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如翻开她和邹荻的合照,那是初中毕业之后,他们得知自己能进同一所高一起读书时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两个人还是非常青涩的样子,无比快乐地看向镜头。
她不禁回想,她和邹荻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是三岁开始读幼儿园的第一天就认识了吧!
林玥如从小就不喜欢笑,而且由于缺乏父母的关爱,她很胆小自卑。
幼儿园老师鼓励大家简单的介绍自己,所有小朋友都表现得很好很有趣,但轮到林玥如了,却并不顺利。
她一直低着头,木然地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后来,还是在老师的帮助下,才勉强让小朋友们认识了她。
她回到座位上,因为羞愧,差点哭了出来。尽管老师一直说没有关系,但她觉得自己没有做好。
而就在那种时候,有人在她桌子上放了一颗糖,并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的名字叫邹荻。
邹荻很喜欢和她在一起,把最好的玩具给她玩,带各种各样的好吃的给她吃。
可是,林玥如始终和他保持距离,不想和他离得太近。
六岁那年,她成为了一年级新生,开学第一天,当她在拥挤的学校找不到教室,急得想要大哭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在背后叫了她的名字。
铃声响起后,他拉着她,把她送进了自己的教室。
七岁那年,林玥如的弟弟降生了,父母来看她的时间变得更少了。
林玥如一个人坐在校园的梧桐树下,头埋在臂弯里哭泣。她的手里拿着一本作文本,作文只写了一个题目,我的爸爸。
邹荻看到林玥如后,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足球,他告诉她,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就算如此,也不必过于伤心,他们可以活得更好。
十岁那年,林玥如和邹狄偷偷去海边玩的时候,看到一对夫妇在海边抱着即将死去的女儿嘶声痛哭。
林玥如从来没有想过,那对夫妇竟是她的亲生父母,而那个遭受病痛折磨死去的女孩,则和她互换了人生。
十二岁那年,林玥如告诉邹荻,妈妈要把她接回去了,从此以后,她不仅要努力学习,还要学习舞蹈乐器,培养自己各方面的能力,为了得到父母的爱,她必须变得更加优秀。
邹荻默默地没有说话,他本来想告诉她,他爸爸回来了,想把他接走,但他不想和她分开,拒绝了父亲的要求。
几天后,邹荻不动声色地出现在林玥如学习钢琴的教室里,不仅如此,只要林玥如去学习的地方,而他也能去的,他都报了名。
十四岁那年,他们一起考上了南阳市最好的私立高中。
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他们约好一起出去玩,那一天,邹荻吻了林玥如的额头,他说,他想成为林玥如的男朋友。
慌乱之间,林玥如逃走了。
第二天,她告诉邹荻,她可以答应他,不过,只能等高中毕业后,他们才能在一起。
她不能让父母以及其他人知道她和一个男孩早恋。
渐渐的,他们有了特别的相处方式,即便没有面对面地说话,只是彼此遥远地看对方一眼,他们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们还是努力学习,在课后不断地提升自己。
他们坚信,有朝一日,他们会幸福地在一起。
可是,直到林玥如听到母亲和姑姑说的那个计划后,一切开始慢慢改变了。
林玥如在父亲死后,为了缓解压力,她告诉邹荻,其实父亲的死和母亲有关,而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很后悔自己没有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邹荻一直试图安慰林玥如,让她明白,这不是她的错。
可是,赵敏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那时候的赵敏,正好对邹荻很有兴趣,一度想要追求邹荻,但都被邹荻拒绝了。
而现在,赵敏不仅听到林玥如对邹荻说的话,还知道邹荻和林玥如的关系。
因此,赵敏想通过这件事威胁林玥如能主动离开邹荻。
不仅如此,她逼迫林玥如考试的时候,故意考低分,上任何课也不准表现得很优秀,即便是体育课也不能认真对待。
不仅如此,她还怂恿她的那些狐朋狗友经常对林玥如做出非常过分的事情,让林玥如一度十分痛苦。
同时,为了避免赵敏找她的麻烦,她不得不故意冷落邹荻,能不和他见面就尽量不和他见面,更不能将赵敏威胁她的事情告诉他。
她只能对邹荻说,让他离她远一点,不要再管她,她不想害他。
林玥如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赵敏的时候,赵敏还扇了她一巴掌。
赵敏对她每科都考零分十分生气,她张牙舞爪地说,“我让你考低分,不是让你考零分,就算是你考零分,那也不会有人相信你这是你的水平,下次给我记住了,不准耍小聪明!”
林玥如只是捂住脸,没有说话。
而赵敏却讥笑地说,“明天去东郊水库等我,如果不照我说的做,我一定会去报警,把你说的那些话全部告诉警察!”
