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嬢嬢,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可是当真如他们所说去了西洋做生意?”
歌雾隐本来也是爱玩儿的性子,也爱游离山川冒险四海,面对天南海北满世界跑的俞大娘,无异于是见到了偶像。
“我确实去了西洋,但是却不是为了做生意!”
俞大娘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是为了追寻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要你远去西洋数万里?”
歌雾隐越发好奇起来,嘴里的东西都不吃了,眼里满是好奇。
俞大娘饮下一杯酒,说道:“十三年前,那时安戮之乱已经结束,我那时尚且还在东南外岛附近做楼船生意,见一个人从满是马萨瓦商人的船上交谈自如,好奇之下和他攀谈,这才知道此人名叫杜桓,且有着一段神奇经历,哪怕是我,也未曾有过这等造化。”
杜桓,算是大端第一个真正游历天下的人,以往诗人所说的游历天下,往往指的是九州国土,并不朝外求索,而杜桓却做到了在大端国土之外,也做到了游历全世界。
说起来,杜桓此人的经历,与明皇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天宝年来临后,明皇逐渐倦怠政务,再加之身边有了旸贵妃,就更是日日缠绵温柔乡,从此君王不早朝,除此以外,他倦怠政务却无倦怠开疆拓土,不但连年用兵次数增加,为尽快让边疆将领打胜仗,所给出的权限,已然超越了臣子本分,每个节度使都可以说是节度镇的土皇帝。
大端的府兵策略,也从开国时的内重外轻,变为外重内轻,可以说大部分府兵都集中在节度使手中,他们为获得明皇欢心,连年在边境用兵,哪怕败了,传回长安的也是战争捷报,如此欺上瞒下,必然积累了不少恶果。
天宝十载,小勃律在屠魔国的唆使下,切断了大端通往安西四镇的丝绸之路。
在大端看来,小勃律国乃蕞尔小邦,他们的反叛压根都算不上令大端吃痛,真正令大端感觉恼火的,是屠魔国在背后煽风点火。
对于大端来说,屠魔国是个相爱相杀的强国,暂时不可灭其国,但是,也不能任由其在自己的地盘瞎蹦跶,于是,端朝派大将军高仙芝带领着三万铁骑将士将小勃律国诛灭,其余小国见天朝威严,只好再次倒向大端,西域丝绸之路再次畅通。
高仙芝本想班师回朝,仔细想想都已经到了中亚,这里满是不臣服大端的小国,来都来了不如再打下几个小国,也让圣人高兴高兴。
于是,他带着铁骑继续往中亚行走,途中灭了好几个中亚小国,打到石国时,由于石国人冥顽不灵,不肯归顺大端,他只好诛杀石国的男女老幼,把国中金银珠宝抢劫一空。
只是,百密终有一疏,那石国王子在亲信护送下逃亡阿蜡伯帝国,也即当时的大食帝国。
石国王子到了阿蜡伯帝国后,将自己石国被灭的遭遇痛哭说来,还请求阿蜡伯帝王为他做主,帮他夺回故土。
此时的阿蜡伯帝国已是最强盛时期,他们要做的,就是东扩领土,将西亚完全纳入他们的版图,这一点与大端帝国不谋而合。
大端已经控制了安息四镇,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完全控制中亚地区,把都护府和羁縻府,安在中亚地区,彻底将丝绸之路彻底保护在大端铁骑之下。
这一点,阿蜡伯帝王和大端都清楚,既然二者都想要中亚这块肉,那就只能亮出拳头掰腕子,看看谁的力气大。
于是,大端精锐铁骑,在葱铃附近的恒罗斯与阿蜡伯东征军碰头,双方都知道彼此垂涎中亚土地,一见面即如水火相逢,互相起了摩擦。
这一战,高仙芝率领的两万铁骑,勉强与阿蜡伯帝国的东征军来了个平局惨胜,二者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尽管这次战争,大端和阿蜡伯帝国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却都不约而同明白了,正是有了中亚的缓冲,二者才不至于兵戎相见。
此后,阿蜡伯帝王遣使入端,继续恢复与大端的和平关系,此后再无争端。
恒罗斯之战后,阿蜡伯帝王俘虏了不少端朝铁骑、将领、以及随军文官,杜桓,恰好就在被俘虏的随军文官之中。
若不是有大端威严威慑阿蜡伯帝王,这些俘虏大多下场凄惨,阿蜡伯贵族碍于已经与大端恢复和平关系,不愿意再起战争,就只好善待这些俘虏。
其中,杜桓由于谈吐得体、富有学识,被阿蜡伯帝国的贵族赏识,成了贵族和朝廷的贵宾,经常被邀请参与贵族的聚会,甚至,阿蜡伯帝国的皇帝有不懂的问题,也要向他求教,他也因此成为阿蜡伯世界的“东方”先生。
此后的杜桓,先后跟着阿蜡伯商团游历西亚的拔汗那国、康国、师子国、波斯国、碎叶、石国、大食、中亚的大马士革、耶路撒冷,以及非洲的埃及王朝、苏丹王朝、摩邻国、阿克苏姆帝国,经历十余年,最终从马萨瓦港乘船来到镇南藩的安州港。
也是在安州,俞大娘碰到了正与马萨瓦商人告别的杜桓,她们二人一见如故攀谈许多,杜桓将自己多年来的游历经历尽数告知,还说要以此游记为灵感,将自己十多年来的游历经历写为游记。
俞大娘没想到,西洋竟是这么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交谈之际不免对西洋心生向往,于是,她决定聘请杜桓为向导,带着她的巨船游历西洋。
当时,这可是个破天荒的决定,那时,大端的商船最远也就只到息禅佛国的故临城,再往西就不再涉足,她想要穿越中亚进入欧洲甚至非洲,可见其雄心壮志。
作为报酬,俞大娘为杜桓提供每月五十两银子的报酬,并且他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全部都由她来负担,同时,杜桓还可以边游行边丰富他的游历书籍,记载下更多的风土人情。
杜桓本也乐意如此,二人一拍即合,在上圣八年时,带着满船货物从安州港出发,沿着丝绸之路游历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