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狩猎场的血腥事件很快就被人们淡忘了,但是星港警察局却没有放弃对这件事情的调查工作。章丝丝开了一辆警车,载着陈博尾随在杨本刚的车后。
其实在几十分钟前,杨本刚还在一家娱乐会所里和坐台小妹们打情骂俏,吹嘘他刚刚才获准加入的富豪社团“星港车友会”,车友会里土豪众多,基本都是星港有头有脸的人物,入会的门槛至少也是一辆几百万的超级跑车。杨本刚作为杨四海的独子,不久前刚满18岁,父亲送给他一辆银色跑车作为成年礼物。
杨本刚才被陪酒小妹喂下了一颗彩色的小药丸,正准备和跳进舞池去蹦迪的时候,手机却收到了一个富二代的约车信息,他正想试试自己的新车,于是得意扬扬地出了会所,从会所停车场里开出了自己的银色跑车。
摇下车窗,杨本刚一边哼着歌一边以120km每小时的速度,飞速向约好的地点行驶而去。
和杨本刚约车的是一个戴着大粗链子,浑身刺青的光头男人。光头男的跑车不如杨本刚的名贵,但是他的副驾驶座上却有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作陪。两辆车按着约定,停在了街心公园附近的一个路口,杨本刚把脑袋伸出车窗,对那妖艳女人吐了吐舌头,女人轻蔑地冷笑了一下,把嘴里的口香糖吐了个泡泡,然后把手伸出窗外,对杨本刚竖起了中指。
杨本刚看见一个风尘女子竟然也敢对自己竖中指,立刻就气得头皮发麻,他对那边的车子吼道:“骚娘们,浪什么浪,卖屁股的破烂货!”
光头一听竟然有人敢骂自己的女朋友,气的就掏出了一把西瓜刀下了车。杨本刚看见对旁边那辆车的司机竟然拿着把长刀就下了车,还浑身刺青,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踩了一脚油门就把车开出了老远。
光头在后面用刀指着杨本刚的车屁股骂道:“小瘪三,有种就下车和老子单挑,跑你娘唉。”
杨本刚听到他的叫骂声,反而把油门踩得更加用力了。光头男看见杨本刚才骂过人就绝尘而去,立刻上了自己的跑车,启动车子,向前面的杨本刚追去。
杨本刚透过过后视镜看见光头男朝他追了过了,也把手伸出窗外做了个嘲讽的手势。
两人的车在星港的街道上你追我赶,时而穿街过巷,时而又开上了高架桥,急速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候,杨本刚把自己的跑车开到了郊外。他终于甩开了光头男的车子。
杨本刚看了一眼身后马路,开心地笑了出来,整条公路上除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他侧后方之外,再没见有其他车辆的踪影了。
杨本刚开心地抚摸了一把跑车的方向盘,他此时爱极了这辆座驾。以前飙车从来没赢过的他,自从买了这辆新车后,就再也没输过了!
其实,杨大少的注意力全放在光头的白色跑车上了,却一直没有注意到他车的那辆黑色小轿车。这辆车从市区的街心公园就一直在侧后方尾随着他,从没跟丢过!而车上的驾驶员则是一个身材高挑,模样俊俏的女孩儿,女孩儿今天没有穿警服,而是穿了一身便装,黑色小衬衣搭配白色T恤衫,显得很是清爽。而她的副驾驶座上,却坐着一个浑身冒着冷汗的大胖子。胖子长得很精神,就是脸上肉嘟嘟,他两手紧紧抓住车顶的扶手,靠在车座上边瑟瑟发抖,甚至,随着车子的漂移转弯,他的脸色还一阵红一阵青的。开车的女孩见到胖子的难受表情就很是生气。她对胖子吼道:“陈博,你给我忍着点,要吐就下去了再吐,这可是警队领回来的新车!”
