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要用琉璃镶嵌在宝塔上？”
胡珊儿满脸兴奋，琉璃是息禅佛国传来的舶来品，传闻是菩萨的须弥莲座所化，以色泽鲜艳、晶莹透亮著称，再加上制作难度高、工艺复杂，更是增添了其无价之宝的价值。
自从河西走廊通西域后，琉璃制品也成为西域各国通商贸易的货物，由于大端并不具备制造琉璃的技术且琉璃制品易碎不便运输，一尊普通的琉璃盘往往价值百两甚至千两，即便如此昂贵，也因为稀缺性受到长安勋贵追捧，还没到西市就已经被提前预定，足以可见琉璃有多昂贵。
现在，陇元镇却说要用琉璃来镶嵌佛塔，简直可以说是天方夜谈。
“是，我想用琉璃造出数万个琉璃莲花，再利用机械做成可以被点亮的灯盏，到时候只需要把琉璃嵌在我们需要的地方，那就可以利用琉璃的光，将浮屠在夜空中瞬间照亮。”
陇元镇还未说完，西市堂吏许宴就已经皱起眉头：“陇上使，确实可以将琉璃镶在塔身，可是，您可知道这要耗费多少银两，西市平准仓每日就要核验平准货价，一个手掌大小的琉璃盘已经是五十两白银的价格，若照你所说的造成莲花状，一株琉璃花没有千两是下不来的，这样的话，恐怕还要再浪费百万贯！”
“如果，我能给你制作琉璃的方子和材料，你能找到匠作吗？”
陇元镇的话，许宴听得清清楚楚，放下筷子拱手道：“若真如上使所言，我自然可以找到工匠制作大量琉璃，可西域对琉璃记忆秘而不宣，我等数十年竟也不得其法。”
“你放心，制作琉璃的技术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找到琉璃原料，你可知道什么地方出石英砂、硼砂、石灰石？”
这些都是古代制作玻璃的材料，若能找到这些材料，那便可以将琉璃的成本急速压低，只要有原料、有技术，要多少有多少，何须被西洋商人掣肘。
“这？”
许宴思索片刻，定了定心神解释道：“西京洛河水出碎石，颇多青白，间有五色斑斓，采其最佳者，入铅和诸药，可烧假玉或琉璃用之，早在先秦两汉时就已经有琉璃工艺，只是那时候不知道琉璃为何物，做出的成品只充为假玉罢了，经历南北朝战乱后，很多匠作技术都已经失传。”
“这么说，洛河有制作琉璃的原料？”
陇元镇见许宴点点头，不禁喜上眉梢：“好，许宴，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也不枉我向陛下打包票，说你可以胜任万年县官榷使。”
“官榷？”许宴满头雾水，叉手问道：“上使莫要诓我，我何时说过要做官榷使了？”
“啧啧啧，这就是我要说的最后一件事~”
陇元镇清了清嗓子：“我给圣人提交了很多能挣钱的法子，他决定采纳我的建议，让我代表商人和官府一起成立新的民营公廨，以官商合股的形式为他挣银钱，本来他是要指定户部的郎官来担任官榷，可我想咱俩从鲜油原料就开始合作，我跟你更合得来，就向圣人讨了个差事，让你成为万年县官榷使。”
“这？一下从八品堂官晋为从五品官榷，圣人当真愿意？”
长安想升官的八九品堂吏多得是，要是没有门路，一辈子只能原地踏步，但凡是家里有关系，那许宴想比已经是六品以上的郎官，何以需要在东市这种地方做苦差事，玄帝贸然将他提为从五品的官，可以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殊不知，长安多少白胡子老官，就因为老的不让位只能止步不前，卡在六品不上不下，许宴才不过二十多就已经是从五品，从他个人的角度看已经算是坐上了升职器。
尉迟骏看向陇元镇，他越发好奇这浮浪户身上藏着的秘密，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然让圣人对他言听计从，甚至，已经到了破格提拔小官为官榷的地步，这简直恐怖如斯！
陇元镇颇为自负，扬眉吐气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可是跟圣人打过包票了，等民营公廨建立后，每年至少创造一千万贯的利润给他。”
“噗~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吧？”
尉迟骏刚准备眼下酸梅汤，听说一千万贯利润，噗嗤一声全都喷出来。
“怎么了？”
“怎么了，那可不是一千贯，而是一千万贯，大端岁入才两千五百万贯，你一个人就要创造三分之一岁入，玄帝当真信你？”
陇元镇看向尉迟骏，这小公爷的眼神，分明是在质疑他吹牛叉~
“尉迟兄，我赚钱的法子可不只有一条，等民营公廨赚钱后，你们自然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在此之前，我得找许宴做搭档。”
说完他看向许宴：“你放心，民营公廨跟你理解的官榷院不一样，你不负责挣钱，你只负责对内的度支拨款和管理，最多侧重于原料采购、工匠管理，技术、产出、产品我来负责就好。”
“怎么样？”
陇元镇看向许宴，给出了最大的橄榄枝。
许宴知道，在东市这种地方做得再好，只要东市令不致仕，那么他也就没什么出头之日，除非他能拿出大额银两去运作调离东市，这才有可能继续往上走，但是，小官末吏人微言轻，连月俸都很少，怎么可能有大额银钱去转圜官场，这很明显是个悖论！
许宴想明白自己的情况，朝陇元镇叉手说道：“下官愿意，唯上使马首是瞻。”
“这大可不必，我会让童管家承接下两成商股，你与他互相行个便利就可以了，若是民营公廨能成功，那以后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陇元镇明白许宴不是蠢人，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他比自己还懂，与其在东市令下熬资历，不如跟着他闯一闯，也许还有晋官的捷径。
“好，你同意了这些事情就好办多了，等明日吏部就会送来官敕，你看看朝中到底把我们安排在哪里，公廨筹备完成后，就开始找工匠和原料，我来出技术。”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