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府归家,分散礼物。
陇元镇把南市买的东西,送给大夫人和阿姊,立马纵身入西市来到金宫影楼。
他走进胡珊儿房间后,里面东西摆得整整齐齐,全然不似以前般凌乱,这种异状叫他好奇起来,连忙拉住扶余娘子询问情况:“扶余,我怎么没看见胡娘子?”
“不知道啊,胡娘子这些天身体不太舒服,一直都在房间里,这些天都是我在打理影楼,昨晚我还给她送药,今天也没见她出过门,怎么可能不在。”
二人又回到胡珊儿房间,在房间里不断翻找观察,果真是被整理了一遍,整洁得就好像出了院门,陇元镇走到梳妆台前,低头看向账簿,下面压着的素白宣纸清晰可见,他察觉到异常,立马抽出宣纸。
宣纸上,胡珊儿的笔迹清晰可见,用娟秀楷书写着一行小字:“我回去了。”
“我回去了?这是什么意思?她要回哪儿?难不成回西胡或者东胡了,又或者去了守捉城?”
陇元镇一头雾水,只觉得这句话留得莫名其妙,扶余娘子接过纸张后,比她还要疑惑:“我记得胡娘子说过她来自鄯善城,若是要回去的话,估计也是回到鄯善城了,但是,她没理由再回去啊。”
“我们这些胡女,多少被家里人多是被家人卖给胡商送来长安,如今在长安过得那么好,为什么要回到西域鄯善城,那里是西胡和大端的中立区,完全比不上长安富庶。”
“会不会,是回去探亲去了?或者把她阿弟也给接来长安。”
这是陇元镇唯一能想到的理由,胡珊儿说过,她是鄯善国百姓,连年战乱父母双亡,只留下一个弟弟苦命成对,当年也是看他活不起了,才把自己卖给商人换些银钱,好送他去画匠那里学些手艺,为敦煌之地的贵族们画供养窟像。
不管怎么说,她如何经营着影楼,也算是在长安有所营生,肯定不放心弟弟一个人在鄯善吃苦,把她阿弟接过来也属人之常情。
“这,难道珊儿没跟你说过?”
“说过什么?难不成她的身世是假的?”
陇元镇现在才发现,哪怕是胡珊儿的身世,他知道的也实在有限,一股异样的感觉盈满心田,这胡女似乎在身世上也撒了谎。
扶余娘子见陇元镇这个脸色,也知道他可能不明白情况,压低声音解释道:“珊儿所说的父母双亡没说谎,有个弟弟也没说谎,但是,加在一起却有隐瞒的情况,她母亲早逝,父亲另外娶了新妻,这个阿弟是她继母所生。”
“她这阿弟才不过四五岁父亲就早死了,继母就带着舅家霸占了她的那份产业,还把她卖给胡商送到长安,在我看来,珊儿大概对她的继母和弟弟,都没什么感情,回去探亲有什么用呢?”
扶余娘子这话,激得陇元镇好奇起来:“以前,我怎么没听她说过。”
“郎君,珊儿是个要强的人,估计也不愿意提起这段伤心事,再说了,她被卖进长安的时候,跟那家子就已经算是完了,以后有福有祸都跟她家人没什么关系了,我觉得应该不是探亲去了。”
“再说了,她早不去晚不去,也不该这时候去探亲啊。”
这话,说得陇元镇好奇起来:“昨晚还在送药,她可是生病了?”
扶余娘子提起这点眉眼带了笑意,示意他过去听动静,见他低头附耳过去,压低声音说道:“我给胡娘子端的是保胎药。”
“保胎药?”
陇元镇听到这些话,心中又惊又喜,眼中随即蔓延更大疑惑:“怎么可能,也就才几天时间。”
扶余娘子挤眉弄眼压下笑意,拿扇了拍了一下他心口:“哎呀,谁告诉你是最近了,我听珊儿说过是你去蜀地前的事儿,你干的好事儿你总不能不认吧?”
蜀地前……陇元镇回想去蜀地前的放纵半日,心下已然确定胡珊儿腹中确实是他的崽子。
“那,她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就是指的这个消息?”
扶余娘子点点头,煞有其事说道:“是啊,既然她都答应你要给你一个惊喜,为何还会留下这个东西,会不会是被什么人给绑架了?”
陇元镇听完扶余娘子的话,心中咯噔一下,他记得临走前,曾经在雪玲珑身上闻到到胡珊儿的气息,连忙焦急问道:“那盛乐坊现在可还在开门?”
“我正想跟你提这件事呢,这盛乐坊好像被你们不良卫给一锅端了,只是,好似被谁走漏了风声,去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只在现场发现了他们在本地招揽的乐工尸体,不良卫搜查了西市好几天,把我们这楼里上上下下也查了一遍,至今都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你说!”
扶余娘子提起这点,紧张起来:“莫非,是这些人知道你是不良卫,为寻仇才把珊儿绑走,那样的话,珊儿岂非是凶多吉少。”
对陇元镇来说,这种猜测尽管不太可能,却也是个查找真相的方向。
在他看来,胡珊儿能随着盛乐坊消失,要么是和盛乐坊是一伙儿的,要么就是被盛乐坊绑架,是被寻仇来了,无论情况属于哪一种,他都必须尽快调查清楚,他迫切想搞明白胡珊儿真实身份,同时,也担心胡珊儿的个人安危。
言语间,已经把手里拿的胭脂水粉和首饰钗环塞进扶余娘子手中,跨步朝外走去。
“哎哎,郎君,你这东西?”
“你给娘子们分了吧,胡娘子估计短时间给,不会再回来了。”
扶余瞅着沉甸甸的锦盒,眼中满是笑意:“那,我就先替姐妹们谢谢郎君了,有了珊儿消息,一定要通知我们。”
“好,我知道了。”
陇元镇骑马上鞍,出了西市加快步伐,等走进不良府立马钻进衙堂。
“哎,陇靖安,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陆善正打着哈欠出衙堂,见他回来满脸带着疑惑,按理来说玄帝要开春才回銮。
“头儿,那个被发现的盛乐坊尸体,可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