陈博捂着嘴巴直罢手。
章丝丝之所以可以一路尾随这么远还不被发现,是因为她使用了一些跟踪技巧,她不会在目标车辆的正后方跟踪,而是会左右两侧不断变换位置。
这时候杨本刚的车已经开到了滨海公园。沿着海岸线有一条。狭长的塑胶跑道。每天的早上和晚上都会有很多人在这里慢跑,锻炼身体。今天也不例外,虽然已经到了夜晚时分,但是滨海公园的附近还是有很多的游人。
杨本刚的车就在滨海公园这条跑到的旁边平行行使。
这一条路是滨海市非常著名的滨海大道,全程双向六车道。沿着海岸线一直可以跑出一百多公里。
杨本刚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他按了接听按钮,里面传过来一阵粗鲁的叫骂声。是刚才那个和他一起飙车的光头,光头骂道:“死兔崽子,你跑哪去了?有本事过来跟爷爷单挑,爷爷把你砍成肉酱。”
杨本刚借着药劲,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对着电话回骂到:“龟孙子,开车开不过你爷爷,就知道在电话里叫唤吗?你算什么男人,我就在你前面开着,有本事你就追上来。你追上来,我再跟你单挑。”说完他就嘿嘿一笑把电话挂了。
杨本刚的跑车里有一个挂饰,是一个小盘子模样的金属制品。闪着荧光,上面还刻着星港车友会几个字。这是之前杨本刚参加星港车友会的时候,领到的一个小饰品,证明了他车友会会员的身份。
杨本刚一把将这个视频摘了下来,嘟嘟嚷嚷道:“什么狗屁星港车友会?就是一群小痞子的聚会罢了。也配合少爷我同台竞技吗?梁本刚摇下车窗,把这个小盘子直接甩出了窗外。此时杨本刚的跑车的车速已经飙到了200公里每小时。他从车窗把那个小饰品扔出去之后,这个小圆片就像一颗炮弹一样在滨海大道的柏油上弹了一下,然后飞向了一旁供行人锻炼身体的跑道。
这时候的跑道上正好有一个青年女子在散着步,她一边散步一边吃着手里的雪糕。忽然间她看见自己手中的雪糕,竟然断成了两半。上半部分就像被刀子切开了一样掉在了地上。随后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了知觉,整个脑袋也开始陷入了昏沉。仅仅零点几秒钟便失去了意识。在她失去意识之前,甚至还看见了自己的后背、屁股以及双脚。
那个被杨本刚扔出窗外的小盘子继续向前旋转飞行,击中了一辆黑色小轿车的大灯才停了下来。
车内的章丝丝和陈博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将汽车重击了一下,随后一侧车灯便灭了,章丝丝连忙把车减速停靠在了一旁。下车之后查看了一下,才发现是一个金属盘子模样的饰品深深的插在了自己汽车右侧的车灯里。
正当章丝丝和陈博站在路边为这个飞过来的可怕东西感觉到后怕的时候。一件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从前方的公路上顺着缓坡滚下来了一个女人的脑袋,这个女人的脑袋被从脖子粗狠狠切断。像一颗长着毛的足球一样。摇摇晃晃的就滚了过来,一直停到了陈博的脚边。陈博定睛一看发现是一颗人头,顿时吓得尖叫了起来,他飙着眼泪,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向后慢慢爬了过去。
发现是一个人头的时候,章丝丝也被吓得不轻。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先是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把脚都给崴了一下。
陈博这个时候已经爬上了汽车,躲在 副驾驶座理发抖。他艰难的拿起电话拨通了警局的号码,对着电话里面颤抖地说道:“刘、刘、刘队长。死人了,死人了。”
电话里面的刘队长焦急地问道哪里死人了,你在哪?陈博说:“滨海公园、滨海大道,您快来吧,太可怕了,感觉像闹鬼了。我和思思竟然遇到了一颗人头。”
刘三笑队长在电话里大吼道:“陈博、陈博,你和丝丝控制好现场,我马上就带人过来。”
章丝丝虽然吓得把脚都给扭了,但是还是立刻就把身体恢复了平衡,揉了揉扭疼的脚腕处,她立刻就恢复了正常,赶忙开始查看这个人头的状况。
掀起人体上的头发来,发现还是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子。他的脖子应该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直接切乱了。甚至她的眼睛还保持着一种正常的状态、仿佛在盯着自己面前的美味食物。
