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领悟太上忘情就要消失,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陇元镇不是很理解,太上忘情想必跟驾鹤西去一样,是个隐晦提及死亡的修辞。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你,你可知太上忘情乃我道学最高境界,也是全天下道人所求,若能领悟太上忘情,便可做到天人合一,以己道溶于天道,跳脱六道轮回,再不受肉体魂灵的束缚,这才叫长生不死。”
陵翁似乎对太上忘情很推崇,说得口吐白沫跟他介绍起太上忘情的好处。
“阿翁,那要是领悟了太上忘情,是不是就不能再要肉身了。”
别的还好说,不要肉身这件事可算麻烦透了,他陇元镇别的全不爱,就爱床笫这档子事,连那伙儿都没了,寿与天齐,你要它有啥用啊!
想到此处,陇元镇胡乱抓了一把**,确定东西还在,感觉到一阵莫名心安。
陵老头吃喝间打量着他,眼神颇为鄙夷:“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好色,要不是好色也是个修道的好苗子。”
“陵翁,既然领悟太上忘情会消失,您怎么知道老神仙去了哪里?难道他给您托梦了?”
他决定一杠到底,就不信这老头子能说出陵盛风去了哪里,这种糊弄鬼的话,明显是用来骗小道士给他们拼命的,在后世,这种画大饼的行为,叫职场PUA!
“这,老朽可就不清楚了,我虽能领悟太上忘情,却仍然对人间的美酒佳肴有执念,到了这把岁数也没消失,你贸贸然问我师兄去了哪里,我还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儿,但肯定不是死了。”
看老头子的脸色不像是骗人,陇元镇逗够了他决定言归正传:“我看您吃也吃好了,现在能告诉我地下城市是什么了吧?”
陵老头放下酒杯擦了下嘴巴,脸色变得神秘,压低声音说道:“地下城市确实有,与本朝皇族和前朝皇族都有关系。”
“前朝皇族,你是说和隋旸帝有关!”
陇元镇瞪大眼睛,也压低了声音,这样来看,也就理解了为何那蜈蚣脸痛恨尉迟骏,他是把尉迟骏当做了李氏皇族!
这老头子故意摇头晃脑,又继续给陇元镇提供细节:“准确来说,是与旸帝长孙女淮阳长公主有关!”
“不会吧,前朝皇族除了受降封的安乐公旸侑、安乐侯旸潼,其余的都是一些已经成年的皇女宗女,淮阳公主不是幼年夭折了吗。”
陇元镇对当朝皇族还是做过了解的!
前朝旸帝死在江都,他的孙子燕王旸言被宇文氏绞杀,这是已经去世的元德太子第三子,至于其他二子,全都被太祖李渊囚禁。
其中,安乐公旸侑为隋恭帝,囚禁在大兴城,安乐侯旸潼为皇泰主,囚禁在东都洛阳,二人虽短暂执政,下场都是非死不得出幽宫,爵位另选宗子继承。
旸帝的皇后更为曲折离奇!
箫皇后先是带着孙子杨政道以及诸皇女宗女辗转宇文氏族,而归又被小姑子义城公主迎回突厥,最后才从突厥回到长安,被太宗赐居兴道里,其余宗女也都赐给汤沐邑,婚嫁给李氏宗亲,得以安享晚年。
除此以外,就只有淮阳公主因为幼年早夭,没有等来赐婚。
陵老头看向陇元镇,眼神好似在看着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娃娃:“你不了解很正常,本朝灭隋已经过去三四百年,许多人许多事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才二十岁出头,知道那么多事才出鬼了,当年我也只是个追随师兄的小道士,这些事都是我听我师兄说的,也不知真假,你权当是历史故事,听听是什么意思。”
淮阳公主名为旸豫,母为元德太子的徐良娣,她一出生,就已经是隋室风雨飘摇之年。
那时,元德太子还没薨逝,为了保存隋室的力量,他决定把淮阳郡主送给忠于隋室的死士忠臣,叫他们带入兴龙城,本来是想把嫡子旸侑给送走的,只是公然送个男婴出去,难免惹人耳目,若是被李渊得知,必定要大兴刀兵,去寻找这名遗落在外的男婴。
元德太子思来想去,也唯有把淮阳郡主从大兴城送走,既能保存隋朝血统,又能不惹人追查,从此以后,除了元德太子,没有人知道淮阳郡主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是如何消失的。
李渊攻入大兴城后,也曾经发动官兵去满宫室寻找过她,只是,持续数十年徒劳无功,也只能偃旗息鼓,只好把淮阳郡主封为公主,昭告天下她幼年早夭,这样做,实际上只是为了掩耳盗铃,给天下人做个样子。
旸家其他宗室都被严密监控起来,人都在李家手里,即便活着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一个下落不明的淮阳公主,一旦被外方势力得知,但凡他们利用淮阳的旗号打出复国旗帜,那必定被有心人利用,不知道会搞出多少复国谋逆的把戏。
宣布淮阳公主夭亡,也是要给旸家所有人盖棺定论,叫天下人再也别拿旸家说事儿。
时至今日,李家已经知道淮阳公主进入了地下兴龙城,只是不知道兴龙城在哪里,如何抵达。
“不会吧,如果是在地下,直接往地下开挖不就行了,挖他个千万米,就不信挖不出隋室的地下城。”
陇元镇这话,明显是高估了中古世界的科技和人力。
陵翁皱起眉头,就差嘲笑他不自量力:“傻小子,长安那是什么地方,周围都是山峰,八河围绕都城,地下有着数不清的水道岩层,光是向下挖,就是挖个几百年也未必有什么结果。”
“听闻,文帝和炀帝修建大型城时,就已经在规划地下兴龙城,可以说地上和地下的兴龙城是同时开工又同时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