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临渝城西南方四十余公里处有一片连绵不断的丘陵地带,名曰荒石坡。那儿之所以叫这个名称,乃是由于那坡上布满了碎石块,因而无法种植任何庄稼,至今仍是一片荒丘。坡上坡下长满了灌木丛和野草,正是田鼠与野兔的天堂。附近的村民经常来这儿打野兔、割野草。
今天是9月24日,赵老汉起来得特别早,因为他今天要去赶大王集。赵老汉居住的赵家庄位于荒石坡的东边,而大王集则在荒石坡的西头,因此他要赶集就必须经过荒石坡。他最近两个礼拜编制了几个荆条筐,要拿到集上去卖。他用扁担挑着荆条筐,沿着那条土路慢条斯理地走着,一边在心里算计着这几个筐到底能卖几个钱。突然,他仿佛看见左前方的一株小矮树下似乎坐着一个人,是谁在一大清早坐在那儿呢?可是,那人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赵老汉便走上前去看个究竟。及至他走到面前,直吓得他面如土色,浑身哆嗦得如筛糠一般。那居然是一个死人!
赵老汉掉转头便往回跑,他一口气跑回到村里,早已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村长得知原委,也着实吃了一惊!哪里还敢怠慢?连忙打电话向当地派出所报警。
当地派出所的警员立即赶往现场,发现那名死者颇似网上通缉的罪犯白得才,于是便赶忙打电话通知北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长罗志刚。
罗志刚当即打电话向子明老师汇报此一新情况,陈子明回答说,今日上午警院有课,不能亲往现场参与勘查了。罗志刚不敢怠慢,立即率领周晓梅、于文海等几名刑警与法医等一行人迅速赶往荒石坡。
从临渝城西门到荒石坡,虽然只有区区四十几公里路程,但由于全都是土路,且又崎岖不平,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罗志刚等人抵达那荒石坡附近时,已是上午9点半之后了。
在当地派出所警员的带领下,罗志刚等人很快就来到案发现场。这时候,由于赶集的人较多,所以土路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脚印和车轮印。罗志刚有些儿沮丧,因为他明白,即使罪犯曾经留下什么痕迹,也已经全都被破坏了。
罗志刚远远望见,那派出所长正率领两名警员,站在距离尸体约十几米处看守着,不许闲杂人等靠近。罗志刚等人立刻下车,朝那死者走过去。
罗志刚来到死者面前,只见死者坐在一棵矮树下,背靠着树干,双手被反绑在树干上,耷拉着脑袋。树下留有一大滩血渍,看样子,那血流曾顺着地势流向低洼处,在大约一米开外的洼处又聚集成一大滩血渍。不过,由于这儿的土壤非常干燥,几乎所有的血液全都渗进土壤里去了,地表的血渍也已经变得非常干燥。罗志刚略略检查了一下,在死者的右手腕处发现了一个刀口,血就是从那儿流出来的。罗志刚继而托起死者的脑袋看了看,不就是那位刀条脸的窃贼白得才吗?他怎么会突然就死在这儿了呢?罗志刚用食指和拇指拨开死者的眼睑,发现死者的角膜已经出现了一些白色的斑点,呈现出轻度的混浊,但瞳孔还可以看得比较清楚。罗志刚已经意识到,白得才已经死亡至少十个小时以上了,他应当是昨天晚上遇害的。
罗志刚让法医和刑警们继续勘查现场、提取物证,并将尸体周边的一些脚印做成石膏模,而他自己则在周围四处转了转。罗志刚注意到,他们刚才乘警车来这儿时,是沿着一条崎岖不平的土路,而案发现场距离那土路仅有二十几米的距离。任何人如果由这条土路经过,只要向那边随便看上一眼,肯定就能看到那死者。
他回头见赵老汉仍旧跟在他身后,便问道:
“这条土路上,平时经过的人多吗?”
“平时并没什么人经过,偶尔有农民上山打野兔或是割草,才从这儿经过。”赵老汉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过,今天应当有很多人经过此处。因为今天赵家庄有不少村民要到大王集去赶集,大王集是五天一集,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而这儿是从赵家庄到大王集唯一的一条路。”
罗志刚不由得感到有些儿奇怪,一般的杀人者总是选择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杀人,而抛尸者也大多是将尸体抛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场所。可是,杀害白得才的凶犯为什么要选择这儿呢?难道他不知道今天有很多村民会从这儿路过?如果他对这儿不太熟悉,又为什么会选择这儿作为杀人场所呢?
当天下午,法医报告了尸检结果。
根据死者体表的尸斑状况,以及肛门温度,眼角膜变化程度等等,基本上可以判断死亡时间为9月23日晚上9时至10时之间。死亡原因为右手挠动脉割断流血致死。尸检发现,胃内容物中含有一定浓度的安眠药。
根据现场流血分布情况,基本上可以判断荒石坡发现尸体处应为凶杀案的第一现场。因为血液从被害者挠动脉流出后,在地面呈自由流淌状态,经过大约一米左右的流程,在地势较低处聚集成一大滩血泊,由于该处土地干燥,血液大多已被土壤吸收,因此地表的血渍已经基本干燥。倘若凶犯在其他场所作案后再将尸体运来此处,则血液早已凝固,无法形成现场的自由流淌状态。况且,死者体表的尸斑分布状况也与发现死者时的坐姿相符。
在分局刑警队的案情分析会议上,大家各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既然荒石坡为犯罪第一现场,而在死者体内又检出了一定浓度的安眠药,那么基本上可以肯定,凶手先给被害者吃了安眠药,待他进入睡眠状态后,再实施捆绑,用某种交通工具运至荒石坡,捆绑于矮树树干上,继而割断其右手挠动脉而将其杀害。
而至于杀害白得才的凶手大概是谁,大家几乎没有什么疑问。因为,既然白得才是元青花龙纹玉壶春瓶盗窃案的犯罪嫌疑人,现在又突然死亡,基本上可以断定,凶手理应与玉壶春瓶窃案的主要受益人有关,甚至于就是受益人本人。而玉壶春瓶窃案的主要受益人是刘德云,那么他很可能就是凶手,至少是凶杀案的主使人。因此,刘德云理应成为警方的首要调查对象。而至于朱大富是否涉及到玉壶春瓶窃案与荒石坡杀人案,目前尚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