除了人头之外,章丝丝懵了,立刻就注意到了自己右侧车灯上那个飞过来的金属饰品。他跑到车前对陈博说道:“陈博,你就在车里待着,保持这里的现场,不要让别的车把人头给压坏了。而且也不要挪动咱们的车,我现在去前面看看情况。”
说完之后章丝丝就步向滨海大道前方走去。跑了大概几十米的距离,在塑胶跑道上见到了一个无头的尸体,仰面倒在地上。在尸体的身前还有一根被切成了两半的小雪糕。
章丝丝不禁想到了刚才从这里飞速行驶而过的杨本刚和他的银色跑车。她一脸疑惑地站在了原地。望着远方那辆银色跑车逐渐消失的车尾灯,发起了呆。这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呢?难道真的是撞鬼了吗?章丝丝感觉到浑身都在发抖,但是他不愿意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神之物。他更愿意相信是一场天灾或是人祸。
刘三笑闻讯后就带着余成立刻赶到了现场。这个又糙又黑的汉子。从警车里下来后就一瘸一拐地跑到了事发现场。救护车已经先他们一步到达,但是在陈博的维护之下,和围观的人都没能碰到尸体。和刘三笑一起来的,还有法医鉴定组的同事。滨海大道被警方用白色的涂料画了两个圆圈,一个是在无头尸体处,还有一个是在人头的位置。
刑警队的鉴定人员也已经到达现场,他们按照刘三笑的吩咐,正在对章丝丝和余成开的那辆黑色轿车车灯上的物体进行鉴定。
如果站在高空俯视,会发现滨海大道上此时有一条红色的血线。这条血线断断续续地从无头尸体的位置一直延伸到人头的位置。刘三笑一瘸一拐地顺着这条血线一直往前走,他发现这是一个小小的上坡。只是坡度对于一个用一只行走的残疾人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但是刘三笑却拒绝了余成的搀扶,他一向是一个。要强的男人。
走了大概几十米远的距离,刘三笑看到了前面的无头尸体和章丝丝。章丝丝一脸严肃地向刘三笑问候:“队长,你来了。”
刘三笑点了点头说道:“丝丝,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不是派你和陈博去跟踪杨本刚了吗?为什么你们会遇到一起人命案子。”
章丝丝也是一脸困惑地说道:“其实我们也很奇怪,我们开车开的好好的,杨本刚他就在我们前面公里多的位置。但是突然一个圆形的金属物品就从不远处飞了过来,扎进了我们的车灯里,我就立刻下车去检查情况,结果当我和陈博正在检查那个物品的时候。却发现坡上滚下来一个人头。后来我赶忙顺着这个方向跑,到了坡上,发现了这个女人的尸体。她死的非常的惨,脖子直接被切断了。我实在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凶手,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够忍心对一个妙龄女子做如此凶残的事情。”
刘三笑也一脸严肃地开始了思考。他问道:“丝丝,你说刚才你们正在跟踪杨本刚,那当时你们前面的车辆多吗?”
丝丝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们前面只有一辆车,就是杨本刚的车,因为那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又在滨海大道这个地方,本来车流量就不大。”
这个时候。法医也过来对尸体进行了鉴定。经过初步的检验之后。一位满头白发的老法医戴着口罩说道:“刘队长、章警官,死者的颈部被锐器直接切断了,这种情况,以前我们闻所未闻,感觉就像是旧时代被砍头的犯人一样。能造成这种恐怖创伤的。或许只有一些锋利的锐器了。比如砍头用的大刀或者斧子什么的。而且从伤口的破坏程度来看的话,创伤的面积非常的小,所以凶器应该是一件薄而锋利的东西。因此又排除了刀斧之类的物品。”
刘三笑沉思了一会想到了车灯上的那个物品。他赶忙叫上章丝丝一起跑回了坡下面。案发现场的附近就是星港市滨海区的美丽海景。在月光的照耀下,海水波光粼粼。海风一阵一阵的吹过,显得很是惬意。但是,在这里却刚刚发生了一起血淋淋的命案。附近散步的市民都涌了过来看热闹,但是却被警察拉起的警戒线,隔离在了外面。这时,一个中年妇女哭又闹的,就想冲进警戒线去触碰死者,却被陈博给死死地拦住了,陈博不敢碰她,就用自己的胸口和胖胖的肚子挡着妇女前行的方向。
章丝丝和刘三笑赶下来后发现了这一幕,就赶紧过去把妇女给拉住了。章丝丝问道:“阿姨,怎么回事儿,你认识这个死者吗?”
