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毅对于感情的事确实很木然。但他终于明白了吴业坤的意思——人家姑娘早就喜欢上他了。还以为这个假小子，这个女汉子对待感情的事大大咧咧呢，其实……

　　一阵沉默。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之后，思考了一会儿的林恒毅终于打破了沉默：“小吴，咱俩在一起工作确实很愉快的。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他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放松，很舒服。”

　　“嗯。还有呢？”吴业坤希望听到的当然不止是这些。

　　“还有……咱俩工作中配合默契，可以说是……珠联璧合吧？”林恒毅看着吴业坤说。

　　“就这些吗？”吴业坤显然不满意。

　　“那……”林恒毅实在不愿意说出那个拒绝的字眼。他不忍心让小吴难过，难堪。

　　“你是不是真把我当成男人了？”吴业坤实在忍不住，只好主动出击了：“可我是个女人，女人！我是个标准的妹子，妹子！知道吗？”

　　林恒毅低头无语。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此时此刻，吴业坤也顾不得什么女性的矜持了。反正这间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索性把心里话都倒出来算了：“林哥，我很敬重你，我为能跟你在一起工作感到自豪。但与此同时，作为一个女人，我也有爱上一个人的权利，对不对？”

　　林恒毅看了她一眼，不知她会说出什么。

　　“自从第一次看到你，就对你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情不自禁地想要照顾你，跟你在一起。”

　　这话够直白了。就是傻子也能听出来了。

　　林恒毅无语。这次是真的无语——不知说什么好了。

　　“可是你……”吴业坤望着林恒毅：“你简直……根本就把我当作空气，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那样。”林恒毅此时笨嘴拙舌，好似舌头被人剪去了一块儿。

　　吴业坤依旧不依不饶：“那你说说，到底是哪样呢？”

　　“小吴，”林恒毅清了清嗓子说：“你是个好人，好……姑娘，是我工作上的好帮手。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咱俩合作的很愉快。”

　　“这些都不必说了。”吴业坤心说讲这么多废话干嘛？

　　“至于感情方面……”林恒毅再次寻找着合适的措辞：“我原先受过挫折，对这方面有些……洁癖。所以……我不可能很快就考虑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吧？”吴业坤替他说。

　　他只好点点头。然后继续道：“咱们两个已经建立了很好的同事加朋友的关系，为什么还要用感情的问题来……破坏这种友好关系呢？”林恒毅终于把这个最合适的词说出来了。他知道这是另一种拒绝，是“软拒绝”，也可以说是“软着陆。”

　　“哈哈，不愧是研究生毕业，才高八斗的大知识分子。说出拒绝的话都这么艺术！”吴业坤终于等到了他的这句话，看破了他的拒绝“伎俩”。

　　林恒毅听出她的话里带有几分讥讽，于是急忙解释道：“这确实是我的心里话。”

　　“好吧。就算你现在还没从上次感情失败的阴影中恢复过来。但你将来不可能独身吧？也不会是个gay，对不对？”吴业坤步步紧逼。

　　“嗯。”林恒毅只能点头称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丫头——吴业坤很有心机呢。原本真是小看她了。自己还以为她真的是大大咧咧的假小子，不懂感情的女汉子。这会儿林恒毅才明白：任是什么样的女人，在感情面前都是心机婊，都是言情高手。而且吴业坤的口才比他想象的还要伶牙俐齿，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林哥，我还是叫你林哥吧。”吴业坤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生活中的“男神”说：“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去做。”虽然林恒毅觉得吴业坤有点强人所难，但她对自己确实够好，这点林恒毅心知肚明。

　　“如果你……爱上了别的女人，”吴业坤说这句话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痛苦：“可不可以……早点告诉我？”

　　这句话就像一颗炸弹，在林恒毅的心里炸开了。

　　“……”此时他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最后抿了抿嘴唇道：“小吴，我……不值得你这样。天下的好男人多得很。”

　　“我不要听其他的话。我只要你答应我。”吴业坤不忍心说出周媺的名字，那样自己会更难堪。但她已经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其实也就等于把林恒毅逼到了一个死角。

　　“嗯。好吧。一旦有什么……我会告诉你。”林恒毅被她逼得身心俱疲。女人啊，可真是感情方面的疯子！他在心里暗暗地叫苦。

　　此时的林恒毅明白，吴业坤这个好助手也是难得的。他也不想因此失去她。所以他连忙说：“小吴，咱们今天说的这些有关私事的话，就到此为止吧。我希望咱们还像从前那样，配合默契，争取在工作上取得新成绩。你说呢？”

　　“嗯。没问题。”吴业坤虽然觉得自己未免说得有点过了，但她知道如果不说出来自己会憋死的。

　　林恒毅看到她的态度，就像往常那样走过来拍拍搭档的胳膊，然后举起右手伸开手掌。

　　吴业坤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伸出右手掌，两个人击掌后同时喊出“耶”！

　　晚间回到住处，林恒毅躺在**默默地回想起吴业坤的话。自然也想起周媺。

　　同样是女人，她们两个竟如此不同。林恒毅承认，吴业坤其实很优秀很聪明，很适合跟自己搭档。作为同事和助手，她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但是，正因为她跟自己太相像了，她身上缺少那种女人的味道。异性相吸这是动物界的本能，人也不能例外。吴业坤的缺点就是太男性化了。

　　相反地，周媺的柔弱无助的眼神，纤细柔美的外表，对自己的吸引力无疑更大。除了她的女性气质，她在逆境中努力向上，坚强执拗的性格也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所谓“柔中有刚”——就是她这种样子吧。

　　然而他反过来一想，就跟吴业坤对自己的感情一样，自己对周媺的这一番心思她也许根本不知道。没准儿人家周媺也同样没这个念头呢。

　　感情这种事，真是可遇不可求啊——看缘分吧。

　　林恒毅最关注的还是案子。自从上次省里纪检委的人来了之后，很快过去了两个星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林恒毅忍不住打电话找到顾战军询问。

　　顾战军在电话里说：“我们也很关注这个案子。不久前我曾经问过，孟组长回答说，虽然魏进兴已经被双规，但正在拘押审问中。因为他牵扯到好几个案子，问题比较复杂。再说他现在还没松口，拒绝回答任何问题，所以暂时无可奉告。”

　　放下电话，林恒毅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家伙还敢负隅顽抗？胆子真大，莫非铁了心要罪加一等？林恒毅不明白魏进兴为什么会这样？

　　林恒毅想去看看周媺，可他又没什么理由。案子一点没有进展，没有任何消息告诉她，自己无端端跑去不是太突兀了吗？

　　如果她知道自己喜欢她，会是一种什么表现？惊讶？惶惑？不可思议？还是会鄙视他？首先自己跟她之间有十岁左右的年龄差，虽说如今大家都知道“年龄不是问题”，但估计她会很顾忌这一点。再者，她的儿子只比自己小十岁左右，这种年龄差距未免会使大家都有点尴尬……

　　由此他又联想到，破案后周媺会是什么反应？她会喜极而泣？会特别感动——感谢为了破案而辛辛苦苦不懈努力的人们，当然第一个应该就是自己……

　　案子到了魏进兴这里又会卡住吗？这会儿林恒毅真想当面跟魏进兴对质，说服他立即讲出作案实情以及作案动机等等。

　　这个复杂曲折的案子如果侦破，对自己的律师生涯也大有帮助。除了自己为此做出了很多努力外，破案的关键线索也是自己和吴业坤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