林玥如不知道赵敏到底有什么阴谋,但她又不敢不去。
而赵敏则联系了她那些狐朋狗友,告诉他们,明天有好玩的事情,让他们都去东郊水库。她的本意,是要毁了林玥如。
林玥如知道赵敏叫自己去东郊水库一定非常危险,可是她没有办法,如果不去,那么母亲和姑姑的事情,一定会被警方知道。
然而,她没有想到,就在第二天她想要出门的时候,却看到邹荻出现在她身后。
在邹荻的追问下,林玥如说出赵敏约自己去东郊水库的事情。
邹荻却突然紧紧抱着她,对她说,这件事他会去解决。
他离开时候的背影,那么高大,那么修长。他停下来转过身来看她的表情,是多么温柔而又快乐。
第二天,林玥如在老师的口中得知,赵敏溺死在东郊水库里。
而邹荻告诉她,一切都是意外,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是赵敏一直拉着他,他只是想要推开她而已.......
他们胆战心惊地过了几天后,邹荻告诉林玥如,之前跟踪过她的那个男人好像在追查赵敏的死因,他不想连累她,所以想去自首。
林玥如还记得,那天他几乎流泪地对她说,“小玥,你知道吗,从小我妈就不管我,只知道在外面鬼混,我也没有爸爸,但我最快乐的事情就是遇到你,能默默地守护在你身边。因为我知道,你和我差不多,都很渴望能得到父母的爱。虽然我爸后来回来找我和妈妈了,但他有自己家庭,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可至少他还是爱我的。至于我妈,她也不是不爱我,她只是一个人过得太苦了,也希望有人能爱她,虽然她和别人的妈妈比,有些不着调,但我能感受到,她很爱我,所以我不怪她。我一直觉得自己比你幸运很多,正是因为这份幸运,让我更加想好好保护你。所以,对不起,现在我没办法继续保护你了,也没办法急需完成我们的梦想。如果我去自首的话,可能没办法参加高考,所以,还是你替我去读大学吧!”
林玥如一直在想,如果当初,她能鼓起勇气去阻止母亲和姑姑,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要问她是否后悔,是的,她很后悔。
她恨自己吗?是的,她恨自己。
就是因为她,邹荻才会入狱。她毁了他一辈子。
可是,一切错误的根源,难道真的是她没有阻止母亲和姑姑犯错而产生的后果吗?
——
第二天,林玥如按时来到那家书店。
在进入书店的那一刻,林玥如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书店的店主居然是那个曾经跟踪过她的男人,也是那天一直对邹荻紧追不舍的男人。
林玥如想立即离开这个地方,她不想和这样一个男人待在一起。
可是男人看到她来了,却露出非常亲切的笑容,这个笑容,让林玥如感到十分温暖。
“需要买什么书吗?”徐成辉慈爱地看着林玥如,甚至有些紧张。
“我......是来这里工作的。”一种奇怪而又复杂的情绪让林玥如不由自主地说出口,这使得她说完后又感到懊悔。
“工作?”徐成辉眨了眨眼睛,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什么,那个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突然,他脸上仿佛光芒四射地说,“呃,对,我这里的确缺一个帮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正好需要雇一个人!你每天除了帮我整理一下书架上的书,什么都不用做。如果你喜欢看书的话,你可以看书店里任何一本书,至于待遇的话.......”徐成辉挠了挠头。
林玥如看到他的样子,似乎有点搞笑,那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能够让她相信的。
至于当初他为什么要跟踪她,她会慢慢搞清楚。
于是,她淡然地对徐成辉说,“我可以不用钱,等开学的时候,送我几本书吧!”
徐成辉愣了一下,笑道,“钱必须要,书也会给,你就安心在这里工作吧!”
林玥如看着徐成辉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恍然,他看她的眼神,真的很奇怪。这个眼神,很容易让她产生一种幻觉,让她以为,他们认识了很久,他是很疼爱她的长辈。
一番叮嘱后,林玥如准备收拾一下徐成辉的收银台,却看到台面上有一张全家福。
林玥如想,这应该是徐成辉的妻子和女儿。
“苏秦书店,苏秦应该是你的妻子吧!”
徐成辉又是一怔,点了点头。
“咦,仔细看,我和她长得真像。”
“是吗,你也觉得很像是吧!”徐成辉感到激动不已。
“不知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林玥如定定地盯着徐成辉。
徐成辉拿起那张全家福,放在手心抚摸了一下,内心一阵苦涩,语气温和地回答,“她已经去世了!”
听到这话,林玥如突如其来地感到一丝悲伤,也不知道为何,身体变得非常沉重,以至于,她很想为照片里的女人大声哭一场。
她很不解,更是疑惑。
可是,随着和徐成辉待的时间越久,她越是对眼前的男人生出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仿佛他是她这一生再也无法失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