中年妇女又哭又闹地说道:“还我女儿,还我女儿,那是我女儿啊,她死的好惨呀。说完就趴在章丝丝的怀里开始痛哭了起来。
章丝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敢有任何言语上的冒犯。刘三笑跑过去看了看车灯里的那个圆形的金属片。这个金属片的厚度不大,可能只有几毫米。看材质应该是比较坚硬的金属类型,像是不锈钢的。
鉴定组的人员小心翼翼地戴着手套将这个金属片从车灯里拔了出来。坚硬的汽车大灯都被这个金属片从中切开了。鉴定人员把它放在一个托盘里展示给刘三笑看。刘三笑发现这个圆形的物品像是一个小碟子,而且上面有一个挂环,应该是一个挂饰。中间还刻着几个字:星港车友会。他向陈博问道:“陈博,我记得杨本刚开的是一辆跑车,他是这个星港车友会的成员吗?”
陈博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记得他的车尾部贴着星港车友会的车贴。所以应该是的。”
刘三笑一拍手说道:“我知道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了。是杨本刚那个小屁孩在开车的过程中把这个饰品从车窗里扔了出来。这东西正好砸中了在后面散步的那位女士。因为当时他的跑车车速太快,这件物品扔出来之后就像一颗炮弹一般狠狠击中了被害人,把被害人的脖子直接切断。最后这个物品的力道减轻了一些又砸中了后面小轿车的车灯,最终停了下来。所以这个案子的凶手应该就是那个纨绔子弟杨本刚。这是一起过失杀人案。”
陈博提出了一个疑问:“队长,可是这个金属片上面没有血迹啊,他如果是凶器的话,为什么会没有沾上血迹呢?”
刘三笑琢磨了一下解释道。因为他太锋利了呀,咱们以前看电视剧里面那种最锋利的刀剑杀人都是不沾血的。旁边一位鉴定组的小同志满脸无奈听完了刘三笑队长这个没有什么科学性的解释。这件事情如果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说的话,可能还需要一些精确的计算和分析,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刘三笑队长的这个推理之外,似乎根本就无法解释是什么东西切断了被害人的脖子。
刘三笑虽然做了初步的推理,但是还是非常谨慎地对鉴定组的人员说道:“你们把东西带回去好好分析一下,看看我的这个推定有没有科学依据。”
鉴定组的同志说道:“刘队长,那现场的这些尸体该怎么处理?”
“让医院的同志用救护车拉回我们警队的停尸房里,等法医们做进一步的尸检。”随后他又对陈博吩咐:“陈博,传我的命令,立刻全城通缉杨本刚。把他拘留归案,等我回去后就会补出拘留证。你们只管行事就行。”
“可是队长,这个杨本刚车开得飞快,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不知道能不能抓到他。”
刘三笑恼火地说道:“你们办事咋都不动动脑子,他爸是星港市的市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就去他爸那儿找人不就是了,我不相信以杨市长的威信和地位能够包庇一个犯罪嫌疑人,即使这人是他儿子,他也会为自己的仕途而考虑考虑的。”
陈博揉揉自己的肚子说道:“好的队长,我这就去找杨家要人。”
“等等”刘三笑又把他喊了回来:“陈博,你和余成一起去,等下你们去的时候说话客气一点,毕竟杨市长还是市长,而且他儿子杨本刚却只是一个犯罪嫌疑人罢了,我们还没有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杨本刚就是过失杀人犯。所以一切都只是在怀疑阶段。你们千万不要冒犯了市长。”
陈博和余成点了点头就开了一辆警车去行动了。
这时远处的海面上刮起了大风,风吹到了滨海大道旁,把在这人办案的警察们的头发都吹得飞舞了起来。章丝丝的披肩长发也被吹得凌乱了。她怀里被害人的家属已经哭得晕了过去。
章丝丝小心翼翼地把这位中年大妈扶向了不远处的救护车。医护人员见到她费力的搀扶着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就下车用担架帮她把这位可怜的女人抬上了救护车,准备进行一些治疗措施。医生看了看妇女的瞳孔,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跳,然后对章丝丝说道:“警官,他应该只是因为悲伤过度,难以抵御这样的精神重击,所以晕了过去,这只是暂时的,过一会儿应该就能醒过来。”
章丝丝对救护车外站着的刘三笑说:“刘队长,我想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等这位大妈醒过来之后,我要向他了解一下这位被害人的情况。”
刘三笑对章丝丝的积极主动表示认可,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丝丝你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没有多久,陈博和余成到达了扬四海家。作为一市之长的杨四海虽然早就知道了两位警察来此的原因。但还是对警察所提及的事情有些头疼。他自始至终不太相信杨本刚会杀人。虽然杨本刚这孩子有些混账,但是从小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应该不至于把别人的生命当草芥吧。余成对杨四海说道:“杨市长,我是警察局新来的助理警员余成。刘三笑队长派我们来传唤杨本刚去了解一下情况。”
杨四海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听着晚间新闻。头也不转的对门口的两位警官问道:“那件事情我听说了,从你们现在掌握的证据来看,是不是我儿子杨本刚干的?”
