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经明确表示她生气了,陇元镇赶紧把绣球捡回去,也不再拘泥这身傲骨,双腿跪地左右上前,双手举起陌刀:“臣罪该万死,引得公主君心不悦,若公主想解气可手起刀落斩下臣的头颅,臣必定不发一言。”
“斩你头颅?”
崇华公主瞪大鹿眼,眼神中有震惊也有好奇,傲娇言语道:“你当真愿意让我斩下你的头颅,丑化先说在前头,孤可是圣人爱女,我就是把你扒光了五马分尸,我阿爷也不会说什么,亦不会怪罪于我。”
五马分尸,我怕真扒光了你就舍不得了,陇元镇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有信心的,想拴住他分尸,五马怎么能够,那至少……至少得六马!
他叉手向前,把脑袋按在桌案上:“但凭公主发落,别说是臣的脑袋,就是望北侯府一家的脑袋,公主自然也砍得,我们望北候府全靠公主才能得圣人宽宥,岂有忘恩负义之礼。”
“噗嗤~”
他还没说完,崇华公主星光鹿眼从怒气转为喜悦,噗嗤一声笑出声。
“好了,好了,孤看在你认错,也就既往不咎了,以后若有新奇物事,看你还敢不敢瞒着我。”
哦豁,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陇元镇此刻听见崇华公主的怨怼之语,虽未明言却已经知道是因为今日的金玉剧院开张一事,他本想也邀请崇华公主,只是想想也就算了,如果崇华公主知道了他开酒楼和剧院之事,以她爱玩儿的心性,被玄帝听到只是时间问题。
他思来想去,决定先不邀请崇华公主,等以后开剧院后再来叫她来捧场,一来是怕崇华和隋安不对付,二来也是一山难容二虎,两个都是公主,叫他怎么伺候。
“原来如此,臣还以为公主真的生气了,臣不邀请公主,只是因为想把有趣的东西留到最后才献给公主,没想到竟被公主误会了。”
陇元镇见她不再生气,把脑袋抬起桌案,眉飞色舞解释道。
“当真?是何有趣玩意儿?”
果不其然,崇华公主玩心未消,对**巧技很感兴趣,听他提起有趣物事,早已把生气抛到九霄云外,要不是有殿内侍女看着,能当场抓住他手。
“是这个……”
陇元镇叫她附耳过来,二人嗫嚅细言,崇华明显眼前一亮:“当真?”
“那是自然!”
崇华公主嘟嘴眨眼,眼神好奇看向他:“好,孤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不过我看你且得准备一阵子,孤自然等不得那么久,这里就有个现成的差事要你去料理。”
“何事,单凭公主吩咐,臣必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陇元镇连忙表忠心,玄帝的爱女必然也得拉拢,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要好。
“你可知紫云春宴!”
崇华公主所说的紫云春宴,乃是每年春夏之交,位于曲江紫云楼举行的宫宴!
皇家举行宴会,必定是跟节气庆典礼仪往来有关,再差也得是皇子公主的诞岁生辰,据本主儿的记忆,位于四月的春宴好像多是及笄礼相关,取岁月在春、及笄流年之意思。
早年时,四月吉日,会有皇后带领宗室命妇,为宗室勋贵中已经成年的贵女举行及笄礼,同时,也会有高官权宦的官家娘子淑女也参加,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互相为家中儿郎相看姻缘,若是有看对眼的,私下或可以茶会文宴为由头,约出来再接触,也好做几桩美事姻缘。
先皇后薨逝后,往往由尉迟皇太妃主持,这几年她年老体迈,就渐渐由元贵妃协理,由她来代替皇后行及笄礼之仪,崇华公主已然早已行了及笄礼,否则也不会被胡国求娶,她的烦恼怕是贵妃有何烦恼了!
“殿下,是想在紫云楼举行及笄礼,只是您不是已经……”
陇元镇没有再说下去,得给她留足解释的余地。
“确实不错,曲江春宴乃皇家重要宴会,往日都是我阿娘协理,这几年太娘娘体力不济,从今年开始就全权交给我阿娘打理,以往她做得再出色,也只能算在太娘娘头上,而今是她首次主持及笄宫礼,不想循规蹈矩,想做出点与太娘娘不同的东西。”
原来,是想向玄帝邀功,同时也显示自己比尉迟皇太妃强,这种想法绝对不会出自眼前少女,那么只能是她背后的元贵妃。
啧啧啧!
隋安长公主所言不虚,他的所作所为早已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之所以隐而不发怕是别有用心,就像元贵妃以女儿的名义跟他联系,肯定是想让他做什么事。
她一个贵妃已经是皇后之下,如此讨好玄帝维护命妇群体,想必早已觊觎神器,叫他来就是想让他助她一臂之力,若是贵妃正式派内监来知会就显得太刻意了,难免落下与望北候府互通有无的嫌疑,圣人最忌讳皇子之母联系勋贵搞事情,她这样做相当于直接昭告天下她的心思。
但,如果以崇华的名义来邀请陇元镇,就可以避免刻意,圣人问起来只说崇华爱热闹,正好这不良卫也要报恩,一通犹抱琵琶遮遮掩掩,玄帝也说不出什么来!
你总不能怪罪臣子报恩?玄帝工于心计,绝对不会挖自家得墙角!
想清楚这一点,陇元镇只觉得后背发麻,他还没见到元贵妃就已经被算计了,而且你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
老天爷,我这样的小可爱本该勾栏听曲、春庭弄花,为何要叫我来到大明宫这残暴之地被摧残至此,我想回家,让我回家……他想清楚情况,已经明白必须尽快把生意的事情处理好,早点搭上玄帝这个线。
只要以后他做什么赚钱营生都是为玄帝,那谁也不敢再说个不字。
“原来如此,元贵妃如此在意及笄礼,莫不是还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这话,**裸挑明了元贵妃想做皇后,连崇华也没想到他会那么直接,立马拿起绣球又要砸过来,陇元镇赶紧叉手在前,不敢动分毫。
“你……你这话出了我这门,你谁都不能告诉,你要敢说出去半个字,我一定叫金吾卫拿了你的脑袋。”
崇华明显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迫不及待要威胁陇元镇,他赶紧磕头:“臣明白,臣明白,这件事我一定办好,绝对不会叫你们失望。”
“只是?”
“只是什么?”崇华好奇反问。
“只是,殿下能不能也给臣一个恩典。”
“你先说,若是我给得起,那便允准。”
崇华被陇元镇恭维得飘飘欲然,俨然如上位睥睨下臣,脸上得意洋洋。
陇元镇叉手诚恳说道:“臣的大母徐氏和阿姊早年被勋贵高宦所嫌,一应宴会都不曾去过,我家阿姊及笄多年,也未曾有婚配,我想替她求个恩典。”
崇华点点头,语气颇为不忿:“说来也是,你阿姊怎么也是望北县侯之女,这些年勋贵带头排挤你们家,太娘娘本也想叫上你大母,这样一来矛盾无法调和,也就只能作罢,而今是我阿娘做主,绝对不会再叫这些人仗势欺人,你大可放心我这就给你写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