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陇元镇回到永宁坊时,童管家已经把东西分好搬进外院。
此时距离酉时宵禁已经很近,陇元镇顾不得把礼物送到,赶忙拿了一箱绸缎、一盘银锭骑马赶赴平康坊。
“侯爷,这庶子真是不着调,才刚回家多久又跑出去会小情人去了,这些银钱放在他手里,我看能多久折腾干净。”
徐兰芝气鼓鼓看着庶子纵马出府,从院子里走进正堂,语气嗔怪不已。
“夫人,如今靖安花的是他自己的钱,你且让他去吧,又不用我们出钱了,你瞎操那么多心作甚。”
陇世安从庑廊走进厅堂,他的话非但没劝住徐兰芝,反而激怒了她:
“你们爷俩儿就沆瀣一气吧,你也不想想以前他就不把我这大娘放在眼里,若是自己翅膀硬了,岂不是要骑到我头上拉撒,眼里可还有我们!”
“这东西是不是靖安忘记带走了,要不你快马加鞭送去!”
陇世安看桌子上摆着两个红布包裹的锦盒,眼神好奇问向童管家。
童录回忆陇元镇说过的话,不敢有丝毫隐瞒:
“侯爷、夫人,阿郎说这是他给夫人和阿姊的东西,要你们拆开看看。”
“给我们的。”
陇温研正来昏定请安,听闻是给她的东西,先人一步解开包袱。
“温研,你可别被这小坏种骗了,说不定又是穿脏的臭罗袜。”
徐兰芝夺过包袱,慢吞吞掀开一条缝,确定没有异味才掀开锦盒。
嚯!
锦盒里半臂、褶裙、外裳、披帛齐聚,还有一面花片贴宝的铜镜,光亮如新、清澈如水,映得人脸清晰可见、纤毫毕现。
陇温研掀起外裳,明光锦彩光逸散,好似手中拖着雨后初虹,贵重无比。
“阿娘,是明光锦,江都织娘新造的面料,传闻轻薄如羽、华丽如虹,果然跟寻常的绫罗绸缎不一样,二郎他真的给我的吗!”
“也许,是给为娘的呢。”
此话一出,陇温研笑容消失在脸上,娇颜充满警惕之色,好似被抢了风头,赶紧把锦盒拨远了一点。
“阿娘,二郎已经给你四百匹绫罗绸缎,你为何还要争女儿的这点蝇头小利,另外的盒子里说不定就是您的。”
徐兰芝不相信庶子会那么好,漫不经心打开锦盒,确定里面是回鹘高冠头面,激动得赶紧捂住嘴巴,怔住良久才敢低头细看。
陇世安妻女二人都有礼物,自觉家族争端消弭于无形,不禁喜上眉梢:
“夫人,你还说靖安眼里没有你,要是真没有你,还会给你买头面儿吗,我看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从不肯低头认错,想拿这些跟你和好呢。”
“这还差不多,回鹘头面是长安勋贵妇人里最流行的,听闻连隋安公主都戴着这金冠,我还想着凭咱们的实力这辈子都摸不到,谁料想居然那么快就让我得了这好东西。”
“不行,我得赶紧换上,试试行头如何。”
徐兰芝也不怕天黑看不清,拿着头面跑回后院,连累得陇世安也陪她跑在身侧。
回到寝堂,徐兰芝换上胡服女袍,再全品大妆戴上金冠头面。
她本来就属于越老越有风韵,穿上胡服金冠更是衬得她如同异域王妃,贵气溢满堂阁,让人移不开目光。
“行啦,大黑的天,宵禁鼓都敲了好几遍了,你穿得再好看也出不去。”
陇世安捞起脚用棉布擦干上榻,他看着左右转圈的大娘子,心里只觉得好笑,以前她与庶子都吃不到一个桌上,如今却开始埋怨他。
徐兰芝沉浸在得到新头面儿的喜悦中,压根不在乎这老匹夫说啥,自顾自站在铜镜前左摆右晃:
“这冠子不错,虽说不是金子打的,铜鎏金倒也轻便,戴着可以在府里走动,凤凰纹咱们也用不起,这雀鸟纹刚好不招摇,算是中规不逾制。”
“金陵侯、清宁侯、威远伯家的大娘子,也都有这个头面儿,前几日他们还想让我也置办一套,我有点舍不得,没想到这臭小子居然给我置办下了,可见是花了不少心思。”
“行了,行了,别转了,我的头都让你转晕了。”
徐兰芝终于停下转圈,坐在榻上看向老匹夫:
“不若,让他搬到府里来,那后院的院子就关了吧,把几千两放在外院里,贼不偷也得惦记。”
陇世安看向大夫人,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揶揄道:“我看,夫人你是说把那五百两黄金搬进主府来吧?”
“你要真能说动靖安,你就去说说吧,我反正是不凑这个热闹,明日还得去转运府衙呢,睡了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