陈博说:“杨市长,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我们有理由怀疑,您的儿子杨本刚先生有杀人的嫌疑,但是您放心,即使真的是杨本刚先生一时糊涂做了错事,那大概率也是一过失犯罪,不会影响到他的前程。”
杨市长一听到不会影响他的前程,把烟头一下按灭在了烟灰缸里,愤怒地说道:“对呀,过失犯罪当然不会影响那个混蛋的前程,但会影响我的前程。下个月就是华夏国的全国大选了,我能不能连任下一届的市长就看这几天的选票了,如果真的是杨本刚因为过失害死了一位无辜的星港市民,你们觉得大家还会给我投票吗?一个连自己的儿子都管束不了的市长值得星港市一千多万人民去信任吗?”
陈博和余成对视了一眼,不敢再吭声,他们都被杨四海的气势给震慑住了。没想到这个平时。总是打着官腔的杨四海市长,这种涉及自身利益的关键时刻。会变得如此的凶悍。
杨四海还对着自己家到二楼吼道。刘保姆,刘保姆。你打电话把杨本刚的混蛋给我叫回来,无论他在什么地方,三十分钟之内如果他回不来,我亲自打断他的腿。”
楼上一位穿着围裙的小保姆弹出头说道:“好的,我马上叫他回来。”
小保姆咚咚咚的爬上楼梯去拨打座机电话了。杨市长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沙发说:“你们两位过来坐吧,想喝水自己倒。”
余成吞吞吐吐地说道:“杨先生、哦不市长,实在是对不起啊,我、我、我们。给你添乱了。”
杨四海摇了摇头说:“不是你们给我添乱,是我给你们添乱了。你们警察局本来工作任务就非常的繁忙,结果还因为我的儿子给你们制造了一个新的麻烦,我内心其实是非常愧疚的,我们的公务人员也是人,拿着微薄的工资。还要为了一位领导的儿子而去加班加点。”
如果是一个外人,肯定会觉得杨四海是在打官腔。但是此时坐在他身旁的陈博和余成却注意到他的眼神非常的真诚。这位老奸巨猾的政治家。在此时此刻。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一股无助感袭来。一方面他要面对一个月后的大选。他在星港努力布局了五年时间,很多项目都只是开展了一半,如果此时卸任。前面的努力就都前功尽弃了。同时他的儿子如果真的犯了过失致人死亡罪。按照华夏国的法律,一个年满十八周岁的犯罪嫌疑人会因为过失致人死亡罪至少被判处三年以上的刑罚。这三年时间本来应该是杨本刚去上大学的时间,可是他却要在牢狱里面度过了,虽然说过失犯罪不会影响他以后的升学,但是如果杨本刚以后想走仕途或者想做一些更加体面的工作,这些犯罪记录当然会成为他的污点。同时这也会是整个老杨家的污点。
华夏国是一个传统的国家,不会允许一个犯罪嫌疑人的父亲担任国家的要职。
杨四海非常的苦恼,但是此时此刻冲着面前两个小警察发火,起不了任何作用。这件事情已经被有心的竞争对手捅到了电视台和报社,现在铺天盖地的新闻已经席卷了整个星港市。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滨海公园又死人了。而且死者还是一个妙龄女子。虽然刘三笑一直非常小心翼翼地遮掩的消息,但是还是有几家不良媒体公布了一些言论,比如说死者死亡时正好有一辆银色的豪华跑车从旁边经过,而这辆跑车属于星港某个大家族所有。在政界上,杨四海从来不缺少敌人,一旦让对方抓住把柄,就会将他拽入深渊。
在杨四海耐心焦急等待儿子回来的同时,章丝丝正在医院里陪同的那位晕倒过去的受害人家属。
医生为这位老阿姨注射的营养液在病**躺了没多久,他就醒了过来。这位老阿姨一脸茫然地望着医院急救室里的白色窗帘。口中喃喃道:“我的好女儿,你死的好惨呀。”
章丝丝握住她的手说道:“阿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节哀顺变,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已经死去的人。”
一听到死去的人这四个字,老阿姨顿时又开始流起了眼泪,章丝丝用纸巾帮她擦干了脸。轻柔地问道:“阿姨,我想向您了解一下被害人的情况,请您配合我们。您的配合将能够帮助我们更快的锁定真凶,为你的女儿报仇。”
老阿姨一听章丝丝的解释,也就强忍着泪水坐了起来。他半靠在医院的**,向章丝丝颤抖地说道:“警官怎么称呼您呀?”
