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身为女子确实该谨慎些。”
胡珊儿拿出账本和各项账籍文册,说道:“我这有妊且要一年折腾,怕是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打理影楼,娘子中独你还算有些经略才气,你可愿意帮我分担一二。”
“这……我怕我做不来这些。”
扶余娘子有些犹豫。
“不难,只是繁杂却并非是什么难事,你跟我略学两个月,基本上也就熟门熟路了,此后,我升你为管事,给一成分红怎么样?”
胡珊儿的打算说的扶余娘子心动,她见又能做管事又能给分红,连连点头应下这差事:“既然胡娘子如此厚待我,我当热也愿意帮娘子分担,此后娘子安心养胎便是。”
“好,你且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扶余娘子千恩万谢退出后,胡珊儿将剩下的汤药倒进盆栽。
这次有妊确实是意外,连她也没有预料到,若追溯起来还要从这浮浪户去蜀地前说起。
那日午后支应他多次,胡珊儿都懒得沐浴,等到第二日才整理容貌,过后一个月发觉身体有异常,找来郎中一诊脉,发现脉像如盘走珠,圆润滑溜,大概那时候就已经有了,直到这几日才算显胎。
细细想来,确实是她大意了,这粗鄙武夫壮硕健康,田地被浇灌多次,有妊反而是正常,她就是怕这一点才要躲着陇元镇,没想到一着不慎就珠胎暗结,着实叫她心情复杂,可以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与陇元镇终于有了结果,这一年来虽说浮浪户纨绔,可到底心中还是有她的,至少她愿意和他这样过下去,哪怕没有名分,有孩子的话那也不错,一个小半胡能够把他拴在自己身边,倒也不算是坏事。
如果一切都按照她的预想发生,那确实算美好,只是,天不遂人愿。
正值西胡与大端剑拔弩张,她听见从西域来了盛乐坊,就已经知道圣后要有所行动,又见到云骁亲自前来,已经明白她的想法是什么,今日云骁又提要她回到西胡,如果这个结局无法避免,那这孩子就来得太尴尬了,至少来得不是时候。
虽说她很想留在长安,却也明白成功留下的机会十分渺茫,自己本来就是细作,如果让浮浪子知道这件事,多半会让他极度为难,尤其是有了孩子后,那更是让他进退两难。
但是若换条路回到西胡,也未必是什么好路,若以未婚之身诞下孩子,这腹中孩子的身份就永远是个没爹的半胡,无论如何这孩子的未来都不会好,胡人容不下他,汉人也容不下他。
既然无论是回西胡还是留在长安都有各自风险,胡珊儿索性做了个决定,先将孩子封印在体内压制生长,等世局稳定再让他降生,这样对孩子和她来说都是保护。
压制胎儿发育这种事情,妖族确实能做得到,只是做什么事都得付出代价,她要以妖力来压制孩儿,那必然会损耗妖丹灵炁,这一点无法避免。
胡珊儿如今,进退两难,只能先用安胎药来安心养胎,不至于让孩儿惊悸受伤。
其后几天,陇元镇守株待兔,煞有其事将图纸从食楼转移至家中,又引得雪玲珑来家中几次,见到他们依旧对图册上心,就知道胡珊儿跟这些人不是一会伙儿的,见心中怀疑纯属污蔑,当即觉得有点对不起胡珊儿。
这次去东都,一定要多买些胡人的小玩意儿,叫她高兴高兴,他也想知道胡珊儿究竟要跟自己说什么好消息,还非要卖那么大一关子。
陇元镇等和高盛通他们商量完计划,彻底把计划交给陆善他们,专心用于玄帝东巡洛阳。
按照礼制,帝王东巡,要带着百官群寮,以及相应的三宫六院和近千奴婢,再加上金吾卫、折冲府卫、不良卫,林林总总不下近万人。
当然了,这些人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先走一步,要么已经在东都安定下来,只等着接驾照顾玄帝,要么就是随从护送人员,早已在各个驻跸行宫巡逻,等玄帝带着百官群寮启程时,相各处流程已经调试完毕,这等玄帝下令。
这一日,玄帝站在含元殿前接受百官朝拜,而后又在司礼官的帮助下,祭天祭地祭祖先,等一整套礼仪流程行完,终于带着帝太后、元贵妃、沈贵妃以及诸多妃嫔、皇子皇女出发去往春明门外。
皇族出行,必定是富贵奢靡,玄帝独坐六马金鞍,龙头车轿威武霸气,其后的皇室贵胄虽不能用龙头,多按照各自的品级装置马车,这些马车确实不及六马御车,但是,比起寻常勋贵的马车还是要豪华不少。
前后长四米,左右宽五米,通体金丝楠木,镶珠嵌玉,金鸱轿顶、锦缎彩帷,奢华豪气,精工舒适,单个马车大如房屋,里面多分割为前后区间,前有衣柜、桌案、屏风、软垫、茶几、灯头金盏等物,等越过屏风和珠帘,就算是睡觉用的胡榻,以供赶路时休憩。
这,以及是寻常皇女的配置,如果是隋安殿下和雍王、翰王,又说另外一番奢靡轿马,不亚于皇帝尊贵。
随处一看,这些马车如同黄金珠串,自春明门鱼贯而出,在不良卫和飞骑卫的带领下,往灞桥赶去,在此期间,金吾卫护送左右,折冲府沿途守卫,还有不良卫暗探行走各处,在暗地里时刻注意危险,保护皇族。
此刻,陇元镇穿着不良卫公服,佩剑带刀,正驾马前行保护着某个凤顶驾马,亦步亦趋,谨慎护送。
哗啦一声,那屋舍大的马车掀开轿帘,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
“崇华殿下,行走风大,您还是把窗户关上吧。”
陇元镇叉手在前,徐徐说道。
“马轿里太闷了,不如你上车马陪我玩儿。”
崇华的眼睛布灵乱闪,透着一股孩童的天真,看样子是真觉得无聊了。
“公主,马车大概还要行走十日才到东都,这期间不知要过多少行宫驻邑,您还是等到了地方再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