禁攥紧,陶玉达无言。

  远处的天空逐渐破晓……

  早上七点,银行还没开门,值班的保安交接工作。上班的保安在调查监控录像的时候,发现了昨天视频的异样。抢劫银行不是小案,保安吓呆了,为何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都风平浪静?他不敢有一丝隐瞒,连忙报告给上级。

  银行内部连忙召开紧急会议,集体观看视频,并且找到了当日值班的员工,可意外的是当日值班的员工都一口咬定没有抢劫的事情发生。银行行长亲自带人查点资金,最后发现果然一分钱没少。那这个视频又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引起轩然大波。

  米峰依旧陷在上一个没头没尾的栽赃嫁祸武广的案子中,绑架嘉明的嫌犯就好像水滴融入大海,消失不见了。他将武广的所有社会背景、相关人员调查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米峰垂头丧气地回到警局,也许他的职业生涯可能真的要输在这个对赌协议上了,限期内无法破案,就算赵局网开一面放过他,他也放不过自己。

  “头儿,你听说了没?”米峰被自己手底下的小警员一把拉住。

  “什么事?”

  “秀水街那边的银行,昨天出灵异事件了!”

  米峰一把扣下小警员的帽子,教训道:“什么灵异事件!这是人民警察该说的话吗!”

  小警员吐吐舌头,嗫嚅道:“隔壁组都在聊这件事……”

  米峰心里也好奇,于是拉下脸来问道:“说。”

  “就是秀水街那个银行,监控拍到白天发生抢劫案,眼睁睁地看着劫匪抢走了一袋钱,不过你猜怎么着,清点库存的时候一分不少,当日值班柜员全都对这件事没有印象。”

  灵异事件米峰是不相信的,他更倾向于人为,不过这个案子不归自己管,他也没精力插手别的同事的案子。

  “头儿,我接着跟你说啊,结果你猜怎么着,上头把这件事压下来了!因为还没有最终结果,所以怕被人传到网上引起骚乱。”

  米峰无语:“这不是瞎搞!人呢?人抓着了吗?”

  小警员马上拍马屁说道:“是啊,要是咱米头儿出马,绝对一天破案!”

  米峰吩咐道:“你告诉隔壁萧队,这事绝对人为。”

  说完米峰大步离开,留下小警员一脸景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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