“我叫章丝丝,你可以叫我章警官,也可以叫我丝丝。我是星港警察局刑警支队的警察,奉刘三笑队长的命令前来向您询问关于被害人的讯息,希望您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
老阿姨收敛起来了自己的情绪。语气低沉地说:“好的小姑娘,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好的,阿姨。我想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来录个音,你有意见吗?”
老阿姨点点头说道:“你录吧,我说的都是实话,又怕什么呢?”
章丝丝打开了手机的录音按钮,然后问道:“首先请您介绍一下这位被害人的信息。”
老阿姨说:“死的人是我的女儿,她是一名幼儿园老师。今年二十五岁。名叫阿星。”
“好的阿姨,那请问阿星在出事之前。为什么会去事发地点?”
老阿姨继续说道:“阿星每天晚上会在滨海大道旁的塑胶跑道上锻炼身体。今天下午吃完饭之后,他如往常一样给我说了一声之后就跑下楼去散步了。但是往常他都是散步一个小时就会回来,今天都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他还没有回来,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所以我就出来找她了,结果没想到......没想到竟然、竟然会在路上看到她的尸体。”
说完这些之后老阿姨又开始痛哭了起来。章丝丝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问道:“阿姨您淡定一点,现在这个问题非常重要,请您回忆一下,您的女儿有没有仇人?”
老阿姨摇了摇头说道:“我女儿能有什么仇人,她就是一个老师本分的幼儿园老师,根本就得罪不了什么人。谁会这么狠心去把她的头砍了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老阿姨忽然停止了哭泣,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章丝丝的胳膊,说道:“章警官,你说我女儿会不会撞鬼了,是不是我前半辈子干的缺德事儿太多,给我女儿招来了报应。”
章丝丝摇摇头说道:“这世上没有鬼神的。你不要想太多了,她可能只是遭遇了一个意外事件。”
问完这些之后,章丝丝保存了录音,向老阿姨告辞了一声就离开了医院。医生和护士们得到了章丝丝的嘱托,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细心照料这位失去女儿的可怜妇女。
而星港市的另一边,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在杨思海家的别墅里,杨四海非常生气地拍了一下茶几,说道:“这个混账小子竟然不听我的话,他竟然敢不回家。我现在就去打断他的狗腿。”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门突然被人给撞开了。染着一头黄发的杨本刚一身痞子气得回了家。
杨四海见到杨本刚回来了,过去就是一巴掌糊在他的脸上。杨本刚一脸不服气地瞪着自己的父亲。
杨四海看见他的深情,更是生气了,走过去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剧痛之下,杨本刚直接跪在了地上。
“畜生,你今天都干什么了?你老实跟警察同志交代。”
杨本刚此前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接到了刘保姆的电话之后,就赶紧赶了回来,向自己的父亲报到,没想到回来之后就被父亲一顿教训,他非常困惑地说道:“爸爸,你为什么要打我?”
“我为什么要打你?你这个畜生今天杀了人。”
“我没有杀人啊,我哪里有杀人?”
“你还说你没杀人。你的跑车从那个女人身边开过去之后,她就死了。警察同志们都怀疑是你从车里扔出去的一个东西切断了那个人的脖子。”
杨本刚一听从车里扔出去一个东西,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吞吞吐吐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那个东西怎么可能杀死人呢?”
“你当时车速开得有多快?”
