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下也想为民除害。”
陇元镇故作严肃说道。
“那你先回去吧，我自会跟阿爷说起这件事，眼下傍晚将至，我就不耽误你执勤了。”
语毕，陇元镇插手告退，等回到宿堂院落，赵五郎立马把他拽到人堆里，左右翻看身体后，瞪大眼睛问道：“龙方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陇元镇一头雾水。
赵五郎压低声音说道：“这姑奶奶脾气颇为烈性，前些年一个护院撞到她，当天下午就被她叫走了，直到傍晚才放回来，听说那个护院回来时哭得稀里哗啦，身上全是青紫斑痕，也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了？没过几天就请辞走了。”
“你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难道县主没有叫人围殴你？”
陇元镇耸耸肩：“哪里的话，县主如此仁善，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她叫我过去只是想让我陪她练武，最后还要我当她师父呢？咱什么身份怎么能当贵人的师父，叫我一口气给回绝了。”
“练武？”
周围护院听到这个字眼，不由得大吸一口凉气。
“那你就更应该全身都是伤，怎么连个淤青都没有。”
赵五郎拉开陇元镇的胳膊和腿脚，确实不见任何淤青。
“是我赢了，县主险些被我摔下楼阁。”
周围人听此话语，吓得朝外踉跄几步，彻底白了脸色。
“这更不对啊，你既是打赢了她，就更应该浑身淤青，怎么能就这样放你回来。”
陇元镇见赵五郎颇为不解，猜测道：“可能，是因为县主看我武艺好，对我有些许优待吧，她如今已经提我做了贴身护院，此后继续领夜班护院一差使。”
“嘶，龙方真，要说你脱了靴子，这味儿也不比我们好到哪儿去，怎么你就跟得了狗屎运一样，才不过二三天就连两等，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遇见了？”
“赵五郎，谁让你长得糙得跟驴粪蛋一样，人龙方真要是没有家道中落，也是个富贵郎君，人家长得就比咱像人，得县主青眼相待也很正常。”一旁的护院连连打趣儿。
“那，今晚你可还执勤？不若去陪县主，说不定还能当这沈府的姑爷呢。”
赵五郎嘬着牙花子打趣儿道。
“头儿，我们这等没落人家，连沈府的师爷管家都看不上，又怎么敢登堂入室去做什么姑爷，肯定是要执勤，按照原计划来就行，但是，我估计白教这些人今晚上会安分些。”
陇元镇的话，叫赵五郎好奇起来：“为何？他们可是怕了。”
他咳嗽几下，分析道：“明日是江南龙王祭，若白教真的想要抓人，那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我想今晚上他们肯定能多老实就多老实。”
赵五郎似乎也没意识到这一点，听到他说的龙王祭，连忙打了下后脑勺：“对头，我们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每年十一月左右，会有江南龙王祭，用来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今年我们全都在防着白教祸乱，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照你的意思，今晚上我们注定要扑空？”
陇元镇朝他点点头：“确实，不过不能掉以轻心，依旧把东西给准备好了，此后几天你记得叫人每天取一桶黑狗血送来。”
“我在就跟管家说了，管家自然会去处理这些事，那今晚上就看到底你说的对于不对了，走，吃饭去。”
赵五郎拉着这些护院武夫，进了前府的炊食堂，等吃饱喝足已经是夕阳西下，这下连宿堂都不用回了，直接带着武器家伙事儿提刀上岗。
夜幕日落后，周围逐渐混沌漆黑，只在子城的商楼地带，仍旧有璀璨灯火明灭可见，除此以外，整个余杭城已经沉入夜色，再不敢有一丝灯光。
赵五郎拍着肚子，站在垛口附近看向远处的罗城，感慨道：“钱塘自古繁华，参差十万人家，余杭城自从开国后就是商业重镇，到了安戮妖乱后，朝廷给足了江南地区贸易优待，这里连宵禁都没了，彻夜可见灯火，俨然是座不夜城。”
“若放在以前，此时的余杭城万家灯火彻夜通明，也不知这些白教人到底什么来历，竟能招来那么多妖人？”
“头儿，白教乱民不是很受百姓喜欢吗，我听说他们喜欢宣扬人人平定，这么余杭百姓也那么怕他们？”
陇元镇确实好奇，至少在他所了解的资料中，江南百姓人人都以沟通白教为荣，为白教变卖家产豪奢捐金的不计其数，甚至，有些百姓哪怕已经被查出加入了白教，无论怎么严刑拷打都不走漏一丝风声，甘愿为保守白教秘密吃尽苦头。
如今，这些百姓反倒惧怕起白教，这多少叫他好奇起来！
赵五郎压低声音说道：“江南很大，余杭也不过是十中之一，其他地区也叫江南，越是富庶之地，白教势力就越是微弱，反倒是在穷乡僻壤的地方，老百姓喜欢加入白教，或者与白教互相勾结，你想想余杭府可是江南第一大府，富庶数百年，白教势力在这里根本就传不下去。”
“若不然，白教也不会在余杭当地乱抓人，他们想要的为非是余杭本地人也信奉摩尼，加入白教，只是，余杭府百姓颇为富庶，对于均财富、人人平等不怎么有兴趣，对他们来说，若加入白教，就意味着财富尽失，当然不愿意就范。”
“原来如此！”
陇元镇仔细琢磨着赵五郎的话，余杭府城百姓富庶，也对世俗没那么多怨念，他们这套人人平等的说辞根本就站不住脚。
这些有产百姓比穷乡僻壤的百姓消息发达，估计早就知道白教徒是个什么路数，所谓的天均贫富，人人平等，无非是愚弄教徒，其实，无非是为了是把财富给了那些把主、堂主、舵主、教主，与权贵巧取豪夺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说话时，依旧没停下脚下巡逻，大概三个时辰后，月轮高挂天中，周围果真又响起靡靡之音，随着敲锣打鼓越来越近，纸人也随从出现，飘满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