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津的达官贵族们消息是相处串通的,他们之间彼此的利益牵丝攀藤,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傅成君在这群人中,身份十分敏感,但无论是哪一种,她的宴会都是一个非来不可的地方。
然而,当宴会进行中时,她自己却有些无动于衷。
忽然,眼前飘过一个人影,傅承安。
“生日快乐!”
傅承安端着一颗大馒头,上面插着一根蜡烛出现在自己面前,笑呵呵的像个傻子。
傅成君觉得眼前这个傅承安是个冒牌的,“你要是闲得无聊你就去后院除草或者去施肥。”
傅承安赶紧摇头,“不不不,那不是我干的活,哎,成君,咱们俩其实跟傅家都没什么关系,就像你说的,你不是傅家人,我身上流的也不是傅家的血,咱们俩好好谈谈,行吗?”
傅成君略显迟疑,“谈什么?你的要求和目的我都知道,没什么可谈的。
傅承安见她已经开始上套儿,便立刻乘胜追击,“当然有,之前我的要求和目的那是之前,但是现在我有不同的想法。
傅成君一听,心里明白这是傅承安又在想花招,但她就是想听听这个所谓的更改之后的想法是什么。
“姓啊,既然这样,那就聊聊,你说吧。”
傅承安道:“你把严曦和华励还给我,其他人我不要了,然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如何?”
傅成君笑了笑,“严曦可以给你,其他人不行。”
傅承安哎呀一声,略显不耐烦,“华励是严曦的兄长,也算是我大舅哥,我能不管他吗?你也是女人,如果你男人不把你的兄弟姐妹放在眼里,你愿意吗?”
傅成君才懒得理他,“要,就一个,不要就算了。”
傅承安道“行吧,我不要了,你走吧,我困了,我得睡一会儿。”
傅成君愣了一下,她以为傅承安会答应,结果,他拒绝了。
这个答案让傅成君有些意外,但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离开了房间。
...............
郭严站在走廊里等着她似的,看见傅成君便是一脸铁青。
“杀了他吧。”
傅成君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郭严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杀了他吧。”
傅成君懒得理他似的,转身要下楼,结果被郭严叫住,“现在的局势发展,有他没他,结果一样了。”
傅成君本不想处理这个话题,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人,杀了?
按理说,她应该没感觉,她明里暗里杀的人还少吗?
见过了血的人,还会害怕杀一个人吗
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想杀人。
郭严看穿了她的心思,“留着他,他也不会配合咱们,之前是害怕徐老大的残余势力会联合莫亦声的旧部喘息,起死回生,但是现在看来,卢大帅兵临城下,结果都一样。”
傅成君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想聊这个话题,可以吗?”
郭严点点头,“好。”
..........
某个地方,某个人。
一个不能用语言表达的地方,一个不能用语言表达的事情。
某张纸上写满了名字。
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傅承安诧异的走进这里,他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一种魔力。
前面,有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长得白白净净,虎头虎脑,看上去十分可爱。
那孩子有一双大眼睛,不说话的站在那里,好像是一个瓷娃娃。
傅承安认得他,这个小孩子就是自己。。
小时候,他常常被夸,带出去的时候干干净净,回来的时候,脸颊总是红红的,全都是口红印。
那些上流社会的太太们轮番的亲来亲去,恨不得一觉醒来,这个可爱的孩子就是自己生出来的。
奈何,她们的丈夫都其貌不扬,基因不够强大,生出来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小男孩儿看了一眼傅承安,忽然笑了。
三四岁的孩子说话已经很好了,傅承安从小聪慧,一岁不到就已经可以说好,三岁甚至开始学英文。
现在,这个三岁的自己面对二十六岁的自己,会说什么呢?
傅承安蹲下来,摸摸他的头,“你好啊。”
小男孩儿看看他,伸手摸摸他心口的位置,“你很疼吗?”
傅承安愣了一下,“我的心吗?不算疼。”
小男孩儿:“不,你很疼。”
“是,我很疼。”傅承安摸摸自己的心口,“我真的很难受,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男孩儿说:“小时候,我丢了一块怀表,哭了很久,妈妈说,东西丢了就是缘分尽了,再买一块就是了,没必要去纠结过去的东西,人也一样。”
“人没有活得长久的,古代帝王多大的权利,仍然逃不过十世轮回,所以,人活着就要往前看,或许,现在丢失的东西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出现呢。”
“你说对不对。”
傅承安明白这个道理,但明白是一回事,真的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说的很通透,你才三岁,懂得这么多?我怎么不记得我那时候懂得这么多。”
小男孩儿忽然转身,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少年。
少年明媚大眼,气质清冷,总是用一副冷冰冰的眼神看人。
傅承安知道,这个是他十二岁的时候。
那一年,傅凤麟忽然身亡,傅家一下就塌了半边天。
那时候,大哥傅连曦刚成年,肩膀稚嫩的担起了傅家的烂摊子,人家都说,家大业大,这傅家的家够大,业也够大。
那时候,傅承安不信傅凤麟的死,所以,他选择去读军校。
而且,还是刑侦陆院。
全国高等学府的刑侦陆院,出来毕业就是刑部的人,侦办全国大案要案。
傅承安要的就是这个高度,他要重审此案。
十二岁的傅承安面对二十六岁的傅承安,眼神是有一种不屑。
“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看上去这么狼狈。”十二岁的孩子,说话犀利,一点儿也不留余地。
傅承安宛然一笑,“活的不如意呗。”
“那你真的够差劲的。”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傅承安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十二岁的傅承安立刻向后撤了一步,“别碰我。”
傅承安无语,“我怎么不记得我小时候这么矫情呢。”
十二岁的傅承安摸摸自己的手臂,“第一次骨折,钻心的疼,我没哭,你知道吗?”