陈博走过来问道。
杨本刚说:“我按照滨海大道的限速行驶的呀,滨海大道的限速,我记得是八十公里每小时。”
陈博用憨厚的声音对杨市长说道:“市长,当时我和章丝丝警官在一辆黑色小轿车里,尾随着你家的公子。他当时的速度至少有两百公里每小时,因为章警官当时开车的时速至少也在两百公里每小时左右,但却依然和杨公子保持了1公里多远的距离。”
“不可能呀,我明明速度开得很慢,当时我已经甩开了那个死光头,我何必要超速行驶呢。”杨本刚委屈地说道:“陈警官,你是人民警察,可不能说谎呀。”
“能对你说的话负法律责任吗?”杨市长突然严厉的质问道,沉默被他吓得抖了两下。但却立刻恢复了理智。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虽然当时车速很快,我很害怕,但是我清楚看到我们警局那辆黑色小轿车的仪表盘上显示的是两百公里每小时。杨公子现在的状态非常的不好,他脸颊流着冷汗,脸色发黑。而且神志不清,甚至出现过幻觉,我十分怀疑他刚才有醉酒或者嗑药的情形。如果杨市长允许的话。我们只需要带杨公子去医院做一个血液检测。就能够知道为什么杨公子刚拆对速度的判断出现了差错。”
陈博这位胖警察虽然平时胆子有点小。但是在关键时刻他的脑袋还是够用的,比起旁边的呆头呆脑的余成可是清醒得多了。而且跟刘队长公事半年多以来,陈博也积累了不少的经验。
杨本刚虽然在外面嚣张跋扈,但是星港市还是有一个人是令他恐惧的,那就是他的父亲。他嚣张跋扈的资本全部来源于这位父亲,如果父亲真的想要打断他的腿的话,他是一点都不敢反抗的,因为离开了这个家,他确确实实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柴。杨本刚自己心里非常明白,如果不是父亲的庇护,如果不是父亲手上的权力。星港市的这些名门富绅又怎么会对他以礼相待呢?
陈博说道:“谢谢杨市长,我们这就带杨公子去做检查,如果确实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二十四个小时内询问结束了,我们就会把杨公子完好无损地给您送回来,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也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您。”
杨四海无力地坐回到沙发上说道:“你们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直接问郝仁。”
陈博郑重地点了点头,就带着刘保姆和杨本刚上了警车。余成问道:“陈博哥,需不需要把杨公子拷起来?”
陈博摇了摇头说道:“杨公子的父亲是星港市的市长,是我们星港市一千多万人民的父母官,我相信杨公子是不会弃星港市而去的。”
车座后面的杨本刚听见了两位警察的对话,面无表情地靠在椅子座上,刘保姆在他的身旁,轻轻拍着他的大腿,安慰她说道:“杨少爷你别害怕。万事有先生替你做主。”
她所说的先生当然指的就是杨四海市长了。
四人一行到星港市中心医院快速地做了血液检测。检验科的医生在下班时间又迎来了一份工作,显得非常的不情愿,但是陈博向他亮明了警官证之后,他又不得不认真的配合了起来。很快的检验结果就出来了,血液检测显示杨本刚此时血液内还含有一种精神类毒品的成分,这证明他在之前曾经服用过精神类毒品,而且很可能过量服用。
中心医院的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这类毒品会使人产生幻觉,这种幻觉会让人对眼前的事物产生错误的认知。”
或许结合这位医生的分析也就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杨本刚陈述他刚才开车的时候一直保持在八十公里每小时的时速,而章丝丝和陈博却用两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追不上他。因为杨本刚当时正处在幻觉之中,他所有的认知都是虚假的。
不过至少可以证明杨本刚吸毒后驾车。吸毒后驾车超速行驶,这本来就已经违反了华夏国的刑事法律。拿到检验结果后。陈博底气十足地掏出手铐把杨本刚铐了起来。他对刘保姆说:“刘小姐,麻烦您打电话通知一下杨四海市长。我们要先行把杨本刚拘留回去了。拘留证随后就会补发给杨家的亲属。”
刘保姆一脸焦急地望向了杨本刚,但因为药性刚过,杨本刚此时还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听到了警察要带自己回警局,他有些害怕,甚至被吓得颤抖了起来。无奈之下,刘保姆只能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急急忙忙的回市长家报信去了,在车上她还给杨四海市长拨通了一个电话,提前告知了他血检的结果。
