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你母亲能在大端比待在南昭要好很多,如今南昭剧变,她也算是找了个好去处。”
南佛翎这话,已经说明她还在关心这个徒弟,歌雾隐又继续说道:“师祖,我们这次回来,除了要寻找解药外,还是想再找找我阿爷。”
对歌雾隐来说,除非让她见到尸体,否则,她不相信阿爷会真的去世,况且,她三叔也说,阿爷只是失踪了而已,就连歌隆藏都没办法判断他阿爷死了,谁能宣判她阿爷的死讯。
南佛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着你阿爷还活着,我在云滇也未曾听说过歌隆藏被抓住的消息,可是,这也不代表你阿爷就活着,如今云滇兵荒马乱,他走丢了也难以活下去。”
“师祖,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就是不太甘心,照现在的情况看,歌隆藏明显是没找到我阿爷,若是找到的话,何必藏着掖着,拿他做幌子稳定云滇局势不是更好?既然我阿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定代表他只是失踪了,哪怕是尸体,我都要把他找回来好好安葬,这一点非做到不可。”
南佛翎看着这徒孙,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摇了摇头:“你的性子,果真是和你娘一样,认准了一件事就无法回头,当初,我三令五申不让她嫁给你阿爷,到底还是嫁进了歌家,既然我管不住她当然也就管不住你,只是,你们要注意不要暴露自己。”
“仙尊,如今,云滇局势如何?”
陇元镇远在大端,不良卫暗探早已被拔除,如今的大端对南昭局势一无所知,他正好也想知道,南昭国局势到底如何了。
南佛翎深吸一口气,徐徐说道:“屠魔屡次与南昭开战,歌隆藏的兵大部分都被拖延在西北方向,至于临近大端的国境线,多以防备为主,已经是应接不暇,若是大端从海上攻击,那南昭也就成了困兽之斗,歌隆藏想必也是知道,已经打算跟东骁国借兵了。”
“那,东骁愿意借兵吗?”
陇元镇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她摇摇头目光放远:“东骁国主似乎不太愿意,一来,是因为东骁国精锐不如大端,二来,也是因为东骁兵力较少,这数百年来的商贸发展,使得东骁国早已不重刀兵,仅有的十万将士还都是费了力气才集齐,这些兵还要忙着抵御东南联盟的进攻,再借给南昭,东骁必定提前亡灭。”
“二者,已经是强弩之末,彼此都有牵制和掣肘,不可能支援对方,若是不支援对方,他们的局面又接近困兽之境,只消大端从海上发兵,再无回天之力。”
“那,依您之见,下一步他们会往哪里走?”
陇元镇问的话,南佛翎明显是早就猜想过这个问题:“大概,是找息禅借兵,但是,如今,似乎已经不太可能了。”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息禅,不会打必输的战役。”
息禅能出兵,建立在南昭和东骁联合,能打通大端西南疆土的基础上,如今他们二者自顾不暇,大端未费一兵一卒,就已经令二者焦头烂额,此时出兵无非是给二者壮胆助威,想突破大端防线很难。
如今,海师营已经在巡航东南外岛海峡,所谓的巡航海峡不过是个借口,他们可以随时发兵封锁海峡,若真是如此,那息禅国的贸易也将大受打击,他们投鼠忌器,无法掌握海峡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贸然得罪大端的。
无论是从战略来说,还是从局势来说,息禅发兵的希望都很渺茫,南昭国王歌隆藏以及东骁国君阮哈穆,唯一能做的,要么是投降大端识时务者为俊杰,要么负隅顽抗到底,宁死也要守住疆土。
最惨烈的结果,就是东骁南昭合并迎敌,来一场玉碎之战,胜则家国安全,败则万劫不复。
南佛翎继续说道:“对于这个选择,东骁和云滇明显不是一条心,因为他们二者的诉求完全不同。”
“东骁想要的,其实就是镇南藩出海口,同时,还有东南外岛霸主的身份,至于云滇,是想维持南昭国的状态,恢复蛊民的疆土,不用再受中原的羁縻管理,二者的诉求都不是和大端玩命,也就注定二者不会使用全力。”
如今,镇南藩安州铁板一块,东骁国的出海口再无指望,至于东南外岛霸主的地方,那更是没影的事儿,他们的图谋完全是失败的,本来就已经得罪了大端,如今还没有占到任何好处,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东骁国来说,与大端死磕到底,只能被东南盟军给消灭,此后,东南外岛再无东骁。
这个结果,阮哈穆绝对不乐意见到,他不会愿意东骁王朝毁灭在自己手上,在老国主阮哈穆看来,若是跟大端服软,最差的结果无非是赔钱掉面子,只要能维持住他们在外岛的利益,就是被大端驻军占领也未尝不可。
既然有所退,岂会拼尽全力。
他们,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同意参与什么玉碎之战,至于南昭国,那更是站不住脚。
自从商朝开始,西南等地的百寮就已经被中原统治,此后数千年,成为单独小国的历史屈指可数,他的什么滇人治疆,根本就站不住脚。
云滇被中原文化辐射千百年,早已杂糅中原文化,滇人认同大一统王朝文化,也愿意接受皇统,歌隆藏反民意为之,其实只是为独吞东南海运贸易的私利,并非是为公心做事,既如此,滇人也没多少人真的认为,南昭能存在多久。
歌隆藏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东骁和他联盟,同时,以佛国为靠山保持割据局势,此时,东骁不可能和他们一条道走到黑,息禅也足够精明,南昭无所依靠,被纳入神州疆土是迟早的事情。
歌隆藏即便真的想自己搞什么玉碎之战,又有多少将领能随着他送死?
他可别忘了,他手中的将领,以前叫剑南四镇折冲府兵,岂有府兵自己打自己的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