傅承安有些无地自容了,十二岁骨折都没哭,二十六岁了,居然常常想哭。
没出息大概就是这样吧。
“我那不是哭,我这是岁月的洗礼。”傅承安狡辩死不认账。
十二岁的傅承安显然不想理他、。
摇身一变,竟然是十八岁的傅承安。
年轻,帅气,朝气蓬勃。
傅二少爷站在人群中,迷死万千少女。
少年人张开了,温文尔雅的气质,且藏着一颗躁动二逼的灵魂。
他有钱,腰缠万贯,花钱如流水,财大气粗的傅二爷是全程姑娘们的梦中人。
他喜欢穿中式大褂,悠闲自在的像极了前朝皇室贵族的皇子。
“十八岁的我,是这样的吗?怎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十八岁的傅承安冷笑一声,“你记得什么啊,你只记得怎么在考试的时候拿第一,胜负欲啊。”
傅承安尴尬的笑了,“那时候确实是这样,无忧无虑,出了心里的那个执着的念想之外,就是想着考试拿第一。”
十八岁的傅承安看着他,“莫亦声对你好吗?”
傅承安点点头,“算不错,对你呢?”
十八岁的傅承安叹了口气,“老家伙天天让我被卷宗,陈年芝麻烂谷子的命案也让我拿出来分析,甚至还让我睡停尸间,他说,我不禁要学着怎么审案,还要学着自己断案。”
傅承安笑了,“对啊,我会验尸,会化验,都是拜他所赐,你才刚开始学,后面多得很。”
十八岁的傅承安说道:“会很累吗?”
傅承安点点头,“整整两年,我与世隔绝,你说累不累。”
十八岁的傅承安哦了一声,摇身一变,又是二十岁的他。
成熟,有魅力的傅二爷终于来了。
高调回晏津,当了小队长。
“我去,我二十六岁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吗?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这么狼狈。”
傅承安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了,可能是我太笨吧。”
二十岁的傅承安吸了吸鼻子,“不对,以我现在对自己的了解,我的专业知识不会输给任何人,而且,我自认为很聪明,这与我自身无关。”
二十六岁的傅承安摸摸鼻子,“那是什么原因呢?”
二十岁的傅承安哼了一声,“时运不济吧。”
傅承安愣了一下,“时运不济?0”
二十岁的傅承安点点头,“对啊,就是时运不济,你想啊,大环境不好,生存都困难,你一个人能力挽狂澜吗?”
傅承安想想也是,一个人,胳膊拧不过大腿。
忽然,傅承安出现了。
二十六岁的傅承安,面对自己,“我真的很累了。”
傅承安点点头,“我也是,太累了。”
二十六岁的傅承安:“要不,你带着我,咱们走吧。”
“去哪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去哪儿?”
二十六岁的傅承安想了想,“要不,去国外吧。”
傅承安摇摇头,“算了吧,能走我早就走了。”
二人的对话,忽然终止,一切陷入了静止的状态。
傅承安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走来走去,周围的一切都是他曾经拥有的,后来失去的。
有人,有物、
阮慧珍站在那里看着院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傅承安走过去,他从没见过活着的阮慧珍,因此有些好奇、
“是谁杀了你?”
阮慧珍忽然笑了,他笑的非常好看,是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是她仅仅只是笑了,并没有说任何话。
场景疯狂转换,傅承安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可他就是醒不过来。
忽然,前方有一柱亮传来,傅承安眯了眯眼睛,感觉自己眼睛快瞎了。
耳边,呼啸的风声仿佛是深处大浪漩涡一般,他呼吸不畅,十分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眼前一片清明,睁眼就看见自己一片白色,鼻息间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周朝虽然是易容,但他的眼睛没变,傅承安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这是怎么了?”
装扮成护工的周朝趁人不注意说了一声,“你中毒了,酒杯里有毒。”
难怪,自己仿佛看见了前世今生一般,傅承安摸摸自己的额头,“谁下的毒?老鼠药还是什么?”
周朝假装给他擦脸,说道:“不知道,结果在傅成君手里,她这会儿不在,我也没办法打听,还有,这里的医生护士好像都是她的人,你最好小心一点儿。”
傅承安点点头,闭上眼睛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他不记得自己喝过陌生人的酒,也不记得吃过什么味道怪异的东西,而且,出于谨慎,他吃的喝的一般都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绝对不会给人可乘之机,但是现在他的情况很明显也是着了道,只是他不明白,天都这么落魄了,下毒杀他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但是傅成君却回来了。
周朝为了不暴露身份,就立刻离开了病房。
傅承安抬眼看了看他,“救我干嘛啊,死了一了百了。”
傅成君被他气的无语,“想死你自己去死,但是死之前先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得罪余粮了。”
余粮?
余部长?
傅承安眨巴眨巴眼睛,一脑袋问号,“我得罪他?我有啥可得罪他的?”
又一想,不对啊。
“等等,你说余粮?你怀疑是他下毒?”
傅成君凝眸,“你怎么知道自己中毒。”
完蛋,说漏嘴了。
福成干眼珠子一转,“这还不够明显吗?我又不傻,好好地怎么会住院,而且还全身疼。”
傅成君不疑有他,脸色不是很好看。
“抓住了一个可疑人,交代是余粮吩咐,再问就没机会了。”
傅承安心里咯噔一下,“死了?”
傅成君点点头,“嗯,毒药藏在牙齿里,咬开之后十分钟就毒发身亡。”
傅承安心下一沉,“一言堂的人,他们惯用的伎俩,被抓之后担心受不了言行逼供就干脆自杀,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