陈博和余成把杨本刚带回星港警察局刑警支队的时候。刘三笑也才回来,他和章丝丝正在一起查阅滨海大道案发时的监控录像。滨海大道的监控录像是一段一段的,其实也没有哪个机构能够在一百多公里长的道路上实现监控无死角的覆盖。而恰巧案发的地点就在两台监控仪器的盲区中。所以并没有拍摄到死者是如何被砍头的。但好在前后两台监控还是准确的记录到了案发时间滨海大道的车况。
那个时候整个滨海大道只有两辆车在这段路上行驶,一辆是杨本刚开着的银色超级跑车,另一辆就是尾随在他后面的警察局的黑色小轿车。而那段道路旁边的塑胶人形跑道上,又恰好只有被害人阿星一个人在散步。离她最近的一个行人距离她至少有500多米多远。此情此景之下,整个案发现场就只有杨本刚一个人可能作案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杨本刚。
杨本刚被陈博和余成带回来之后,刘三笑慎重地看了看星港市中心医院开具的血检报告,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命令陈博和余成把杨本刚刚带去审讯室,准备连夜突审。
在喝了几大杯白开水之后,杨本刚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被手铐铐在了星港警察局刑警支队的审讯室里,顿时慌乱了起来,冲着外面大吼大叫道:“你们这些臭条子,干什么要把我铐在这儿?你们凭什么动我?我爸爸是星港市的市长,他同意了吗?你们这些狗官,找个人出来给我回话。”
听见了他的叫骂声。刘三笑噜起了自己的两条裤腿,就走进了审讯室。这位又黑又壮的大汉,站在杨本刚的面前。就像一只大猩猩在俯视着一只刚出生的小鸡仔。杨本刚抬起头看见刘三笑脸上的疤痕,以及他腿上那条钛合金的义肢。顿时被吓得闭了嘴。
刘三笑双握在一起,把关节按得嘎吱向,随后用食指指向了杨本刚的脸。表情严肃地说道:“小兔崽子,你他娘地再敢骂我们星港警察,不用你爸出面,我现在就把你的腿给卸了,你信不信?”
刘三笑不怒自威的语气,让杨本刚吓得浑身颤抖了起来,他毕竟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孩。从前一直是在别人面前作威作福,而那些人因为杨市长的**威,都不敢对他发作。可此时此刻。星港警察局已经掌握了杨本刚吸毒驾车的确凿证据,即使没有过失杀人这一条,就是危险驾驶罪也足够判他个有期徒刑了。因此刘三笑根本就不用去考虑是否会冤枉杨本刚,从而得罪了杨四海市长。
按照华夏国的法律,杨本刚必须接受惩罚,只不过是需要区分一下他到底犯了几个罪的问题。
刘三笑没有坐在凳子上,直接绕到审讯台前面,坐在了审讯台的桌面上。章丝丝则在他身后拉开了椅子,用一个小本子开始准备做记录。刘三笑一句话不说,直直的瞪着杨本刚,杨本刚害怕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刘三笑的眼睛。
而在刘三笑的身后,章丝丝则用冰冷的语气说道:“杨本刚,你先老实交代一下吧,晚上八点十分,滨海大道上扔出去了一个什么东西?”
杨本刚颤颤巍巍地说道:“我当时准备退出星港车友会,所以就把星港车友会送给我的那个挂饰从窗户上给扔了出去,但是之前因为吃了一片“快乐神仙丸”,我脑袋有点不清醒。没有意识到我的车速有多快,所以没有防范意识。我也不知道那个挂饰有没有砸中人。”
章丝丝拿出一张照片,对杨本刚晃了晃说:“你说的挂饰是这个样子的吗?”
这张照片里拍的正是警察从黑色轿车的车灯里抠出来的那个圆形金属片。
杨本刚点点头说:“没错,上面应该会写着“星港车友会”几个字。”
这边的审讯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的时候,刘保姆已经回到了市长家中。杨四海此时正在屋子里面焦急的徘徊。
刘保姆把血检的结果又一次准确地向杨四海市长复述了一遍。杨四海重重叹了一口气。
思考再三,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他不想拨打的电话。杨四海扪心自问,在之前,他一直是像俯视蝼蚁一般的俯视那个小人物的,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需要去求助于他。
电话通了,里面传来了“恭祝你福寿与天齐”的尴尬铃声,好几声铃响后,里面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这个声音慵懒而不失风度:“喂,你好啊,肖江南侦探事务所,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