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微微摇头,“算我对不起你,傅大人,我也是咽不下这口气,我父亲死得冤,我却不能为他做什么,告上朝廷,真的查下来,按照履历那也是株连九族,还是个死,不告,我就只能看着他在李家假扮我的父亲,如果单纯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我只当时睁只眼闭只眼,他总有死的一天,可是他竟然要反悔。”
“反悔什么?”
“他写好了折子,以我有前科为证,不让我入朝为官,不仅如此,他还要把我送进大牢,傅承安,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难道,你会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刑部的人来抓你进大牢吗?”
傅承安有些听不懂了,这些天来,他查了很多东西,围着李家,围着朝廷,围着前朝的科举制度,能查的都查了,可他还是不太明白李牧自导自演这么一场戏的真正原因,也许,他永远都查不到,只希望李牧自己可以说出来,而且说的是实话。
“你有什么前科,据我说知,入朝为官者首要条件就是身世清白,之后便是有无作奸犯科之前科,家族中有无通敌卖国之前科,这三样,你占了哪一个?”
李牧苦笑一声,扶了扶眼睛,似乎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傅承安,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真的。”
傅承安深吸口气,点点头,“行,你说吧。”
“在我说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好,你问。”
“马奴是怎么回事儿?你能查到这里,只能从他那里得到突破口。”
傅承安回忆了一下之前的片段,说道:“意外,巧合,我这人有个习惯,想不通没有头绪的时候就喜欢去一些没人去的地方,什么乱葬岗啊,大桥洞啊,凡是我认为可以藏尸杀人的地方,我都喜欢去坐坐,坐在那里我就有灵感。”
李牧被他逗笑了,“傅大人真幽默。”
“不是我幽默,我说的是真的,所以我见到了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虽然他已经死了,抛尸的人从心理学上会有一个盲点,这个盲点少数犯人会有,那就是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抛尸成功,杀第二个人的时候他还会把尸体抛在那个地方,如果还没有被发现,那会有第三个,第四个,但可惜,你没机会了,他们俩都被我遇见了,一个死了,一个还有一口气,李牧,还记得你跟我过的那句话吗?你说你当初只想把我离开上津一段时间,但是没想到中途会有一个华励出现,你没办法,只好一路硬着头皮跟着走。”
“可是现在想想也真是后怕,那时候我对你毫无防备,而你却想找机会杀了他,也顺带连我也解决了,然后上报朝廷的就是因公殉职,而你和你的案子你也会有别的办法不了了之,但是三条里似乎有了内讧,他们的二当家良心发现,他们的举动搅了你的局,你又一次没办法了,只好跟着我们逃亡,但你当时已经很清楚,回到上津,我就会看穿一切,谎言见不得光的。”
“所以,你故意在火车站让我和华励分开,你几次制造混乱想先解决他,但都没成功,没办法,你看到我们俩汇合了,所以你又想到了第二条路,我离开车厢的那段时间,你跟他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你趁机跟你在车上早就布置好的那个双胞胎哥哥绑架了华励,然后绑架了崔锦绣,最后抓到了我。”
李牧一直默默的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冷静也逐渐变得慌张,而他慌张的眼神中也带着几分赞许,脸上甚至挂着几抹微笑。
“猜对了。”
“傅大人查案靠猜也能一路直上青云,高官厚禄。”
傅承安叹了口气,“华励就在另外一端,你不害怕吗?”
“我故意放走的人,我害怕什么?他什么都没跟你说,可见他对你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真心,他不信你,傅大人,人心就是这样,没有是非黑白,你现在放手,下面的金山银海你随便拿,整个事件你也清楚了,我想杀的人病死了,病死的人是一个冒名顶替,见死不救的混蛋,还有那个贩卖白膏吸食白膏的人渣也该死,我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而那个最不该死的马奴,不也被你阴错阳差的救了吗?傅大人,算我求求你,放手吧,就这样了好不好。”
傅承安道:“那十几条人命呢?”
李牧愣了一下,“都是下人,死不足惜,我给足了银两,他们的家里人后半生会过得很好,比他们活着的时候过得更好。”
“糊涂!”傅承安怒道:“你也是读书人,书中的大道理都喂了狗吗?冒名顶替见死不救的人死了,我可以原谅你不追究,贩卖大烟吸食大烟的人渣死了我也可以当做是你为民除害,就算是马奴,他被我救了,我也可以不追究,我也是人,我也知道何为人才,朝廷正在用人之际,新旧交替需要人才,需要更新换代,可是你,大好前程就毁在了一个钱字,如果你早发现那些箱子和十几具不明的尸体的时候就上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李牧微微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傅大人,你已经来不及了。”
傅承安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李牧摘掉眼镜,邪魅的看了他一眼,手里的火折子亮了起来,“有那么多姑娘给我陪葬,我死了也开心,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傅大人,来啊,带我一起走,只要我和你一起出现在外面,那边的大火就着了熊熊烈火下,那些姑娘们的惨叫声一定也别好听,比在任何地方都好听的,哈哈哈哈!”
傅承安实在看不出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他真的不能冒险,抓他以后有时间,但绝不能让喜红楼的姑娘们和华励为了你自己而冒险。
他当下立断,“你走吧。”
李牧摇摇头,“是你先走吧,我得看着你离开这里,实话告诉你,你走了我马上得毁灭证据,拿走证物才行啊,哈哈哈哈!”
傅承安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憋屈,如果不是担心喜红楼真的被李牧这小子给点了,他真的现在就把他绑了,无奈,也只能先低头。
“李牧,你别太得意,这种事儿,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威胁我第二次。”
李牧笑了笑,“傅大人,慢走不送。”